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沈無情被佇立在山頂上的男僕一劍穿殺,在沈浪身後觀戰的那些人,頓時響起一連串的驚訝與責問聲:
“啊!他是快劍門的人!”
“七星劍陣,天樞意劍,好凶狠的劍法!”
“閣下,我劍王府與爾快劍門一向相安無事,今日怎得出此毒手,傷我沈無情師兄性命!”
……
事實上他們看錯了凌峰,凌峰並非快劍門的人,凌峰所施展的七星劍陣,也只能說是復刻了快劍門七星劍陣的十分之五而已,還有一半他並未復刻出來。
他之所以現學現賣七星劍陣,無非就是覺得快劍門的劍陣非比尋常,耍出來很好看,所以他就耍給大家看看而已。
至於別人要誤會什麼,那是別人的事。
最好就讓別人把他當作快劍門的人,那麼威鎮邊夷的快劍門,便要受到人皇趙胤的追殺,如今的快劍門雖然沒了疾辛坐鎮,但門中七子以及其他劍客風骨猶存,人皇趙胤若豎此敵,那對於趙胤的統治,那也是一件極其棘手之事。
所以他不辯駁什麼,只是在山頂上冷聲喝斥:“既是江湖比鬥,便得按江湖規矩來,看劍!看劍!”
他在招呼大家看劍,看的只是青缺和沈浪的劍,因爲此刻的大家,都只是看客,而青缺與沈浪纔是主角,今日誰在青缺與沈浪比劍的過程中使辮子,誰都是破壞了江湖規矩,他凌峰都不允許。
凌峰的話也是道義上的話,而沈浪帶來的人,曾經也都是道義上的人,所以他此話一出,沈浪那邊的人雖然其心恨恨,但也沒有再多狡辯。
沈浪一腳跺地,身體上浮現出巨虎形態,以此虎爲根基,一塊巨大的山巒巨虎幻境,亦終於在他的身旁衍化出來。
不過在這幻境衍化出來之時,沈浪的額頭上,卻也被青缺一劍劈殺,割破了一塊皮肉,鮮血於是順着沈浪的臉頰,朝着他的脖子處流溢了出來。
這就是沈無情被凌峰絕殺所導致的結果,沈無情若不被凌峰絕殺,那麼他的出擊便恰好幫助沈浪架擋住青缺,令沈浪完成境界的衍化,沈無情被凌峰半路截殺,沈浪無人援助,遂被青缺先下一城,割臉破相。
沈浪佔穩腳根,釋放境界,在其腳下,瞬間衍化成百里皇城,金碧輝煌,巍峨無比,無數的金芒從那皇城中綻放,說不盡的威儀萬代,澤披四方。
而沈浪自己,則立於所衍化皇城中的一座巨大山體之上,身上依舊依附着那頭巨大的金皮斑斕大虎。
這是沈浪現在的境界——劍王之境,以皇城爲根基,皇脈威儀天威霍霍,宣揚着釋放此境界之人身份的高貴不同凡響。
他這境界很壯觀,但青缺的境界更壯觀!
此刻青缺亦同樣衍化出了自己的境界,那就是整個彌蓋且倒懸於天頂上的青雲山脈!
登天峰一步登天巍巍直上統領八峰,天香峰逶迤多情妙蔓蜿蜒,天華峰天材物寶引多少人嚮往不盡,昊天峰殺意凜然欲與天鬥比高低;
西北的玉雪峰白雪皚皚有如等待舊人歸來的多情少婦,西南的天鬼峰陰風陣陣有如陰鬼纏身欲奪魂,西邊的觀天峰玄光暗放無數玄奧縈繞在側北邊的天禁雷域雷光蔓延顯奇俊,獵獵雷霆聲轟鳴灌耳讓人心血翻騰!
又是那八大山峰爲引領,下轄四十九座地峰,成千上萬的人峰,以鎮天之勢,反天而立,碾墜蒼穹。
沈浪在下方望着那倒懸於空的瀰瀰劍境,也止不住慨然生嘆:“青雲劍境,原來你早已經修煉成了青雲劍境!”
青缺滿目寒芒,朝着沈浪煞然而喝:“所以沈浪,你受死吧!”
青缺語畢,煌煌青雲山於天底豁然解體,化作數以萬計的青雲劍,穿殺而下凡塵。
那是青缺將整個劍境完全釋放,他有自信,他相信自己的劍境,可以將沈浪的劍境解體斬殺,他要將沈浪此刻衍化出的威威皇城,全都殺成一把爛渣!
沈浪連忙振臂而舉,從他所衍化的劍王之境中,從那威威的皇城之內,開始掠出同樣數以萬計的大劍,那些劍都呈金色,因爲那都是染了皇脈尊嚴的劍!
他想也許這些金色的劍,因爲沾染了皇威所以能給他加持,讓他能夠扛住青缺這如天湖崩塌的攻擊,他想只要扛住青缺的這一波攻擊,那麼接下來年輕氣盛的青缺,便只有落入再而衰三而竭的境地,那麼他就可以展開完美的反撲,將青缺殺死。
但怎耐事不如人願,他連青缺的這第一波攻擊都抵擋不住,又怎能奢望與青缺的戰鬥轉入下一輪的戰鬥之中?
“叮叮叮叮叮!”
他的劍遇見青缺的劍,被青缺的青雲劍雨砸得節節敗落,剛開始還有着璀璨的金色光芒加持,到了中場,卻都被青缺的青雲劍擊殺得褪盡了金色,而化作了一把把灰色的,沒有了皇威的普通鐵劍。
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這或許便是對此刻他頭頂上懸飛着的,那些灰色鐵劍最準確的形容。
他多麼眷戀那些金黃色的聖芒,他多麼懷念錦衣玉食,晚上雲煙花柳巷、肆意弄姑娘的美好日子,只是那些日子,一去不復返了。
他又想那些灰色的鐵劍,不正是他以前本來的面貌嗎?他曾經可是江湖中的豪客,他洗盡鉛華,迴歸了本來模樣了,那麼本來模樣,能不能賜他原來的力量,可以以“神劍”之名,敵退青缺?
可惜那也只是他在臨死前的幻想,他原來的劍境叫做“隨意劍境”,所有飛劍都能以出人意料的刁鑽角度下發動攻擊,但是此刻,他的劍境被青缺那磅礴的劍雨碾壓着,完全失去了任何刁鑽反攻的能力。
他被青缺的劍雨帶得,似乎已經不記得自己的以前的隨意劍境當如何施展了,他恍恍惚惚着,能做的唯有守,並且眼睜睜地看着守在自己頭頂上的劍雨,朝着自己頭頂一寸一寸地逼退,再逼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