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的幹警們來到村裡調查了,帶來了紛紛擾擾,反而池塘這邊悄然無聲。
丁文今天起得比較遲,想起昨晚對湘少一幫人略施小懲,便有了一種快意,懷着愉快的心情吃完早餐後,在育苗室找到了沈清。他對這個育苗室仍不是不滿意,提出了不少意見。
多少錢辦多少事嘛,何況這個育苗室只是用來掩人耳目的。丁文不理會沈清的囉嗦,只是詢問池塘周圍挖渠的事。
池塘周長約一千來米,按照沈清的計劃,水渠與池塘間留四至六米的寬度,渠壁用石塊漿砌,渠底夯實細泥。一看沈清叫人計算出的施工造價,十七萬!丁文真想將這份計劃表給撕了。
這個沈老頭,估計接觸的都是省內那些有錢的企業家,不計咱這小家底的苦,單施工的花得花這麼多,還不包括附屬設施,什麼大型水泵、安設四個水閘,簡直想一步到位呢。
“老沈,沒錢怎麼辦?”
沈清居然幽默地指指山上方向,意思就是承包那一整片山林。
丁文腦子又轟了一聲。
算啦,咱還是穩着點,飯一口一口地吃、路一步一步地走。不象這個沈老頭,一動嘴皮子就動輒六位數的投入,那後面的幾個零晃人眼啦。
“要做就得做最好,這可是長期投資、長期收益哦,免得日後修修補補。”
做得最好當然是最貴的啦,咱還是走適合桑家塢村情的道路,趕着老牛拉破車,悠着點吧。至於這個池塘...透出些古怪,只能大面積地網箱養殖。下文嘖嘖搖頭,“老沈,不怕和你泄個底,我身上剩下不足一千錢,你信不?”
“不信!”沈清回答得斬釘截鐵。
丁文真想找面鏡子照一照,自己哪點像有錢人的樣?
派出所的片警還是找上門來,經桑春介紹他姓林,看樣式三十多歲,腦門的頭髮有些禿,笑起來挺溫和的。
他說哪個人下手真狠,八個人頭臉都淤傷,四個人比較嚴重,折了手腳,說着便一直盯着丁文,可惜他只看到了丁文神情水波不興、一臉懶笑。
“這真奇怪了。前晚我的魚排被下毒,昨晚養殖場又出了打人事件,看來應該得好好查一查了。否則,我們沒辦法在這兒安居樂業。”
“警察同志,我可以證明小丁整晚都我的身邊,看着他回房查資料就返回,這個桑家塢的大夥兒都知道啊。”
“離開多長時間?”
“不到十分鐘,準確地說九分零幾秒,”沈清看着幾人驚訝或疑惑的神情,繼續解釋,“我在等着他討論魚塘的事,所以看時間了。”
從村裡到養殖場,開摩托車要十多分鐘,還一個來回,包括打人在內,要得三、四十分鐘。林警官笑了,和丁文親切地握手後,帶着同來辦案人員走了。桑春送了一行五人到了村道,返時育苗室時解氣地大笑。
“小文啊,你沒看到那湘少的頭臉,跟桑良家養得那頭母豬的差不多。我跟着林警官他們去到養殖場,看到的那叫一個字‘慘!’連桑三兒的鼻樑骨也被打斷,一直在掉眼淚啊,哈哈哈......睡在房裡都捱揍了,估計他們以後都不敢拉燈睡覺了。”
這是...自己還打得真精準?不過,真想目睹一下湘少豬頭風采。丁文聳了肩表示無法理喻,誰知道哪神仙下的手。
“那四個小年青還坦白到魚塘裡投毒,我又叫人將埋掉的魚苗挖出來,總共是七萬三千六百八十一條。林警官他們都拍了照,也帶了幾條回去當證據。他叫我們馬上向所裡補報案。”
贊一個,這位警察同志還是很正直的。丁文叫桑春以魚場的總代表全權去處理這件事,自己就不用出面了。
“這事不能這樣算了。”沈清聽後,拿出手機不知打往哪兒,“小凌,老師承包的魚塘被人投毒,你看看怎麼辦?”報了案發的地點、時間。
這沈老頭,和老章頭一樣,怎麼總習慣“搞大”的呢?丁文只得爲那班人默默祈禱,看來魚苗還得去買一些了,充充門面吧。
“老沈,你熟悉哪個魚場,我想買些苗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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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不適合養苗,待開春以後再說吧。”
這魚塘不養魚,豈不是等於失業了?那怎麼應付桑家魚莊的供應啊!這問題還挺麻煩的。
“來料加工啊!咱們養好水,分批買進產品魚,就在這育苗室過水飼養一段時間就行了。”
沈清的話似乎爲丁文打開了一扇門。原來這和閒灘養梭子蟹有異曲同工之妙,自己怎麼就死抱着這個理,丁文真想上前擁抱一下這位倔強的老頭。
“老沈,有沒想過下海啊,咱們一起幹啊。”丁文不經意地問。
沈清愣了一下。象他這種有技術、有門路的專家級人物,可算得上香餑餑。若不是爲了“一滴泉”而來,估計連桑家塢在哪兒都懶得知道。
“只要你讓我放手研究‘一滴泉’,我就擇時加入你們。研究出來的成果,你我共同擁有,你六我四怎麼樣?”
