151戰場
葉離跟隨玄華門的人去了月華森林,玄華門此次獵殺妖獸總共來了兩名元嬰修士,喻山道君是其中一名。金丹修士來了十一位,餘下的便都是築基修爲的弟子。說起來,葉離也是那十一位金丹修士之一。如此,倒是使得葉離在玄華門的處境更加尷尬了。
玄華門的金丹修士覺得他年紀輕,凡事都是讓着他,客客氣氣的,說到底就是與他生疏,客氣就是代表着距離。而那些築基修士更不敢逾越,修真界修爲等級森嚴,葉離就算年輕看着小,但是他的修爲還是擺在那的。最重要的是,他不是玄華門的弟子,即便他身上穿着玄華門的道袍,住進了知行閣,但是他始終還是九天宗的人,與玄華門沒有香火傳承之情。玄華門的這些人對他,客氣有餘親近不足,說到底還是把他看做外人的。
葉離對此一清二楚,他又不是傻的,那些人對他的態度他心如明鏡,乾脆就一個人行動了,何必去自找沒趣,熱臉貼人家冷屁股?與玄華門那些基層的普通弟子想比,喻山、連泱這些元后道君對他倒是顯得親近慈愛多了。不是那種做作的假裝出來的親近慈愛,而是那種發自內心的很自然的感覺。
就比如喻山,雖然他經常會罰葉離,但那也是因爲葉離自己作的,誰讓他整天吊兒郎當的,上早課的時候總是在偷懶?喻山罰他,是因爲把他和其他知行閣的弟子一同看待,不偏不倚,賞罰分明。如此公正嚴明的態度,倒是讓葉離對他感官不錯。至少這人沒拿特殊待遇給他,不是他本性找虐,而是傳說的特殊待遇,往往意味着兩種情況,要麼就是不重視你,隨你怎麼折騰。要麼就是客氣,客氣往往就是生疏,是對外人的。
總之不管是真心假意,葉離對玄華門的那些高階修士還是很有好感的。至少他們表現出來的很真心實意,他很受用。即便是這份真心實意裡面摻雜了其他東西,但是他們能做出這樣,就說明他們上心了,他們越上心,就代表他們越重視葉離這個天生道骨。如此,葉離還有什麼好不滿的?人家都這樣的對你好了,作爲非親非故的人,不要太挑剔要求太高了。葉離一貫是很知足的人,或者該說他識趣。
總之,不管是對他親近,還是對他客氣保持距離,亦或是不屑一顧,葉離都笑着收下了,然後依舊是我行我素,該幹嘛就幹嘛,何必爲了不相干的別人委屈自己?
於是葉離就成爲了這營地裡最爲特立獨行的一個,他總是獨來獨往,一人心動,沒有加入任何隊伍。喻山道君看着他如此,皺了皺眉,但是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第二天,就有人找上葉離,邀請他加入他們的狩獵隊伍。
葉離目光看着他,笑道:“我看你有些眼熟,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那人聞言,說道:“道友好記性,之前在上古地宮,我亦是在隨行人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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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葉離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道友修爲了得,不如加入我們如何?”那人說道。
“不了。”葉離笑着拒絕道,“我習慣一個人行動。”
那人聞言皺了下眉,又勸道:“道友不考慮一下?知你修爲了得,但是這蟻多尚且能食獸,更何況是妖獸?”
“我自會小心行事的。”葉離依然是拒絕道。
那人見他態度堅決,遂不再多說。
後,喻山道君問他道:“爲何拒絕?”
“不過是習慣一人耳。”葉離說道。
喻山道君聞言,皺了皺眉,說道:“你應該與其他人多接觸。”
葉離說道:“你放心,我心中有數。”
喻山這纔不再做聲。
葉離倒是明白他的好意,他想讓他和玄華門的弟子多加接觸,以更好的融入其中,不必再被排斥在外。可是,任何圈子都是排斥外人的,門派也一樣。只要他一天是九天宗的人,一天沒入玄華門,玄華門的人就不可能全然真心對他。更何況,他也不想融入其中,與他們過多接觸,人一旦有了感情,就難以割捨。既然明知道最後是要分開的,又何必過多的交往,造成他日的進退兩難之局面?
現在這樣,就很好了。淡淡之交,無仇無怨,也無多深的感情。他日抽身也能瀟灑離去,毫無留戀。
其實不說是在玄華門如此,他在九天宗亦是這樣,只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他在九天宗一呆就是十數載,日久生情,非人力可阻擋。
來到月華森林獵殺妖獸的不止玄華門一個門派,其他各大門派也來了,九天宗自然也來了。葉離一早的就去打聽了,當他聽說九天宗帶隊的是兩個他不認識的元嬰道君後,?便歇了心思,老實的留在了玄華門的地盤。好歹他現在人還在玄華門呢!總得給人家留個面子吧!重點是,九天宗帶隊的人不是他認識的那個。
月華森林這個地方,葉離有印象,他初到這個世界,來的第一個地方就是這。清微道君就是在這撿到了他,收爲徒弟。月華森林亦稱妖獸森林,顧名思義,這裡是妖獸的地盤。蒼藍大6一半以上的妖獸都聚集在此地,故而月華森林一旦爆發了妖獸動亂,便是一場災難。
妖獸的暴動是有規律的,往往是一波一波的襲來,一天大概有五到七次的妖獸暴動。各門派的修士就卡着時間,組隊來獵殺妖獸。妖獸修爲大多數都是不高,就是數量多,就像之前那個修士說的,螞蟻多了還能啃食巨大的野獸,更何況這些兇殘的妖獸?
