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在那裡?”
無數次的唸叨這一句話,伊露維塔已經分不清自己被困在此處多久了,但是幾千幾萬量劫總是有的了,甚至可能更久,久到遠超出她想象之外的恐怖年月。
她身處於莫名之地,此處既是無限大,又是無限小,玄妙難言,是大是小俱都在伊露維塔一念之間,而且伊露維塔感知得到,這大這小都是真實不虛的變化,絕非什麼幻術,或者用規則,權柄,本源所塑造的個人神通。
作爲高階聖位,伊露維塔雖然是才成就不久,但是她也使用過昊天鏡,又有天地玄黃氣時刻洗刷純淨自身,還有吳明時常與她講道天地,伊露維塔對於規則,權柄,本源的認知絕不會輸給那些億萬年吞吐的老資深聖位們。
所以伊露維塔自然知道,普通聖位可以通過能量干涉空間與時間,而到了高階聖位更是可以直接操控空間與時間,若是去到了先天聖位層次,那更是可以控制空間與時間,那怕沒有空間與時間的本源,也依然可以如同其主人那樣隨意擺弄。
但這一切對於時空間的改變,全部都是基於規則,權柄,本源這三者的使用,每一次改變都需要以能量爲基礎來推動規則,權柄,本源,然後才能夠達成如此效果,這種對於時空間的改變並非是永久固化的,隨着時間過去,多元宇宙會自然而然的修正這種變化,變化越是淺薄者,修正的速度也就越快,而實力去到先天級別者,修正的時間長度可能達到了數千萬乃至上億年,所以看似就是永久了,但這與真正的永久改變其實是截然不同的事情。
可是現在,伊露維塔卻在這個奇異的所在中感知到了真實的時空間變化,而且隨她一念之間就可以產生如許變化,無論是極大還是極小,都彷彿沒有極限一般,最大之時無邊無際,層層空間相互疊加,又有無窮位面在其中衍生,伊露維塔甚至有一種看到了多元宇宙再現般的感覺,而極小之時,她甚至跨越過了極細微粒子,然後在真空能量海中徘徊。
這一切的變化都是真實不虛的,伊露維塔並未從中發現一丁點的規則,權柄,本源干涉現象,換言之,這種變化就是永久性的,多元宇宙都無法將其干涉修正回來。
這已經是一種超乎伊露維塔想象之外的神蹟或者奇蹟之偉力了,伊露維塔甚至完全無法察知這一切到底是如何達成的。
除此以外,在這奇異空間中還有時間方面的不對勁。
伊露維塔可以很清楚的感知到時間不停流逝,而且是以加速度的方式在流逝,可是她卻並沒有感覺到自身的“衰老”“枯竭”“腐朽”“消逝”等等狀態出現。
任何生命,不管是凡物,還是先天魔神,天地異獸,又或者是這個時代得天之眷的聖位神靈,任何具備着知性的生命都有着終結的那一刻,這是連多元宇宙都無法免疫的真理至理,對於凡物來說,其承載生命的肉身便是其最大桎梏,一旦肉身腐朽,那麼靈魂便會開始持續性腐朽,那些由生靈轉化的死靈,不死生物等等,看似得了長生,但其實它們只是陷入在死亡終結的漫長過程之中罷了。
而對於非凡物而言,肉身再也不是長生永存的困擾,而對於天地異獸,先天魔神,聖位神靈而言,具備着規則,權柄,本源的他們甚至連靈魂都可以長生永存。
但是真靈卻不行。
這是一個知性生命最最基礎的東西,或許可以跨過肉身與靈魂的永生長存,但是隨着時間過去,真靈卻會在時間中逐漸腐朽消逝,一切的一切都終將迎來終結,而這就是超越多元宇宙存在之上的真理至理,對於這一點伊露維塔也是知道的,雖然對於天地異獸,先天魔神,聖位神靈來說,他們的壽命超越了一切凡物想象,已不再是以億爲單位來計算了,而是以量劫來計算,但是他們也是會死的……最爲殘酷的死法,那就是老死。
