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蒼狼神馬頭琴的來歷,每當蒼狼神拉起琴來,他便會想起以前大馬陪他一起在紫桑格爾大草原上生活的情景。
當回憶起與馬兒的歡樂,他的琴聲就會變得歡快迅疾,當回憶起與馬兒的哀愁,他的琴聲就會變得低沉冗長,逝者如斯,他卻和他的馬兒跨越生死界線,靈魂一起飄蕩在馬頭琴那悠揚的聲音中,永永遠遠,都不離不棄。
離這琴聲近了,便是蒼狼神的住地到了,一騎向前的蠻陽帝驅使着座下駱龍,終於衝出了紫桑格爾美麗的花海幽黑色的追逐着蠻陽帝和駱龍遠去的身軀,如不夠疾快的鳳蝶永遠都追不上雄鷹的身影。
在飄起的紫桑格爾之後,女媧和她的駱龍也加快了速度朝蠻陽帝追了上去,並最終與蠻陽帝一起並立在又一片空曠的地域之前,這裡便是固裡木圖,莽蒼原的深處到了。
“蒼狼神,可有醉百日的蘇摩酒!”蠻陽帝拉住駱龍,朝大草原放聲而問,聲音粗獷,在這片寂寞的空間上漂盪。
此聲一落,草原之上頓時響起了數以萬計的神族,在大地上歡快踏歌的聲音。
蠻陽帝朝着聲音響起處望去,只見固裡木圖大草原上,此刻已經聚集了密密麻麻的草原神族身影,那些男神和女神們,一個個時而弓背,時而翻轉着身體,踩着大地砰砰作響。
蒼狼原上的神族乃是最善歌舞、最善抒發心中情懷的神族,像此刻這種踏歌,便是一種邊踩着地面打節拍,邊口中歡唱抒發情懷的歌舞,他們喜歡以此種歌舞迎客。
除了歌舞以外,他們還擅長釀製蘇摩酒,傳聞最濃烈的蘇摩酒,能讓最強悍的神族沉醉一百日,但這酒雖好,卻也容易惹禍,草原上便有諸多神祇因爲蘇摩酒,而惹上了許多的災害與禍亂。
而且這蘇摩酒還有一個特性,便是任何強者都不可飲過十桶,傳說最強大的酒神,便是因爲喝了十桶蘇摩酒而醉死在了莽蒼原的荒草之間。
十桶蘇摩酒過後便會形成天酒之毒,酒神是最能喝酒的神祇,喝過十桶酒後都要被醉死,誰又能承得住十桶酒的烈性?所以十桶蘇摩酒,便也成了神族的禁忌。
蠻陽帝聲音問罷,一個蒼獷的男神聲在草原上響起——
“有!!!”
此聲過後,馬頭琴的曲調突然如萬場狂風齊驟,在天地大草原上掣蕩衝撞混亂不息,琴聲之中,尚能聽到駿馬的啼叫,無窮無盡的孤獨感,渺茫浩瀚的蒼桑全都從琴聲中滲透出來。
蒼狼神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了天際,他踩着草原天際上的狂風,狂風吹動了他粗灰的長髮,他一隻手還在拉着馬頭琴吱嗞作響,別一隻手卻環抱着一桶木裝的美酒,朝着蠻陽帝所處的位置徐徐降落。
“醉百日的蘇摩酒,獻與最尊貴的天地客!”他降落在蠻陽帝與女媧的前方,一隻手繼續拉琴,一隻手則恭恭敬敬,將酒桶呈向蠻陽帝。
蠻陽帝一把將酒桶抓在手裡,他迫不及待打開密封的蘇摩酒桶蓋,一股濃烈的鑽鼻酒香頓時飄蕩在草原之上,引得一旁觀看的衆多草原之神也止不住喉嚨裡直咕嚕。
而當蒼狼神降落之時,亦早有數十名草原神女,擡着一壺用玉瓷罐裝的美酒朝這邊而來。
衆神女們將酒架朝坐在駱龍上的女媧探出,其中一位神女開口道:“此爲清醇淡鬱的紫稞酒,恭迎星神至我莽蒼原!”
原來草原上不止有可醉百日的蘇摩,還有酒性淡鬱的紫稞,蘇摩酒太濃烈,一般敬給向蠻陽帝這樣的男神,而紫稞酒較清淡,蒼狼神擔心女媧身體有恙,所以並不以蘇摩酒敬之,而是敬之以紫稞酒。
女媧取了紫稞酒罐上的玉杯,正欲將酒罐打開倒酒,卻見蠻陽帝將手中蘇摩朝女媧這邊一舉,感嘆一聲:“誒——星神乃是堂堂孕育星澤之主,自當用蘇摩酒敬之,蒼狼神,你可別小覷星神啦!”
蠻陽帝這是要蒼狼神像對待他一樣對待星神,讓監視喝蘇摩酒。
見蠻陽帝敬酒,女媧也不想推辭,她將手中玉碗朝蠻陽帝的酒桶下一擱,示意蠻陽帝將蘇摩酒倒入她的碗中。
蠻陽帝於是舉桶而傾,花花的蘇摩酒隨即在夜色中傾出一道光華,濺落在女媧的酒杯內。
蠻陽帝先不飲,只望着女媧,他想看過女媧把碗中之灑喝下去後他再飲酒。
當女媧將酒杯湊到嘴角邊上時,蒼狼神欲言又止,因爲他清楚這蘇摩酒的烈性,他知道這酒並不適合大病粗愈的女媧喝。
萬餘神族繼續踏歌而唱,蒼狼神收回了投向女媧的目光,繼續拉着他的馬頭琴,爲蠻陽帝和女媧拉琴敬酒。
女媧將酒杯湊到自己的嘴脣處,她感覺到酒水中的濃烈,她是長期居於孕育星澤很少外出的神族,對於酒水並不習慣,莫說這天底下最烈的蘇摩酒,即便是那一壺酒性清淡的紫稞酒,其實她也並不適宜喝。
但此刻乃是酒至之、性至之、豪情至之,酒豈有不飲之?
女媧開懷一笑,張口而飲,將這杯莽蒼原上的蘇摩酒一口乾盡!
見女媧飲盡,蠻陽帝粗獷的臉頰頓露悅色,隨即一手抓酒桶口,一手將酒桶對準自己的嘴脣猛灌而下!
只見嘩嘩的酒水,在蠻陽帝的喉嚨處咕嚕咕嚕一陣暢衝,酒將飲幹,蠻陽帝再用舌頭朝着那桶口一,將桶口處的酒珠也個乾乾淨淨!
“飲蘇摩酒,忘天地愁,紫桑格爾花似海,固裡木圖琴悠悠。邁齊膝草,刮大狂風,一醉已到百日後,不知花落草又生……”
一位草原神女在萬餘神祇中唱起了草原長歌,哼啦的曲調悠久綿長,衆草原神祇的踏歌聲接踵響起,大地上再次傳出砰砰的踩踏聲。
女媧開始出現不適應,頭暈腦脹,直感覺天旋地轉,她立即反應過來,自己這是中了酒毒,馬上要昏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