所以修真界的各門派修士都是組成小隊,成羣結隊的獵殺妖獸,往往是戰果驚人。一場大屠殺之後,衆人便開始拾取戰利品,妖獸的皮毛尖牙骨骼都是煉器的材料,每個門派都有專門的人來記錄他們所殺的妖獸數量,回去之後有門派貢獻點的。所以,這些修士這麼積極的獵殺妖獸,就不難理解了。
如果說獵殺妖獸宗門的大義是爲了維護修真界的和平,阻止妖獸作亂禍害人間,那麼修士的私情便是爲了滿足自身的私慾。那些修士根本就是殺紅了眼,也不管是老弱病殘,總之是妖獸就殺無赦。鮮血一下就染紅了這座原本祥和的森林,血跡滲入泥土裡,空氣裡一股濃郁的血腥味縈繞不去。
葉離看着這場大屠殺,心情複雜,一股悲涼之情涌入心頭。人修之舉,固然有大義在其中。但是其私慾所佔的似乎更多,那些人類修士之所以能如此狠得下心來下手,屠戮而色不變,說到底,不過是非我族類!非我族類,故而心無憐憫,肆意屠殺。
如此情境,是的同樣不是人的葉離心中一股難言之味。
葉離私底下悄悄的問了不少修士有關於獸潮的事情,然後又在妖獸暴動的時候仔細的觀察,四處查探。他發現妖獸的暴動,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一樣。再聯想到之前在上古地宮所聽來的事情,葉離猜測,或許是因爲那傳說中的封印鬆動了,封印裡的氣息外泄,造成了妖獸羣的暴動?
而月華森林附近之地,除了北方是一望無際的北海,便只有……地處它西面的大漠城。
如此,葉離神色?...
沉了沉。
傍晚時分,將有一場獸潮到來。各門各派的弟子已經準備好,就等那羣妖獸前來送死了。葉離出了營地,肚子一人朝前走,他找了一處隱蔽的空地,坐了下來。而此時,月華森林裡已經想起了一陣的獸吼,是妖獸暴動的吼叫。
葉離坐在那隱蔽的的空地上,闔眼打坐,嘴脣微動,他竟然在念着一段道法,那是傳承自道祖的《上清道法》中的一段。可清醒神魂,寧心靜氣,不受邪祟侵體。
葉離便坐在那一遍又一遍的念着這段道法,道音響起,傳遍四方。聲聲入耳,清澈且沉靜。逐漸的,那些原本暴動的妖獸竟然漸漸的平緩了下來。
那些獵殺妖獸的修士們,紛紛驚訝了,怎麼這些暴動狂躁的妖獸竟然停了下來,周身的氣息都趨於平緩了。這,這到底殺還是不殺?
一時間,衆人手中的動作停了下來。
“殺!”突然一道聲音響起,一個修士說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今日我們不殺它們,他日它們可不見得會對我們手下留情!妖獸焉能講理說情?”
衆人聞言,臉上遲疑之色褪去,紛紛重新舉起武器,屠殺依舊。
那些原本平和下來的妖獸,因爲被殺戮,被侵犯,從而重新變得憤怒,狂暴。那場人和妖獸的戰鬥依舊,剛纔的那段變故好似石頭掉落大海里,只掀起了一朵微不足道的浪花,一切依舊。
葉離依舊是在念着道法,遠處傳來的殺戮聲不絕於耳,空氣裡的血腥味越發濃郁。他平靜的面容皺起了眉頭,最後,他乾脆閉嘴,不再念道法,索性由他們廝殺去。
沒有了葉離的道法在一旁的清醒神魂,重新陷入狂暴的妖獸,殺傷力和戰鬥力翻了一番,這感覺就像是一頭老虎變身成哥斯拉。那羣人修頓時陷入苦戰,一時間被妖獸壓着打,好不悽慘。
葉離睜開眼睛,目光往那人和妖獸的戰場望去,冷哼一聲,“果然是愚蠢的人類!”
爲了自身的一己私慾,真是不擇手段啊!人族,終究還是他所認識的那個人族啊!
“我說今天是怎麼回事,那羣妖獸竟然不受控制,原來是你這傢伙在搗亂啊!”
突然一道聲音憑空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