伊露維塔曾經通過昊天鏡得知了這一真理至理,普通聖位的壽數在百量劫,也即六百四十億年左右,高階聖位的壽數在一千萬量劫,這等數字已經可以算是多元宇宙內的永恆不朽了,而先天聖位更是可以達到一億兩千萬量劫左右。
類似聖位這樣的不朽永恆存在,一旦壽數到了其極限時,就會出現吳明曾經給她說過的天人五衰情景,衣服垢穢,頭上華萎,腋下流汗,身體臭穢,不樂本座,到了那一步,不朽存在也將腐朽,也將迎來死亡。
而伊露維塔在這奇異所在中,光她感知到的時間就已經過去了幾千幾萬量劫這麼久,便是高階聖位的理論壽數有一千萬量劫,那她也應該感知到衰老,枯竭,腐朽,消逝等等負面狀態了。
可是……並沒有。
伊露維塔在這奇異所在裡時,她並沒有感知到這一切的負面狀態,每過去一段很長很長的時光後,那怕是她有着權柄護持,也依然開始感覺到寂寞,無聊,以及某種焦慮焦躁時,一股莫名的力量就會將她的一切負面情緒全部帶走,她完全無法察知到這力量到底是何物,到底來自何處,到底去往何處,當她回過神來時,她對於時間上的這一切負面狀態就會全部清空,又一次回到了原本那種活潑心態,充滿了好奇與探知的心理。
所以伊露維塔被困於此處的漫長時光中,她並沒有感覺到什麼難熬,唯一可惜的是,在這裡她無法感知到外界的一切,也無法感知到一切規則,權柄,本源,無法行吞吐之能,所以她的本體實力增長不大,真正增長誇張的則是她的心靈之光,在這混沌不計的年月裡,她的心靈之光已經進化到了某個臨界點邊緣了,伊露維塔有一種直覺,一旦她的心靈之光徹底跨過這條邊界線,那麼她將自然而然的昇華爲先天聖位,本源自來,大威能自生。
由此可知,這一方奇異所在實在乃是她的大機緣,大造化,若是可以一直在其中修持成長,伊露維塔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可以走到那一步去。
只是,她心中終究有着執念。
一是她的夫君吳明。
二是她的族人精靈族。
三是夫君的大願。
有此三者,伊露維塔又怎麼可能在這奇異所在裡待得下去呢?
伊露維塔還記得,當時有迷霧忽然瀰漫在了整個禁地人類城中,這迷霧不知從何而來,但是她光是看到這迷霧就感覺到了大恐怖,甚至她心間都有什麼東西在涌動,想要從她心靈深處冒出來,當時伊露維塔就知道,一旦她被這迷霧挾裹,那她很可能就不再是她了。
在此關鍵時刻,卻是吳明用某種未知手段,將她封印了起來,隔離開了這迷霧。
然後當她甦醒過來時,就已在這奇異之所在裡了。
這無數年歲月時光中,伊露維塔想盡了一切辦法想要逃離這奇異之所在,可是任憑她盡了一切手段都無法從這裡脫離出去。
時間就這樣過去,她已不知道在這裡度過了多久,忽然在這一天,她看到了昊。
伊露維塔一開始還以爲是某種幻覺之類,可是昊卻在久望這片奇異所在後,嘆息着道:“主母卻是極幸運的,或許主母是吾主某位故人的轉世也說不定呢,雖然時隔無數紀元,但是吾主卻是可以做到……”
伊露維塔先是一驚,又是大喜,她立刻就急切的問向了昊道:“昊,我夫君何在?外界現在又是何情況?過去了多少年?禁地人類城呢?”
