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猜不透鳳妮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若說風妮是來送死,何以熊城之中的人表現得如此冷靜?彷彿是對鳳妮的生死漠不關心,這豈不是讓人無法理解?
總之,熊城內外,包括鳳妮,一切都透着難以言喻的怪異氣息,一切都有些不合情理。
當然,蚩尤尤絕不會懼,天下間尚沒有誰值得他驚懼,沒有誰可以讓他退縮。昔年無敵的伏羲和女媧已經不在人世,他根本就不相信這個世間會有什麼東西可以對他構成威脅,何況對方只是一個弱冠少女。
“一個女流之輩擁有如此豪情,果然不愧爲有熊之首!如果你願意臣服於本帝,本帝可讓你成爲本帝的正妃,甚至可以將整個天下由你治理,那時,不僅可以興旺你有熊族,更可以興旺你華聯盟和各大小部落,不知你可願意?”蚩尤彷彿也對鳳妮越來越有興趣,竟然一本正經地出言道。
鳳妮哂然一笑。似乎對蚩尤的話有些不屑地道:“鳳妮雖身負重任,卻非羨慕權術之人,天下何其大,作出此言不覺得大過狂妄了嗎?何況,鳳妮一介弱冠女子也無治理天下的能耐。”
蚩尤臉色一變,冷哼一聲道:“本帝是因爲欣賞你,纔會擡舉你!說到狂妄,這也需要本錢,天下之主,捨我其誰?誰還配做本帝的對手?只要本帝掃平熊城,那些跳樑小醜又能翻得起多大的風浪?只要本帝樂意,隨時都可以讓他們的部落從這個世間消失!”
“至少,你們還沒有掃平熊城,如果你認爲可以輕易踏平熊城的話,那你錯想了!”鳳妮冷然道。
“你認爲你可以阻止我踏平熊城嗎?”蚩尤冷笑着不屑地道。
“沒有試過,怎會知道?”鳳妮毫不退避地道。
“哈哈哈……”蚩尤不由得放聲大笑,望着鳳妮不屑地道:“就憑你?”
“有我就足夠!”鳳妮自信地道。
蚩尤有些驚訝地打量了風妮一番,他並沒有覺得眼前這個美女神情有什麼毛病,除了她手中那奇異的盾形之物和腰間那柄鎮有珍珠寶石、鞘身古樸的長劍外,便是她那讓人難以置信的美麗可是鳳妮卻如此肯定地說出那樣離譜的話,怎叫蚩尤不驚?
蚩尤沒有嘲諷,他對眼前這個女人似乎更多了許多的興趣,他不覺得有與鳳妮爭執的必要,在內心深處,他竟也動了佔有對方的心思。
“難道你就不爲你族人的生命與幸福着想?難道你就要眼睜睜地望着熊城血流成河?”蚩尤竟似乎有些語重心長地問道。
鳳妮笑了,笑得似乎很滿足,很幸福。她並沒有望向蚩尤,只是扭頭望了望能城之上的所有有熊戰士,半晌纔回過頭來,悠然道:“我們族人的幸福便是爲自己種族的榮辱戰鬥到底,尊嚴和幸福只有經過鮮血的洗禮,纔會顯出其可貴之處,我們何懼?我們何所畏?”
少昊和太昊都擡起了頭,他們的目光全都聚在鳳妮的身上,鳳妮的話彷彿是深山中敲響的晨鐘,讓人心靈無法不被震撼。
太昊彷彿是第一次認識鳳妮,心中也不能不爲鳳妮叫好。
蚩尤臉色一沉,他已經一再給鳳妮機會,可是鳳妮竟然毫不領情,叫他怎不心中暗怒?雖然他有些喜歡鳳妮,但是這卻不等於他便會放棄今日的殺戮!在倏然之間。他又想起了另外一個問題,那便是軒轅。
“是不是因爲軒轅,你纔會這樣?”蚩尤冷然問道,語氣之中透着一股濃濃的殺機。
鳳妮禁不住身子微微一震,她沒有想到蚩尤竟會在這種時候提到軒轅。是的,她也不明白,如果不是因爲軒轅,她會不會這樣做,會不會仍要血戰到底……
“如果軒轅死了,你會不會答應我的提議?”蚩尤望着鳳妮沉聲問道.
鳳妮自然知道蚩尤暗指要她做正妃之事,不由冷冷一笑道:“即使這個世上沒有軒轅,我也同樣會堅持己見。正邪勢不兩立,有熊永遠都不會屈服於你這惡魔,哪怕全族只剩最後一個人,這人也一定是戰死而非老死!”
