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耍次狠
以往,誰敢言及或觸動到這片蘆葦蕩,不是招來桑家塢男人們的中指,便是惹來婦女們的口水。
章守志顯然不知道桑家塢這個忌諱,還自鳴得意地望着桑春。
“若不是看在你是大頭的客人,會被我趕出村子!”九叔公一反初時拘緊,他本不是儒弱之輩,生氣時候砰發出的嗓門不小。
九叔公的惱怒讓章守志和常知偉始料未及,都迷惑不解地望着這位老漢。這事觸犯了他什麼?
桑春連忙打和場,“九叔,客人也是不知道這個忌諱,他是無心的。”
“那我欠陪了!”九叔公憤然離去。
丁文罵了章守志多嘴,便村裡爲何重視這片蘆葦蕩的緣由說給他們聽。
章守志只得苦笑連連。說省裡上週召開一次環保會議,其中保護省內的溼地列爲會議一個小專題,而桑家塢的蘆葦蕩恢復性治理也赫然在列。
莫有棟的影響力果真不小啊,而不得不說老章頭的門路也廣。丁文嘖嘖地搖頭,便把蘆葦蕩的隱憂也一併說出來。
“老弟,看來你這兒又要增加一塊牌子,溼地開發研究保護試驗基地。”章守志羨慕地說。
光給牌子,不給財政支持有啥用?丁文有苦自知,便提議說不如將這個牌子掛到桑家塢村委去。
“這可是一份商機啊!聽說要種上紅樹林。”章守志對丁文不當回事的態度要抓狂。
紅樹林具有很高的工業、藥用經濟價值。商人看到的是利,桑春看到的是希望,丁文卻看到的是麻煩。按丁文的話說,咱還是養養魚過安穩日子好了,這花鰻鯢孵育的許多問題還在撓首,不能再分心啦。而且這個隔行如隔山,將這個名頭扔給桑家塢好了。
“老章,我有個想法。不然你們養殖場對村裡幫扶算了!”
章守志吹鬍子瞪眼的,搭上了村裡準沒好事,而且總一直在破財。原來他還在爲二萬元換來的女兒紅心裡不平衡呢。
桑春猛地抽起煙來,正言說:“小文,這次桑家塢得靠自己了,就是路不修、渠不挖,也要保住蘆葦蕩。沒了蘆葦蕩,村裡面的所有海灘良田都將毀在海潮之下。”
“其實引水挖溝與補救性保護蘆葦並不衝突,不就是淡水問題,有待老莫他們論證。”丁文並沒有對如何解決淡水多做說明。
桑木蘭挎着林雪芹進門喊吃飯了。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丁文沒有桑春那樣沉重,一聞到荷香飯,便覺得一陣舒爽。看到了海蠣滑粉才記起空間裡的巖蠣和青苔,暗道這事情一多,就將這事給忘到一邊了。匆匆吃完後,便說出去一下,然後搬回了兩魚箱的青苔和帶殼的巖蠣。
這兩樣東西當然引起了常大主廚的注意,他當即放下筷子,抓起一小把青苔在鼻頂聞聞,拈出單根後瞧看一遍後;又轉向另一箱的巖蠣,居然挑一粒放在嘴裡生吃。
不會又想要這兩樣東西吧?天!碰上這麼好食之人,丁文也感到頭大。
“章老闆,這兩樣東西也是暢銷貨啊。”常知偉興奮地說。
“那個海青苔應該沒問題,至於巖蠣估計進不到貨。”
章守志的話終於讓丁文解脫。
丁文拍拍胸口先溜了,暗道真要命。難道常大主廚是劉姥姥轉世重生的,到了咱這海島來,啥東西都看中了眼?其實......也難怪,真正的綠色、天然的東西不多,也得有個生長週期嘛。
丁文鑽出了果園子的蘆葦牆,既然定下或租或買下這周圍的地,得到現場看看。
就近的山田,比池塘水面兩米左右,這在一般抽水泵的揚程範圍。在一片山田間,就中間插一塊長滿青黃雜草,這估計就是藍子家的山田吧?現在這與桑三兒的關係有點兒僵着。
要說與桑三兒還真沒什麼過節的,卻平白無辜被恨上了。丁文有些無奈,眼前的這塊山田既然繞不過去,就直接與他打聲招呼好了,總不能叫藍子夾在中間爲難。
丁文從山上往下遠眺。如果將筆架島的地理從高到低依次分成幾個區域的話,有山頂的岩石灌林區、防護林區、梯田至池塘的梯田區、村子宅地區、沙灘良田區,最外圍的是蘆葦蕩。左右峰腳下的蘆葦蕩幾近消失了,只剩下村子前方的這片。深秋時分,蘆葦叢已經枯縞了,再經海浪催打,雜亂地歪倒着。
嗯......藍子她們怎麼來了?