那個一滴泉是個西貝貨的洪荒湖水,只要不讓這沈老頭起疑心,又何嘗不可?丁文想想後還是答應了,“成交!不過,水樣由我親手去取,你不得私自去動那個水的源頭。這是咱們吃飯的傢伙,你可千萬不要再泄露出去了。”
“嗯,是得保護起來。不過這個問題挺頭疼的,怎麼做才能瞞過鄉親們......”沈清用手指不斷抓着頭皮。
看沈老頭是想把天靈蓋掀了,衝出一個奇思妙想。丁文沒有出聲去驚擾他的思路,其實,丁文也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只是有些懶散的,碰到了類似的難題總想車到山前必有路,就沒有深思下去。
丁文退出了育苗室,卻把難題扔給了沈清。
好天氣啊!壓了兩天的烏雲終於散了,在陽光下,只覺得眼前一片清朗,讓人胸中一暢。
四隻海鴨子嘎嘎的叫聲傳來,竟然能振翅離地飛行一段距離了,看它們對這裡似乎蠻有歸屬感的,丁文再沒動手去剪它們的羽翅。從菜園子飛到了池塘裡,還挺自由快活的。
後面毛絨絨的嘟嘟追趕着它們。這小傢伙怎麼又霸佔了果園呢?
丁文懷着好奇心,拐過育苗室的牆角,只見嘟嘟站葡萄架頂對天吼吼兩聲,順着看往山頂方向,有幾白色的海鳥已經落停在樹林間。
“嘟嘟!”
丁文正數落它幾句,它卻是從葡萄架輕巧地飛撲過來,攀上了丁文的肩膀,害得丁文哎哎大叫。果見白色的體裇上留下了道道爪印。
“你這小傢伙,昨晚上出來又四處亂跑。”丁文將嘟嘟從肩上揪了下來,放在胳膊上,反正衣服都髒了,也不差這一處,“可惜你不能吃蟲子,所以不能爲難‘一撮白’它們。”
可嘟嘟舒服伏在手臂上,卻丁文的話不理不睬。
看來這次人與動物的溝通失敗了,估計在小傢伙眼裡,不管什麼樣的鳥類,它可是一視同仁。丁文來到葡萄架邊,看見一些剛剛結籽的葡萄被鳥兒啄過的痕跡,又逛到幾株桔子樹邊,情況差不多。
“小傢伙,我錯怪你了麼?”
嘟嘟卻眯着眼,蜷伏得舒服。
“小丁!小丁!”沈清透過窗戶看到了丁文,興奮地喊。“我終於想到了好辦法,你在外面等我。咱們好好商量。”
沈清說得好辦法就是將媽廟翻修,用廟宇的後堂封住一般人的去路。看着他肩膀的頭皮屑,估計剛纔費了不少腦筋。
“這是個好辦法,但不知又得花多少錢呢?”丁文發現:有些錢的時候,卻不當錢;沒錢的時候,手腳似被活生生地捆住了。錢啊,讓人歡喜讓人憂。百事待興,處處都得花錢吶。
“要不這樣。咱們列出輕重緩急,再決定如何使用這有限的資金?”沈清這樣提議。
丁文點頭,這樣才靠譜嘛。
目前,育苗室的投入和採購成品魚最急,購魚方面可以與桑家魚莊共同投入,反正雙方都不吃虧;接着就是翻修媽祖廟,先保護好水源。挖渠只能等到明年開春了,而承包山林還得林業部門審批,當是遠期計劃吧。
終於又回到食有魚的日子了。在丁文暗歎的時候,章守志電話來了,說今晚到桑家塢一趟,也沒說清什麼事就匆忙掛上了電話。丁文不滿地哼哼,老章頭你來得正好,今晚可以好好談下采購成品魚的事。
沈清正摘下幾顆桔子,見丁文看着他,笑呵呵說:“這桔子太饞人,就是忍不住想摘幾個下來。”
望了望樹上所剩廖廖無幾的桔子,昨晚大出血本了,丁文做了手式:請隨意。
沈清自然不會客氣,但嘟嘟似聞出桔子香,一下子精神來了,對着沈清咧齒吼吼,害得沈清被嚇得掉了手中的桔子。
“別介意啊,這片果園的產權是屬於這小傢伙的。”丁文感到好笑,想這小傢伙還盡職盡責,決定再摘兩顆桔子給予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