蚩尤冷冷地笑了幾聲,充滿殺機地道:“好,好,那本帝就成全你們!”
“蚩尤,你休得傷她!”一聲驚喝,一道身影電射般自熊城之中掠出。
太昊身子一震,他對這聲音太熟悉了,那人正是他的兒子伏朗!
伏朗在鳳妮的身邊立定,搶步站在風妮的身前,神情淒厲地吼道:“要傷她,就先殺了我再說!”
“朗兒,別在這裡胡鬧!”太昊不由色變地呼道。
“哦,原來是令郎。”蚩尤神情稍緩,顯然他並不想讓太昊太過難看,畢竟此刻太昊乃是他手下的第一號戰將,將來還會有很多地方要用得上太昊,所以,他纔沒有立刻出手殺了伏朗。
鳳妮神色依然是那樣的平靜,彷彿根本就沒有見到伏朗的到來,連話都不想說。
“我沒有胡鬧,孩兒就不明白,爹身爲人師,德尊望重,可是今日卻爲虎作倀,竟來對付自己的弟子,難道爹認爲是我的錯嗎?”伏朗有些激動和氣憤地大聲反叱道。
“住口!你一個毛孩子知道什麼?還不快回到爹的身邊來!”太昊也有些惱羞成怒地吼道。
伏朗似乎鐵了心要與太昊幹到底,反出言勸道:“爹,你看看吧,這裡站着你最心愛的徒兒,另一個是你的兒子,你今天所要對付的卻是最尊敬和仰慕你的人,難道你忍心殺死這些人嗎?難道你忍心看着這些人在對你的失望中死去嗎?要知道,有熊是我們兄弟部族,有着數百年交情的兄弟部落呀……”
“住口!若是你今天不到爲父身邊來,從此之後,我太昊再也沒有你這個兒子!”大昊大吼着打斷伏朗的話道。
伏朗慘然一笑,蹙然地搖了搖頭,無限傷感心痛地道:“爹,你知道嗎?自小我卻以你爲傲,你便是我心中最偉大的人物,若說這個世間有神的話,在我的心中,那你就是神!我認爲你無所不能,無所不會,從來都是將你的話當作真理.即使你讓我利用感情來奪有熊,借師妹來控制有熊的權力,我都沒有半點反駁,因爲你是我心目中的神,但所有的計劃都以失敗而告終,或許這便是天意,我不怪軒轅,不怪師妹,也不怪你,或許這一生註定我無法得到最心愛的人,因爲一開始我便是心懷不軌,錯的人只是我!可是,這一次……”
伏朗長長地吸了口氣,憤然接道:“這一次我不想再盲目,更不想再對不起師妹,爹,你好讓我失望!”
太昊氣得手都在發抖,他的心頭像是有一把刀在割,說這些話的人不是別人,而是他的兒子!是他最寄予厚望的兒子!這怎不叫他氣?怎不叫他心痛?但是伏朗的話句句深情,讓他無法反駁。
“或許我不該長大,或許,我不該明辨是非,抑或我不該擁有七情六慾,更或許我根本就不該來到這個世間!爹,你知道你讓我做出這樣的選擇是多麼痛苦嗎?或許你會生氣,或許你不會原諒我,但不管結果會怎樣,孩兒已決定與熊城共存亡!任何要對付鳳妮的人都要先殺了我,便是爹也不例外!”伏朗的話說到最後,竟有種斬釘截鐵的力度。
鳳妮心頭也大受感動,她沒有想到伏朗竟然會說出這麼一番大義凜然的話來,可見他確實是真心實意地愛着她。不過,她此刻的心中根本容不下多餘的影子,此心早已只屬於軒轅。
“師兄,你不必爲我擔心,鳳妮之事自應由風妮來解決!”鳳妮淡淡地道。
“好個孽子!那便休怪爲父無情了!我就先廢了你再說!”太昊大怒,似乎已是氣得怒火攻心。他從未受過如此奚落,從未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訓他,可是伏朗卻敢如此教訓他,這怎叫他不怒?
太昊說話間,身形如電般向伏朗射到,一片金黃的虛影彷彿罩住了伏朗所有可退的空間。
“慢!”蚩尤一聲低喝。
太昊倏然收手,似是爲蚩尤這聲低喝所阻,他立足問道:“魔帝此舉何意?”
“大昊何必如此生氣?年輕人總難免有些脾氣,今郎也許只是一時糊塗,這纔對你有所衝撞,你也不必如兒動火,只要讓他回去好好地想一想,他便應該可以想通了。”蚩尤淡然一笑道。
其實太昊哪裡想對兒子出手?只是一時顏面無法放下,纔會惱羞成怒,此刻蚩尤如此一說,他也正好藉機下臺,向伏朗叱道:“孽子,還不向魔帝謝過?否則今日定不會饒了你這孽子!”