昊聞言後就微微出神,良久後才搖頭道:“主母不必擔憂這些,只是現在時間未到,主母還不到出世之時,否則必有大禍,鯤鵬也定然會擊殺主母,然後借主母之身之魂之靈,用來迷惑吾主……不過主母也不必擔憂,我現在就爲主母打開一道缺口……主母切記住,你是有大福的,待到未來之時,必然可以與吾主重逢於紀元終點。”
說話間,昊就舉起手來,他手上浮現出了一柄仙劍,就見得昊向前一刺,這仙劍刺出的盡頭處就有玄黃氣息凝結,這玄黃氣息看似只有一絲一縷,但是一旦纏繞在了這劍尖上,立刻就化爲了兩根手指,捏着這劍尖開始發力,仙劍的劍身立刻開始了彎曲,而仙劍也發出了劇烈悲鳴。
恰在這時,昊就對着伊露維塔一招手,伊露維塔還在發愣時,一截指骨就從伊露維塔的眉心中冒出,然後藉着昊的力量飛到了這兩根玄黃氣息所化手指上,說來也奇怪,這截指骨與這兩根玄黃手指一觸碰,玄黃手指立刻就消散爲了玄黃氣息,然後消失無蹤,而仙劍終於是刺了出去,刺在了虛無黑暗中,伊露維塔就聽得噼啪一聲脆響,然後她的眼前豁然一亮。
再看時,伊露維塔已經看不到昊的所在了,她所處的這奇異所在的盡頭,有一塊小小的窗口,在窗口外是大地,是天空,她在這一刻終於感知到了外界的一切,有天地的遊離能量,也有多元宇宙雜亂無章的規則,權柄,本源等等。
伊露維塔頓時一聲歡呼,整個人就閃爍着衝向了這窗口,可是卻聽得啪的一聲,她整個人都貼在了這窗口處,連臉型和胸口都壓扁了,卻依然出去不得。
片刻後,伊露維塔才終於知道了她的情況,她依然被困在這奇異所在,與之前不同的是,她現在可以靠着這窗口少許的投送部分力量,可是她整個人卻依然出不去,甚至連分身,念頭等等都穿透不出去,現在的她相當於是在坐牢關緊閉時開了一扇小窗戶。
“昊!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放我出去,夫君需要我!人類也需要我!”
伊露維塔怒意十足的狂吼了許久,可是她依然找不到離開的辦法,而昊也再次消失無蹤了,
在這之後,伊露維塔就只能夠老老實實的靠着少許力量,讓這窗口在洪荒大陸上移動……呃,現在的洪荒大陸大變樣,已經變成了孤島與直道的鏈接,而伊露維塔對於外界的一切就更是迷惑了。
然後也不知道是不是種族聯繫,或者某種因果氣運之類,她居然在一座孤島上發現了精靈族。
這是一隻陷入到困境中的精靈族,伊露維塔並沒有立刻就展現力量,而是先觀察了這隻精靈族許久,發現這是一隻超乎她想象的精靈族。
這一隻精靈族有着無比堅韌的意志,以及強大的行動力,不畏犧牲的信念,他們所在的這處孤島上有着低緯度災難具現,可是在他們的領導者……一個伊露維塔那個時代足以堪稱英豪的精靈族領袖,在這領袖的帶領下,他們拼搏,犧牲,最終走出了這孤島,雖然死亡了許多族人,但是他們的意志還沒有被摧毀,而這精靈族的領袖也履行着他的職責,每一次都拼殺在前,數次險死還生,最終除了犧牲者,真的沒有拋棄任何一個族人。
光是這個就讓伊露維塔欣喜無比了,而且這隻精靈族的隊伍裡,居然還有着人類。
都是普通人類的部落族民,並非是什麼強大的異人或者英豪,他們很多時候都是這隻精靈族隊伍的拖累,但是精靈們並沒有拋棄他們,而是真的用生命,用鮮血來保護他們,帶領他們一同離開了這座孤島。
這是當初精靈與人類族約的延續啊。
待到這時,伊露維塔才展現出了力量,雖然那精靈族領袖一開始表現出了警惕等等,但是伊露維塔可是高階聖位,也同樣是精靈族人,血脈展現之下,這名精靈族領袖還是有限度的相信了伊露維塔。
而後,伊露維塔從這名叫格魯的精靈族領袖口中知道了許多事情。
舊時代的終結,新時代的開端,數百近千年的演化,人類的困境絕境,人類英豪的崛起,聖位集團從天降臨,一直到腳男改變了一切,將低緯度深度侵蝕擴散向了整個洪荒大陸,再之後,人類城的存在被多元宇宙廣播給了所有人等等。
這一切對於伊露維塔來說都是震撼的,她所熟悉的一切似乎都沒了,這些精靈也是新生代的精靈,她的夫君再也未聞其名,而那人類城,毫無疑問也不再是禁地人類城,還有昊是打算再一次拉扯她夫君,將她夫君最後一份本質也拉扯出來嗎?
