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工師傅們來加班了,丁文叉着桑三兒到客房中,有了桑木蘭和她母親照料着,便退出和桑春商量明天退禮的事。由桑春出面,帶上桑三兒和羅元前往養殖場就行了。
看着師傅們邊幹事邊說笑的,丁文讓桑春夫婦先回家,自己索性坐在育苗室的一個角落看着他們拌泥漿、粉刷,很享受這種忙碌而融洽的氣氛。
育苗室總隔成了六個水池,兩大四小。按照沈清的設計,形成水循環,其中兩個是清水池,專門用以水過濾。當水的指標超標時,廢水匯往室外的溝渠中,用來澆樹、澆菜還是不錯的。
丁文對沈清有意見,但對於他這套的進出水設計,也感到滿意。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桑木蘭提着開水和菜藍子進來,叫大夥兒洗洗手、吃點心,然後接着再做,退出房間時,對丁文眨眨眼示意他跟來。
倆人來到池塘邊的小木屋後,桑木蘭靜靜地靠在屋邊的柳樹上,月光透過飄動的柳條,讓人有種夢裡看花的感覺,撲閃的眼睛如如天上的星星。單手撐在柳樹幹的丁文,見桑木蘭沒有說話,倒打量起自己的小木屋,自從這個小木屋建成以後,似乎都沒好好看過。
小木屋搭建在這棵柳樹下,柳條垂到屋頂。夏天的時候,下臨池水,上有柳樹成蔭,可以起到避暑的作用,看來大舅對小木屋的選址應該動過不少心思。想想大舅那粗暴耿直,丁文心裡暖乎乎的。
“文子,咱媽說了...”桑木蘭說話細如蚊蚋,似不好意思出口,便截停了。
“說吧,啥事?若再拿錢,估計這次要你去‘贖’我了。”丁文嘻笑地說。
“沒個正經的,人家在說正事呢?”桑木蘭嬌嗔說,“咱媽讓咱們明天把證領了,免得我爸又弄出什麼妖娥子的事來。還說領了證以後,就可以住到一塊了,沒人說閒話。”
證當然指結婚證,倆人年齡都達到結婚的法定年齡,只是住在一塊,現在不早住在一個院子裡麼?也沒什麼好說閒話的。丁文只輕唔一聲。
見到丁文懵然不覺,桑木蘭暗啐他是木頭。想起小時候玩家家的時候,還叫她扮新娘,可她堅決不允,說只能做兄弟,結果便宜了村前的胖妞,想想就暗惱,人長得越大,怎麼心眼就越少了。
但實際上,對今天的事態發展始料不及,這叫計劃趕不上變化,丁文一時還沒轉過彎。
“藍子,這事還得知會我媽一聲。”
“你去說,每次都是我主動。”桑木蘭擺起頭,翹起小手指玩起髮梢,眼角的餘光暗瞟着丁文的動靜,嘴角浮起了笑意。
丁文搔起頭訕訕而笑,“我來說吧,誰叫咱是大老爺們。”
不久土工師傅們喊來收工了,倆人才急急而回。丁文接到了羅元電話,說他今晚凌晨趕來,別讓他吃閉門羹。丁文只得打發桑木蘭回房,拿了一張毯子自己去往小木屋了。
躺在竹牀上,聽着風吹柳枝聲,本來想想該什麼藉口,讓章守志把網箱中的魚苗賣掉。嘟嘟不知哪兒鑽出來,它總能準確地找出丁文,對此,丁文也不再稀奇了。
今晚,這小傢伙似乎不同往日,在丁文耳邊吵個不停,這隻靈奇之物莫非又有什麼事?丁文便坐起身,果見嘟嘟跳下竹牀在門口等着他呢。
一人一獸穿越層層梯田、穿過樹林,拐了個彎,往左前往右峰。
筆架山有三座山峰,分別是左右兩峰和中間的中峰。左右兩峰因離村莊較遠,很少人踏足這兒,更因山上除了亂石、雜草、灌木,還有令人生畏毒蛇。在左右峰與中峰重疊處,都有個山壁凹進的深澗,丁文知道它們叫大巷、小巷。每當夏季颳起東南風時,風吹大小巷,嗚咽如鬼嚎,外婆叫它們鬼叫澗。
大巷,寬有十餘米,從山頂直削入底,澗壁坑坑窪窪,倒成了海鳥們築窩的好去處。澗底與大海連着,從未見水乾涸過。
嘟嘟帶的方向似乎就是去往大巷。這小傢伙,現在雖然是月明如晝,但被山體擋住了,大巷中應該是一片漆黑,漆黑的大巷有什麼好瞧的呢?帶着這份好奇心,丁文緊跟在嘟嘟的後面。
嘟嘟停在大巷的邊沿,似乎沒有一點恐高症,從澗底捲起的冷風,將它的長毛吹雜亂吹舞。丁文站在離邊沿三步的位置,責怪說:“小傢伙,這裡沒什麼啊。”
嘟嘟對着他嗚嗚叫了幾聲,引得丁文小心翼翼移步地探頭去看,一看竟呆住。
水裡竟盪漾着微弱的波光,在漆黑的山澗裡足夠讓人看得到。
這是哪來的光?難道是月光從兩峰中的間隙穿射而過。那......外婆所說的池塘,從來不幹不溢,這個問題吊起了丁文的好奇心,因爲這池塘與他息息相關。
“小傢伙,你每天弄得自己髒兮兮的,不會真的鑽進什麼洞裡吧?”
