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諾,你是我的弟弟,我知道你一直覺得智慧不弱於我,對於我這個大長老之位,總有一些覬覦,可你其實不懂,你與我之間的差距。”
“族人選擇了我,而不是選擇了你們六個中的任何一人,其實是有道理的。”
“因爲只有我這樣知分寸者,纔可引領族人,於數萬年天道追殺中,延續至今。”
“你們六個,都退下吧!”
大長老淡淡地說着,那個叫多諾的人,正是質疑他龜縮作風的長老,雖比他小,但耋之態卻不弱於他。
他拿出大長老的身份壓制六位長老,其實並不是在藉此炫耀什麼,按照壇城世界人的作派,人需梗直,有什麼理由便擺出什麼理由,反倒是能令人信服的作風,所以他纔會坦率地拿出大家對他的信任爲武器,讓長老們相信他所做出的決定。
“是!”……
長老們拱手而退,包括那名被叫做多諾的長老,也揮袖離開了大山洞。
這只是朝山洞走來的其中六人,而剛纔大長老瞑神閉目時聽到的腳步聲卻有七個,大長老知道,待這六名長老離去時,那個腳步稍顯沉重的年輕人,也應該快要到大山洞中來了。
果然,山洞內片刻的沉寂後,一個個子很高,有如多日未進米食般身體消瘦,滿臉憔悴的黑袍少年,出現在了水簾之外。
“源自於精靈王神的血脈之力不簡單啊,居然千年修煉,也能感受得到壇鋒召念,青陀,你進來吧!”大長老出聲說。
青陀的身份不比其他長老,他不僅算不上是本族人,而且年紀尚小,乃是衆長老的晚輩,所以侍立在水簾之外,沒有大長老的招呼不敢直進。
進入山洞之中後,青陀拱手而言:“大長老,您怎麼總是提我那一半我並不想要的血統,而故意忘記我脈搏中流淌的壇城血液?”
青陀的身份特殊,母親爲當代精靈王神的妹妹,也是天間之間,和精靈王神血脈最接近之人。
而他的父親,則是壇城世界中的人,所以流淌着高貴血脈的同時,他的體內也同樣流淌着“餘孽之人”的血統。
原本體內精靈王族的血脈要更爲尊貴,可由於一些原因,青陀的母親因當代精靈王神而死,所以他並不喜歡自己血統中,那一份屬於精靈王族的血液。
因爲執念,他並未從精靈王族取得姓氏,所以他的名字前面沒有精靈王族的姓氏前綴。
而因爲壇城遺脈的不允許,他也沒能獲得壇城人的姓氏前綴,於是就只有“青陀”之名,並無姓氏來源。
“過去的事情,都已經是沒法再回頭的歷史,你是堂堂精靈王神的外甥,沒必要如我等無法再出頭的老人般死守在無名小界,我不是不想給你壇城姓氏,只是不能耽誤你一生!”大長老說。
“可是,你數百年不給我姓氏,我不一樣陪着我父親的信仰,在這小界上呆了數百年嗎?”青陀說着,眼睛望向別的地方。
望着青陀略顯失望的神態,大長老嘴脣微微顫動,然後徐徐道:“沒錯,我沒給你壇城的姓氏,你卻陪着壇城在這裡呆了數百年。不僅如此,你還用自己病怏怏的身體,在我們沒給你傳授壇城功法的前提下,通過自己的領悟,修出了壇城世界頂級的功法。”
稍做停頓後,大長老出聲又問:“能感應到壇鋒的召喚,你大概已經凝鍊出自己的壇城大道了吧?”
青陀側身而答:“尚處於臨界之處,離長老們的大道尚有一段距離,之所以我也能感應到,恐怕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爲壇鋒聖劍並未像大長老一樣,把我當外人看待呀!”
大長老釋然而笑,他知道這個削瘦的少年雖然身體羸弱,但骨子裡卻傲氣凌人,嘴上不說,但心裡肯定有許多的委屈與責怨。
其實對於這個死賴在壇城遺部不走的天路貴族少年,他哪有半點視爲外人之心,只是時機未到,他怕誤了對方的前程與性命而已。
他淡然而笑,出聲再問:“那麼,你來這裡幹什麼?”
青陀出聲而答:“我知道族內大長老法力最高,也最明瞭壇鋒聖劍之意,所以想來問問那個驚擾到壇鋒聖劍的訊號究竟源自何方,若大長老願意告及,我必尋來此訊號源頭,復興壇城!”
青陀不說大長老其實也知道,包括六個長老在內,大家紛紛趕到自己住處來詢問,想要知道的無非就是訊號之源,一探究竟,並奢圖復興壇城。
“其實三千年前,族內亦有一人如你般掙脫界禁,飛出天外闖蕩天路,那時我差點被他說動,將壇鋒聖劍轉託於他,結果仍是覺得時機未到沒敢將聖器送出,最終那人暴露,於天路之上被諸神滅絕靈識,無意之中卻帶回了你。”大長老說。
“我知道,那是我的父親,那一次幸好你沒將壇城聖劍給他,若不然天道面前聖劍必毀,我們壇城遺脈,也就已經滅絕了。”青陀說着,對於當年大長老所做的決定,也表現出由衷的敬服。
大長老微笑着搖頭,卻並不解釋自己爲什麼會搖頭,而是很莊重地,從自己的身側搬起了那個漆黑的木盒子。
“今日,我卻覺得再也沒時間等了,我要將這聖器託付給你,讓你按着大家所想的,去追尋那可能存在的一丁點希望!”
大長老說着,立起身來,走下巨石,雙手恭恭敬敬,將漆黑的木盒子託舉到青陀手中。
“大長老,這……”青陀託着木盒愕立當場,看他的表情,應該是絕沒想到大長老會突然放開壇鋒之劍。
這可是壇城世界所有遺脈的希望,大長老怎麼可能會這麼放手,託付到他這個外人手中?
“別問爲什麼,你只需知道帶走壇鋒聖劍,便是帶走我壇城氣脈,從此我壇城的希望和絕望,將由你一人承擔……”
大長老說着,縮回雙手不再做過多的交待,那種對於壇鋒聖劍以及壇城氣脈取捨時的果決,怎不令青陀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