桑木蘭和林雪芹倆人婷婷嫋嫋地從田埂上走來,桑木蘭來說的是這塊田地的事。
這塊地,桑三兒既不願租出,也願賣出。看來,他是存心觸着丁文。
見桑木蘭憂愁的樣子,丁文反倒忍下惱怒,淡淡地說:“咱不信沒了楊屠戶就沒了豬肉吃?咱們再想想其他辦法就是。”
按照養鰻池分爲原池(一級池)、分養池(二、三級池)和成鰻池,總共下限的面積也得兩畝多,每畝放養的密度爲六至十五萬尾鰻苗。因爲養鰻池不同於魚塘,需要精心設置進出水口、排污口,過冬時溫度不能太低。因此兩畝多的養鰻池,其他附屬設施佔地也不少。
如果少了桑三兒那塊地,這面積就縮減了一半。在空間養幼苗不方便,主要要餵食紅蟲、絲蚯蚓等鮮食,還得經常沖水、換水...更主要的是這些食肉性的鰻魚進入洪荒湖中,估計會將湖的夏花魚苗掠食一空。丁文決定到四周看看有沒其他合適的地點。
“小文,實在沒辦法,咱們就用網箱飼養。”林雪芹拉着桑木蘭跟在後面。
丁文搖了頭。用網箱養殖花鰻的不可測因素太多,更兼鰻魚通病腸胃疾易發。
從校舍後的麥田轉到前方的菜地,意屬的地點就兩處,目前都有些難度。丁文百無聊奈地回到了校舍中,見大家都午休去。
林雪芹見桑木蘭情緒不好,便藉口回了自己宿舍。
“老婆,咱們也午休去。關門嘍!”
桑木蘭見丁文一付輕浮的樣子,倒臉色一紅,輕輕地反鎖了門。
“來!坐到過來。給你老爹去個電話。”丁文躺在三人沙發上,喚着桑木蘭。
桑木蘭依言坐到丁文身前,打起了電話,“爸......”
丁文一把奪過手機,決然地說:“桑三舅,我是小文。我現在和藍子已經處在一塊了,那塊地您不租也得租。”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陣子,接着傳來桑三兒暴跳如雷的咆哮聲。丁文只是將手機拿離耳邊,咧着嘴笑,等話音告了一個段落,又說:“您再不同意,我們倆就生個外甥抱到您家去。”啪地掛上了電話,接着哈哈大笑。
“流氓、壞蛋...”桑木蘭臉色臊如紅布,搶過了手機,雙手撓着丁文的胳肢窩。
丁文胳膊夾住了桑木蘭的手,哈哈笑說:“桑三舅說到我媽那兒告狀,我看我媽聽了準會眉開顏笑。”
“就你臉皮厚!”桑木蘭鬧後,輕輕地伏在丁文胸前,在想這有點羞人了,不過還是喜歡丁文又恢復以前那種惡作劇的壞模樣,那感覺離自己好近。
果然一會兒後,丁母打電話來。桑木蘭輕喚了聲媽以後,就聽到丁母咯咯的笑聲,數說了大約半個小時才收線,而丁文帶着一臉的壞笑打起小鼾,已睡得正甜。
桑木蘭從牀上拿一張毯子爲丁文蓋上後,輕輕親了他一口,便坐在丁文身邊織起未完的毛衣,不時輕哼着江南小調......
晚飯,桑木蘭洋溢着一臉的幸福和快樂,感染了在座所有人。而常大主廚整魚的廚藝,給晚餐增色了不少。
熬魚湯,帶酸微腥的湯味甫一入口,讓人舌下生津,忍不住多喝幾口。原來,這條鯽魚只去肚和腮,卻不打魚鱗,按常大主廚的話說,魚的全身處處都是寶,若不是怕魚內臟是會苦,他也準備去內臟,原因是魚肚裡很乾淨。
海青苔和巖蠣團成一小撮的,如一朵小蓋蘭,做成冷盤?不過,這冷盤無人問津,常大主廚卻一人獨享,夾來一撮沾着陳醋、薑汁等調料,吃得香啦,還口口聲聲說沒芥末。
許是廚師對廚房的秉性,搜出牆角那兩大缸正釀着的青紅酒,聞聞還沒到時候才作罷。
“小文,桑三兒那塊地問得怎麼樣?”桑春放下了筷子後就問。
桑木蘭溫柔地望了丁文一眼,回答說,“大舅,我爸已經答應了。”
答應了?桑春也覺奇怪,他打電話去問時,還被桑三兒一口回絕,疑惑地望着丁文。畢竟現在土地管得緊,若是對方不同意捅到上面,那可不是小事,所以對桑三兒這硬碴子不得不小心起來。
桑春便說:“若是同意,叫他回來簽下合約。”
“大舅,其他人先簽吧。”丁文見桑春還有疑慮,確信說:“您放心,他是漏不了的!”
桑木蘭也一旁附和說:“大舅您放心,就是我爸不籤,我來籤!他回來也就是按個手印。”
桑春見這事落到實處,就說明天召集大夥兒丈量土地後,再一起簽上合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