“哼!”伏朗冷冷地望了蚩尤一眼,冷哼道:“誰要他假充好人?今日我心意已決,若是父親不退出今日之戰,我寧可戰死於此,也不願帶着遺憾和愧疚窩囊地活一輩子,如果爹爹認爲孩兒有錯,你就殺了我,孩兒絕不敢反抗!”
太昊差點氣得七竅生煙,伏朗竟然硬是不給臺階他下,可他又能如何,難道他還真會對其子痛下殺手不成?
那自然不會,但伏朗這一刻竟犟得跟一頭牛似的,一點都不領悟,似乎也不爲他這個做父親的着想,這使他一時之間也失去了分寸,不知該如何是好。
少昊似乎是不動聲色,雖然饒有興趣地望着伏朗,卻並無幸災樂禍之感.或許,是因爲他心中也有些慚愧,畢竟兒刻他也是臣服於蚩尤,與太昊之間,可謂是同病相憐。是以,他並沒有必要去取笑或嘲諷太昊,相反,他倒覺得眼下的兩個年輕人頗有些與衆不同的氣質。
當然,這是因爲少昊的心中存在着私心,並不是真心實意要助蚩尤,這纔會以一種比較平和的角度去看待風妮和伏朗,對鳳妮和伏朗的明嘲暗諷並不動怒,而且修爲已達到他們這等境界者,基本上是不會爲世俗的七情六慾而動怒的,太昊倒是一個例外。
太昊動怒,是因爲說話的人是他最疼愛的兒子,若是別人,他或許根本就不會在意。
蚩尤望着伏朗,嘴角泛出莫名笑意,搖了搖頭道:“你太年輕了,什麼都不憧,你爹也是一番好意,你又何必要讓你多生氣呢?”
“不要你在這假惺惺的,我伏朗雖然不才,但今日卻誓要與你這魔頭抗戰到底!”伏朗冷然道,神色竟平靜得讓太昊也有些意外。
蚩尤絲毫不動怒,沒有人看得出他表情上的情緒,只是悠然地望着優朗,笑道:“如果你可以擋我一招,我便立刻撤兵而返,永遠也不再來攻打熊城,不知道伏朗公子願不願意與我踏上一賭呢?”
伏朗和鳳妮全都一震,連太昊也有些訝然,他似乎沒有想到蚩尤竟有如此提議。
伏朗也有些將信將疑地望着蚩尤,不敢相信地問道:“此話當真?”
“本帝從無戲言!”蚩尤不屑地答道。
“好,我與你賭!”伏朗斷然道,雖然他知道蚩尤的武功已經達到了高不可攀的境界,但是他卻不相信自己連對方一招也接不下,畢竟他自身也非弱手。
當然,伏朗現在沒有昔日那般狂妄,因爲他&m;#43734;道這個世界比他武功高明的人比比皆是,在軒轅的手中吃過幾次虧之後他也變得謹慎起來。
“但,如果你輸了,就再不能插手熊城之事。”蚩尤悠然道。
太昊不由得大爲感激,他自然知道蚩尤這是給他找臺階下的機會。
鳳妮也覺得蚩尤並不只是只懂殺戮之人,至少他還懂得收買人心,如此一來自然使太昊對他心生感激。
要知道,能夠讓蚩尤如此下賭注,可見他對伏朗確實是極爲看重。當然這只是因爲太昊的存在,否則的話,蚩尤要殺伏朗,就像是捻死一隻螞蟻那麼輕鬆,根本就不會跟他羅嗦。
伏朗知道蚩尤會有條件,卻沒想到條件卻是如此簡單。同時,他也明白,蚩尤這是向他父親示恩,以便讓他父親真心臣服。
伏朗不由得扭頭向鳳妮望了望,似乎是想徵求鳳妮的意見。若是叫他不再幫有熊,他擔心鳳妮會不會怪他。
鳳妮似乎明白伏朗的意思,只是向他點了點頭.
