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濛閉目凝神,自座下蓮瓣表面浮現一輪輪太陰重影,和洪荒上空的太陰星共鳴。月御望舒神女站在蟾宮中冷冷往地界看了一眼,輕哼一聲後不再理會。
太陰星光輝引下,太濛主動融合太陰本源神籙,轉化爲月神形態。月爲太陰之主,照樣幽夜,淨化污穢。在純淨的先天月光照耀下,地界污穢之氣漸漸消融。轉化爲純淨的先天靈氣,飄蕩在太濛身邊。
“太虛夢鏡,照映大千。”太濛頭頂浮現天地寶鑑。若太濛不曾出世,此物本應該是鎮元子所有。但現在卻是太濛開界的關鍵。
他的法力灌入天地寶鑑,投影洪荒大地無量衆生。
天地諸法器中,唯寶鏡號稱界器,投影世界景觀。任何一面鏡類的神器,必然能演化一方真正的世界。
“凡入夢者,皆歸我道。”太濛高舉天地寶鑑,在身後顯化一方迷離幻境。
先是地界被他催眠的那些太古魔神。每一尊魔神的夢境都化作一根樑柱,作爲支撐幻境的基石。接着是人間衆生,他們的夢境同樣涌入這片幻境,作爲幻境的瓦片磚塊,打造一方真正的世界。
此地乃衆生夢思凝聚之所,匯聚千萬萬衆生的夢境力量。
太濛全力運轉天地寶鑑,以自身精神構架真正的夢界。久而久之,他感到越發吃力,再難分心自保,太陰月蓮的防禦力逐漸削弱。
終於,有兩位魔神蠢蠢欲動,忍不住探出手去抓太陰月蓮。這朵先天蓮花僅有七品之數,勉強媲美上品先天靈寶。但是在這些魔神眼中,分明是晉升更高層次的關鍵。
“放肆!”太陽船上一聲鐘響,那些魔神伸出的手臂統統被太一打斷。“我的友人,你們也敢窺視?”
又有濛濛黃氣捲起地書立在太濛頭頂。
“地界諸位,我這師弟爲幽暗世界帶來光明,對諸位應該是一件好事吧?”
“好事?我等秉承昏蒙濁氣而生,你們淨化濁氣,分明是消弱我們的力量,怎麼可能是好事!”幾位強大魔神從迷霧中現身,每一個魔神的修爲都不遜色鎮元子之流。
這些魔神面露兇光,看看太濛,再看看他身下那些被催眠的魔神。
入夢之後,任人宰割。這種生活可不是他們要的。
“全都是金仙啊!”太一和鎮元子一左一右站在太濛兩側。
紅雲趕緊跟上,從太陽船跳出,站在鎮元子旁邊表明立場。
帝俊看到太一不肯回來,也只好催動太陽船,御使太陽真火威懾魔神。玉清道人顧念不久之前太濛相救的人情,從太清道人處討來天地玲瓏玄黃寶塔放在太濛頭頂。
女媧和伏羲暗暗合計,女媧偷偷出手,以自己修煉的造化玄氣爲太濛恢復法力。只可惜,她無法彌補太濛的夢思之力,僅僅是將太陰神力恢復。
至於接引和準提,二人看其他人出手,也顯出蓮花和菩提之相。這種法相最擅長淨化污穢,對地界魔神的殺傷力遠勝過其他人。
最後,劍鳴之聲突然響徹虛空,太濛身邊浮現四尊女神。那四神演化地火風水,各自拿出一口殺劍化作先天劍陣罩住一位魔神。
那魔神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地火風水四神重創。隨後一片夢思之力籠罩,同樣將他引入夢界,化作夢境的基石。
諸魔神一驚,緊接着地界又有一道月光箭矢射來,將另一位魔神打傷,同樣化作夢境基石。
太濛睜開眼,身上太陰神力充斥百里方圓,冷冷看着地界諸神:“要麼滾,要麼幫我鑄造夢界!”
一時間,諸魔懾服,不敢輕舉妄動,緩緩退走千里,在遠處暗暗祈禱太濛行動失敗。
太濛以太虛幻境爲根基,以天地寶鑑爲神器,將一重重夢境相互交織,無數鏡面堆積在一起,形成無限趨向於圓球的多面類球體。
球體徐徐轉動,和太濛的太陰本源神籙幾乎一模一樣。
“去!”太濛從體內召喚符籙,先天太陰本源凝結的無上神籙衝入球體,最終凝結爲一顆全新的月亮高掛地界上空。
轟——
照亮地界幽暗,爲地界帶來光明,冥冥中有玄黃功德垂下,彰顯太濛之德。
人間產生的濁氣流入幽冥,進一步壯大地界的力量。但這種力量對天地無益,反而加大天道運行的難度,久而久之便有殺劫。太濛在地界點亮月星,爲地界照亮,淨化濁氣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爲日後地府開闢,鬼魂入駐冥土打下根基。要知道,太陰的力量可正是鬼道源泉之一。
“不過目前輪迴不開,生靈魂魄鮮少落入冥土。所以,這輪暗月塑造的功德並不多。唯有輪迴創立,地府開闢後,才能得到剩餘的功德。”
還能再利用月亮撈兩次功德,太濛心中暗爽不已。看來,昔日太陰星一行是走對了。但對望舒殿下的補償需要早日行動,化解我二人的矛盾。
至於帝俊嘛……
太濛記恨當年帝俊暗算自己的仇,懶得理他。
月亮誕生,太陰一脈氣數增長。太陰星中的望舒也得到不少好處,不由蹙起眉頭:“這就是他的補償?爲我太陰一脈增加運數。”打量地界中誕生的冥月,月御暗道:“不在人間跟我爭奪月神權柄也好。當日是帝俊打頭,這廝雖然偷取我太陰星本源,但勉強來說也能算是太陰神祇之一,不如設法交好?”