嘟嘟對他不理,直瞧着底下的水面。
“小傢伙,咱們回去啦,待白天的時候,帶上你一起下去看看。”丁文稍感覺左手,青木戒仍在起着作用,便放下了一半的心,只是不知到了澗底還能起作用麼?抓起了嘟嘟閃入洪荒空間中。
四處看看後一切無異,尋了個水塘泡個澡,洗卻剛纔爬山時的一身臭汗,懶懶地躺在塘裡一塊青石上,享得這一刻無邊的寧靜。嘟嘟自然又去看察它的種植成果。
這小傢伙蠻執着的!希望它能種植成功,咱也有口福了,不知這裡面種植出來的桔子、葡萄、野草莓將是什麼味道的。這麼一想喚醒了饞蟲,丁文從水塘中起身,等身子幹了之後,換套衣裳出去了。
小木屋。
藍子怎地還在這......丁文無聲無息地出現。
那桑木蘭將竹牀移至窗戶邊,正伏在窗沿入神地觀看着外面月色。
“藍子,你.......”
桑木蘭被丁文突然出聲,嚇了一跳,自是揮着小粉拳輕捶着他的胸膛,“都是你嚇人,都是你嚇人。”
“是你想得太入神了。”
汗,還好入神,不然要被嚇暈的,這出入空間的地點很傷神啦,丁文心中苦嘆,將她抱至懷中。
“人家睡不着嘛,想找你聊天,打你電話又不通。你去哪兒呢?”
“還不是嘟嘟那小傢伙害得,偏要吵得我不能入睡,我只好跟着它到山頂逛了一圈回來,累死啦。”
“那你睡吧,我在這兒等泡泡來。”
“我先睡一會兒,等下你喊醒,泡泡要四點纔會到桑家塢渡頭。”
也確實累了,丁文一躺下竹牀,不久便呼呼地睡了,天亮的時候,只覺得軟玉滿懷,胳膊被壓得痠麻了,桑木蘭鑽進了他懷裡睡得正香。倆人就這麼稀裡糊塗地湊合一夜。
池塘裡的海鴨子嘎嘎地叫,在水裡撲撲地追逐戲水;偶爾傳來老農放牛的吆喝聲和牛叫聲......木屋內只有桑木蘭均勻的呼吸聲,當第一縷陽光從窗口射入,照在慵睡的桑木蘭臉上,顫顫的睫毛如春風下的麥苗,丁文知道快醒了。
“藍子,快起來做飯啦。”附在她輕喚,可桑木蘭還在裝睡。
丁文又捉狹地輕喚,老婆快起牀嘍。
桑木蘭滿足地抿嘴而笑,慵懶地說:“我要每天至少喊三遍,不然以後不煮飯給你吃。”
這個條件不算苛刻,丁文又在她的耳邊加喊了三遍。桑木蘭吃吃地笑,從竹牀上起身,還獎勵了一個親吻。
早餐,大舅媽早已經做好了,倆人一同走進廚房時,她衝着倆人曖昧一笑,“你舅去佈置一下今天的路段施工,等一會兒就回來,今天就我來代替木蘭做飯吧。”
敏感的木蘭含羞地低下頭。
還在打着呵欠的羅元,一見倆人,便囔囔:“倆個有異性沒人性的傢伙,卿卿我我得舒坦。害得我摸黑進來,差點在那段路摔到水溝中。”
“東西帶來了麼?”
羅元提了提手中的紅塑料袋,將它扔給了丁文。
“親兄弟明算帳啊,等下我寫張條子給你。”丁文將錢轉交給了桑木蘭。
羅元只是聳聳肩表示無所謂,坐到圓桌旁,端起碗便率先開飯了。
“泡泡,你那兩條丹鳳是一雌一雄的吧?”
羅元將嘴中的青菜迅速咬入後,問說:“它們有進展了?”
“嗯,那就對了,是有點進展。”
“啊哈!等飯吃完了快帶我去看!”
“目前不合打擾它們吧?有結果就會通知你。”
“一定要通知!”羅元眉飛色舞地笑。正常的情況下,一對丹鳳到達成年期要三至五年,自己飼養了三年還不見動靜,沒想到才帶來桑家塢不超出十天就有了好消息,興奮啊!
“好好好,不枉了我在省城跑魚莊的事。場地租下來,只要稍微裝修一下就行;工商註冊也在申請......”
這個泡泡,真個讓他辦事,果然神速,再配上老章頭,可以說是絕配。倘若魚莊的進展順利,估計一個月內能試營業,但自己的魚在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