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百年來,君子國一直與這地火相鬥,自然極懂得如何抗熱。所以,當他們準備進入這個山口之時,便迅速換上了特製的衣服。
那些九黎族和渠瘦族的高手就沒有這麼幸運了,不僅鬚髮有被燒焦的痕跡,衣衫也因爲炎熱而縮了起來,穿在身上皺巴巴的,而且此刻甚至有幾個功力較弱者已汗流浹背,顯然是無法繼續長時間苦撐下去,否則的話,只會脫水而亡。
如果此時有人在地面上放下一個雞蛋,保證很快便會熟透,那股透自地心的熱力似乎想燒穿虛空。
薰華草便在靠近那深淵邊緣的石隙間生長着,那是最靠近炎熱之處,地底所升起的熱量最先衝擊的便是薰華草,這些生命竟然顯得無比嬌嫩,淡藍色的草莖似乎呈半透明的色澤,可以看到莖內流動着一股雲霧般的液汁,讓人產生一種如夢幻般的感覺。那花蕾呈紫紅色,高傲地立着,有幾根淡黃的蕊自花蕾尖端伸出,似存在着奇異的動感。
此刻四股勢力呈棱角而立,誰也不敢靠近薰華草,因爲誰也不想成爲攻擊的對象。顯然剛纔已經過了一番艱辛的戰鬥,唯有鬼三來得稍遲,但鬼三飛向薰華草的身勢卻被火神祝融氏、童旦和跂通這三大高手所阻。
鬼三似乎吃了點虧,事實上,天下間能接這三大高手合力一擊的人幾乎是找不出來,鬼三應慶幸這幾大高手事先已拼得元氣大傷。
火神祝融氏吃虧在只有孤身一人,鬼三也似乎吃了這方面的虧。不過,鬼三的確夠兇夠狠,他自恃功力高絕,並不怕這羣已經鬥得似乎筋疲力盡的傷殘之人。
“火神老兒,不如我們聯手吧,反正這裡的地火聖蓮多,咱們一人一株足夠,便是一人兩株也夠分,何必要鬥得兩敗俱傷呢?”鬼三與火神祝融氏可算是舊識。
火神祝融氏自然已認出了鬼三,這是數十年前的故人,兩人雖然談不上交情,但卻也有數面之緣,當年也曾交過手。因此,此刻再次與鬼三交手之後,立刻記起了這個數十年都未曾露面江湖的對手。
鬼三在姬水河畔的神山苦候神龍近三十年,這三十年之中一直都未曾出現於江湖,若非火神祝融氏這樣老一輩的頂級高手,絕難知道鬼三的身份。
“你老兒也太貪得無厭了,當年葷育王羅修絕已經偷吃了聖蓮,居然還派你來再奪聖蓮,這也說不過去吧?”火神祝融氏明白鬼三的身份,是以,他並不想與鬼三聯手。他也曾是神族的一員,而鬼三卻是神族大敵鬼方十族中的高手,神族之人與鬼方始終存在着芥蒂。
火神祝融氏雖然脾性古怪,但是對於神族仍是十分眷戀,更忠於神族。是以,他並不與九黎和東夷合作,在他的眼裡,那是神族的敗類。因此,他對鬼三並沒有什麼好感。
“好的東西總不會有人嫌多,其實在有些時候變通一下並不會是一件壞事。”鬼三不以爲然地道。
“原來你是鬼方的魔頭!”跂通此刻才明白鬼三的身份,葷育王羅修絕吞服聖蓮之蕊一事,跂通自然知道,而且君子國也同樣屬於神族一支。對於長期與神族交戰的鬼方來說,所有神族的後裔都可能成爲他們的大敵,這是一種世仇,雖然鬼方也分裂成十族,但仍然被神族後人認爲是大敵,而神族的分裂,不能說與鬼方沒有關係。
九黎與渠瘦對鬼三也不由得另眼相看,誰都知道,葷育王羅修絕的武功已經高到可直追當年魔帝蚩尤的境界,在人世之間幾已找不到敵手的地步,也難怪鬼三的武功如此可怕。
知道當初魔帝蚩尤服食了聖蓮的人很少,在神族中,也只有那麼有限的數十人,在君子國中也僅幾人而已,因爲誰也不想將這件事情傳出去,否則的話,君子國早就被人給踏平了,這絕不是誇誇其談。
試想,誰不想自己的武功直追當年的魔帝蚩尤?誰不想成爲天下人人敬仰的神話,如盤古,如女媧,如太虛王母,如伏羲,如蚩尤,擁有無可比擬的力量?