伏朗見風妮同意,不由豪氣頓生道:“好!我同意,如果我敗了,再也不管你們與有熊之間的戰事。”
蚩尤悠然一笑,道:“那好!你準備接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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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皇心急如焚,他早就接到熊城危急的消息,可是那該死的高陽王竟然派出一羣高手偷襲他,更讓有虞氏越過太行山,繞過共工氏,截擊他回救熊城的一千兵力。
高陽氏似乎是鐵了心不要葉皇趕回熊城,想盡辦法拖住葉皇,更自偃朱和堯城調兵與共工氏對峙,使共工氏無法調集人手支援葉皇。
高陽氏與有虞氏聯合,其力量更勝陶居氏,比之有熊雖有不足,但也足夠讓對手爲之頭大。
葉皇和柔水心情更急,但卻不能不先擺脫這羣人的糾纏,否則的話。只怕根本就不容他趕到熊城,身邊的人便所剩無幾了。
所幸,龍族戰士也傾力而出,便連貳負也親率人馬出戰,但是他們所做的事便是阻擊所有去有熊支援蚩尤的敵軍.有虞氏和高陽氏欲趕往熊城支援蚩尤的兩支戰旅幾乎是全軍覆滅,東夷和伏羲氏諸部落支援蚩尤的兵力,也都受到了龍族戰士的無情偷襲。
不過,支援蚩尤的兵力大多,連龍族戰士也都有些應接不暇,但最幸運的卻是每一次偷襲都能夠成功,至少會讓對方損失不少人。能夠趕到熊城支援蚩尤的敵軍,所剩還不到一半,其餘一半都是折損在路途中。
貳負與葉皇會合,並與華聯盟的幾個小部落聯手,借天時、地利之優勢,幾次夾擊之下,這纔將有虞氏的攔截之軍擊潰,更解決了高陽氏的高手們。
當然,這是因爲陶唐氏很難分出力量來接應葉皇之故,因爲陶基幾乎帶走了陶唐氏的大部分精銳戰士去解熊城之危,這才使得有虞氏在翻過太行山之後會有機會猖狂。
貳負與葉皇會合,便迅速趕向有熊,數千龍族戰士也向有熊靠去,但是這些人卻彷彿是一把橫在南方和北方的刀,任何想自南方攻擊北方的敵人,都將受到偷襲.龍族戰士的情報準確之極,但這卻是因爲一個人,那便是最熟知蚩允的人之一……狐姬!
即使葉皇也沒料到,狐姬竟然如此無私地助龍族拒故,更將自蚩尤那方探得的情報全都傳達給龍族。
也只有被蚩尤信任的狐姬才能夠知道蚩尤援兵的情況,因爲蚩尤便是讓狐姬爲他去各地調集人手來攻打熊城,可是蚩尤做夢也不會想到狐姬竟會將所有情報全部透露給龍族,使得那些來援助蚩尤的各路人馬等於自投羅網。
葉皇得知這一消息自然十分高興,只是他對熊城的擔憂卻是有增無減。誰會不知道,只憑蚩尤和太昊、少昊三人的力量,便足以將熊城鬧個天翻地覆,雞犬不寧。而葉皇所領的援兵卻在途中耽誤了這麼長的時間,是不是還趕得及?
葉皇比任何人都明白蚩尤的心性,因爲世間只有他才最明白葉帝。葉帝似乎也最明白葉皇,是以,蚩尤纔會讓高陽氏和有虞氏想方設法阻住葉皇返程的時間,拖住葉皇。因爲這個世上或許惟有葉皇才能阻止蚩尤的行動,因爲蚩尤便是葉帝!
儘管蚩尤的魔魂改變了葉帝很多很多,但是他無法改變葉帝的情感,更無法改變葉帝的思維方式。葉榮與蚩尤之間,只是作了一個野心與武力的完美結合而己。
葉帝的軀體確實是蚩尤重生理想的寄託體,因爲葉帝有着與蚩尤本性相同的邪惡,更有一顆着魔的心,其本身就深具魔性,乃大惡之人。因此,與蚩尤的魔魂相結合,只是將葉帝的魔性全面開發,這個結果甚至比蚩尤的前身更爲理想。
葉帝與其弟葉皇卻是完全兩個極端的人,一個大惡,魔根深種;一個至善,天生仁義。而兄弟兩人之間又有着讓人無法禪釋的神秘聯繫。
當然,這些只是心靈上的聯繫,這也便是何以葉帝絕不會傷害葉皇的原因,而這也成了蚩尤擔心葉皇會破壞他行動的原因。
葉皇自軒轅的口中知道這種可能性,是以,他絕不可以讓蚩尤作亂。不過,他並不知道軒轅是自狐姬的口中得到這種可能性的猜測。葉皇從來不懷疑軒轅的話,因爲他相信軒轅,相信軒轅絕不是無的放矢之人,尤其對待自己的兄弟們更不會如此。是以,他會全力支持軒轅平定天下,以求得一個和平而安寧的世界而有熊正是軒轅實現這個目標的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