太濛在地界煉製月星,是太陰三月神之中的地界月神。天道功德環繞,無形之間讓他多了一道保命牌。
“天數定了。”玉清道人看到這一幕,徹底放下心。天地之力庇佑,證明冥月乃應運而出,-諸魔神不可輕易干涉。於是,他乾脆利落收走玲瓏塔還給太清,站在一旁觀望:“接下來,唯有最後的道解劫數。”
比起道祖用自身力量在混沌建立天地,太濛的手法明顯要次很多,但勝在手法精巧,借力開闢世界。
“世界開闢,必有道劫阻撓,逼迫我等化入天地,成爲天地的養分。這是自盤古大神開天后留下的最大詛咒。道祖以混元之身強開天地,以玉京山支撐天地,避開詛咒。但是他……”
太濛先是藉助太陰神光淨化污穢,在地界露出一片淨土。然後用寶鏡照映人間,把睡夢中的衆生夢思之力引入地界,形成一片虛幻縹緲的太虛之境。
這樣做的結果,夢界仍然是虛幻之境,和冥月融合在一起,難以真正轉化爲實體。因此,需要用“煉虛爲實”的手法把夢界轉化,並且從月星剝離出來。
“但夢境爲虛幻之境,將夢境凝聚爲實體,還是夢境嗎?”
“可如果不把夢境凝聚爲實體,便如同無根浮萍,夢界就無法開闢。”
這是一個悖論,三清道人合計後,相互瞪眼。按照他們的推算,在這最後的關鍵一步上,仍然需要太濛用自己的命來填,而且失敗率很大。
鎮元子和太一露出些許擔憂的目光。
但這時,太濛毫不猶豫將太陰月蓮拿出去抵命。月蓮支離破碎,化作支撐月亮的基石。接着,他伸手一指:“出!”
在月亮之上,又有一朵嶄新的千葉太陰蓮花綻放。他真身顯化萬丈跳入蓮花中入眠,展開自己的夢鄉世界。
夢鄉在此,太虛在彼,呈陰陽對照的格局,將月星深處的無量衆生所有夢境倒影出來。隨後,以自己的夢爲根基,又把衆生之夢包容其中,將陰陽轉化爲太極。而太濛自己,則懷抱太極球酣睡在月星之上。
從鎮元子等人的角度看,便是地界月星孕育千葉蓮花,太濛躺在花心酣睡。他懷中抱着自己的夢境,那夢境之中又有衆生夢境。至於他頭頂高懸的天地寶鑑,乃夢界的鎮運神器。
通天撫掌大笑:“月星是實,夢界爲虛,太濛以身託夢,作爲虛實之間。妙極,妙極。這樣一來,衆生夢境依託太濛而存,但又不屬於實體,仍爲虛幻之道。”
伏羲道:“月星爲陽實,夢界爲陰虛,太濛則是中間的太極弦,如同一個圓滿的太極開闢夢界。”
夢界開闢,又有粗壯的玄黃功德氣柱垂下。這玄黃功德氣是運轉天地,彌補天地缺漏所得的天地回饋之力。因夢界是依附在天地之上的小世界,管理衆生夢境的附屬世界,也是第一個開闢的小世界,冥冥中當然攜帶天地眷顧,莫大功德。
“這個‘第四界’雖然比不得昔年盤古大神開天之功,但功德總量也不少了。”旁邊諸神看了,不覺露出羨慕之色。
又等了一會兒,不見太濛甦醒,反倒是月星和夢界的天地功德玄黃氣環繞在太濛身上,化作兩條龍蛇纏繞在太濛雙臂,似乎在孕育着什麼。
鎮元子露出擔憂之色,幾乎欲上前叫醒太濛。
“等等——”太清攔住鎮元子,若有所思道:“夢界是一個獨立的世界,雖然弱小,但必然有着相應的世界本源。而我們洪荒世界的世界本源是種種祖炁的形態。四十九種祖炁運化三界。那麼,在這個弱小的第四世界中,是不是會有祖炁入駐?”
“先天道域?他在重新孕育真身?”鎮元子眼睛一亮:“是啊,最適合師弟的領域正是夢界。或許他可以從夢界中找到屬於他的先天道炁,彌補他沒有肉身的最大缺陷。”
四十九種先天祖炁,十二萬九千六百種先天道炁,到底太濛會選擇哪一種作爲根本道炁?
夢界中,一縷縷先天道炁凝聚,答案似乎正漸漸浮現在諸神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