羅修絕也是因食了聖蓮之蕊,使本來就已經達到絕頂的武功再突飛猛進,成爲魔帝蚩尤之外的另一大魔人,神族之人曾稱之爲天魔。
沒有人知道羅修絕活了多少年,正如有人說魔帝蚩尤仍然活着一樣。也許,他們活着的方式是另一種類型,不過,如果羅修絕仍未死的話,至少已有兩百歲以上,這是一個沒有人敢想象的極限,似乎完全超越了人類生老病死的規律。
當然,有人能活兩百多歲並不是很值得吃驚,伏羲大神和女媧大神便活了數百歲,而且容顏始終保持着青春不變,這已是一種完全超脫了肉身限制的生命形式,他們以強大的精神力超脫了這種物質的介層,吸納天地間的靈氣,這才使得肉體得以永生。
當然,這之中有的是傳說,有人傳說盤古氏便活了一萬多歲,這當然是不可能的,只是當人們尊崇他之時,唯有以一種超乎正常的形式吹捧他。也許,在神族之中,盤古氏的強大精神力真的保存了一萬多年,但這已不是以肉體的形式存在,而是將自身的能力轉接給其後代,然後在這個過程中使得盤古始祖的神力仍能在下代盤古氏身上存活一萬多歲。事實上,盤古氏統治神族也不過千餘年而已,而在神族前,盤古氏也的確存在,但這之中卻經歷了十數代盤古氏的統治者。因此,盤古氏的生命也不過百餘年而已。
火神祝融氏也不知道有多少年未曾與鬼三相見了,但他卻知道至少有四十餘年了,那時候鬼三便已經是現在這個樣子,可是數十年過去了,鬼三依然沒有什麼變化,可見這個對手的功力實在已經增強了許多。事實上,從剛纔那一擊之中便可看出來。
鬼三也明白,在這數大高手的環伺之下,他並不能佔到多大的便宜,而此刻火神祝融氏倒似乎反與君子國站在了同一條戰線上,這讓他有些惱怒。
不過,自平臺到薰華草生長之地尚有二十餘丈的距離,這些人卻在此處糾纏,所幸薰華草並不會立刻就開花,待明日的第一縷陽光射入東山口之時,便是地火聖蓮開花之際。或許,只有那個時候,衆人才會真的有機會去奪得聖蓮。
鬼三自然是個聰明人,知道就算此刻能夠擊潰跂通和帝恨也是無濟於事,至少他仍得等上一個多時辰才能夠奪得地火聖蓮,而在這一個多時辰之中又會發生怎樣的變故呢?這是誰也無法預料的,若是待會兒再有高手趕來,那他只怕也會飲恨收場。因此,他索性不出手,在衆目睽睽之下盤膝坐了下來。
火神祝融氏和跂通諸人面面相覷,但瞬即明白了鬼三的意圖,那便是等到花開的一剎那出手,這的確是很明智的舉措。是以,火神祝融氏也呈犄角之勢與童旦、鬼三相對而坐。
跂通和那羣君子國高手則置身於童旦與薰華草之間,他們只會捨身護住聖蓮,而不會打聖蓮的主意。是以,火神祝融氏並不在意他們佔了這一點距離上的優勢。
跂通並不想此刻出手刻意對付某一方,他知道,此刻他若是向某一方攻擊的話,另外兩方定會坐山觀虎鬥,這樣反而便宜了他們,這絕不划算。因此,他不想出手,就讓這幾路人多一些相互牽制反而對君子國的勢力有利些。更何況,他們此刻的確是需要坐下來調整一下狀態,以圖能儘快將功力恢復。
童旦也無可奈何,跂通的武功在他之上,雖然他殺入了山口之中,但卻被自後趕來的火神祝融氏插上一足,又來了一個跂通,他的優勢盡去。他感到火神祝融氏簡直是一個狂人,一個瘋子,一上來便是一氣亂殺,這使得他不能不對付祝融氏。因此,九黎和渠瘦高手也死傷極多,是以,這一刻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軒轅似乎明白了他們在等什麼,其實,他何嘗不是在等?在等待着一個時機。不過,如果這樣耗下去,他的等待也將是徒勞,因爲一切都得在朝陽升起的那一刻開始,這便像是遊戲的規則。
軒轅擡頭望了望東方的天空,啓明星已升起,是的,天快亮了,那朝陽也快出來了。那顆亮晶晶的啓明星在火紅的天空中,似乎失去了一些顏色。在山口的深淵之下,那火紅的熔岩在躍動,在沸騰,帶着魔幻的異彩,但卻並沒有升騰而起。
軒轅知道,這只是地火出現的徵兆,只看那岩漿所散發出來的炎熱便知道,沒有任何軀體可以牴觸它,更沒有任何生命能夠不被地火毀滅。他從來都未曾見到過地火噴發的景象,但看這岩漿的血紅將這巨大深陷的山口映成如此色調,就可以想象將要到來的會是何種災難。
軒轅並不想思慮太多,他知道,此刻君子國之中應該在作着全體撤離的準備,再過幾個時辰,這羣人便可以走出險境。畢竟,君子國的子民們都是體質強健的習武之人,因此走路極快,而在這個年代,也沒有什麼很重很累贅的東西,所要帶的便是兵刃及少量的家禽與不多的種子,但這些東西有大車運送,行動起來也不會礙事,只要不是向沼澤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