總總疑惑,總總思慮,伊露維塔也決定了要去到人類城,她又太多的疑問想要詢問昊了,同時她也要昊將她的封印全部解除,而且若昊真是打算拉扯她夫君最後一份本質,那她也一定會參與其中,那怕是與萬族,與聖位集團,與這天地爲敵都無妨!
就如此,伊露維塔成爲了這隻精靈隊伍的守護神,雖然她能夠施展的力量不多,但是其品質卻是極高的,或許連伊露維塔自己都沒發覺,她釋放在外界的力量已經不是簡單的高階聖位的力量了,那絲絲綠色氣息的力量中,居然帶着一些本源的味道。
而得到了伊露維塔力量的加持,格魯的實力一下子突飛猛進,甚至進步到了他自己都覺得誇張的境地,而且每一次吸納這綠色氣息的力量,他對於各種武技,超凡能量,空間,時間,乃至萬物都有一種感悟,所以他不單單是吸納着伊露維塔的力量,而是藉着伊露維塔的力量在提升自身。
然後……
他攜帶着伊露維塔的力量參戰了,對手是一隻古獸人高階聖位。
一箭之後,迦尼薩眉心中的第三隻眼猛的爆碎,格魯正打算再次彎弓射箭時,一顆金燦燦的球體從迦尼薩的頭頂浮現而出,就對着格魯金光一照,格魯立刻就感覺到渾身上下似乎要解體了一般,虧得他身後一股翠綠色氣息浮現,抵擋住了這金光,但這翠綠氣息實在是太少,只是略微抵擋了一瞬間,格魯還是被這金光直射了一下,他整個人頓時就被轟飛出了數百里開外,渾身上下到處是傷,整個人如同血人一般了。
迦尼薩這時捂着眉心眼珠大聲咆哮着,他頭頂金珠不停放射金光照耀周邊,同時他的怒吼聲化爲雷霆暴雨,其腳下的孤島已經開始了寸寸崩裂爆散,在這孤島上的萬族與人類更是一連片的死亡。
忽的一下,從孤島深處一個猴頭翻着跟頭破開大地,這猴子也渾身是傷,但是其眼中卻充滿了戰意與暴虐,他翻出來的第一時間就看向了格魯,同時就嘶吼了一聲道:“精靈,還能戰否?”
說話間,猴子已經舉起金屬棍,當先就向迦尼薩頭頂的金珠打去。
而格魯這時也翻身而起,他看着那猴子率先攻擊,當下就是輕聲一笑,手中的翠綠色長弓立刻化爲了一把火焰長劍,這火焰長劍散發着毀滅氣息,雖非先天靈寶,卻也是一件難得的異寶武器。
“還未死,如何不能戰?”
格魯低聲迴應,然後也不顧腦海中伊露維塔的勸阻聲,整個人也同樣衝出,舉劍就往那金珠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