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丁山等人雖然僥倖破了怪獸七殺陣,但是因爲李鸞虎之死導致軍心不穩,故而唐軍在派人八百里加急往長安回報戰況之後,接下來的日子除了派出偵騎四出查探外,便是靜等朝廷的回覆。
十日後,朝廷派來徐茂公之子徐樑宣讀聖旨,重新任命薛丁山爲帥,薛仁貴和程咬金爲監軍,以徐樑爲軍師。
兩日後,唐軍整訓準備一番之後,薛丁山與軍中衆將論戰之後正式進軍白虎關。
這日,原本豔陽高照的天空,突然風雲突變,濃重如鉛的烏雲遮天蔽日,天地間一片昏暗,連着氣溫都是慢慢降了下來。
“嗯?”連綿數裡的唐軍軍中一身鎧甲帥袍的薛丁山擡頭看天,不由眉頭微皺了下。
一旁騎馬相隨的徐樑見狀則是撫須一笑:“元帥不必擔心,這天只是密雲不雨而已,並不會對大軍行軍攻城造成什麼大的影響。反而我等大軍到來,如黑雲壓城般,更能消弱西涼軍的士氣。”
“呵呵!”含笑點頭的薛丁山,不由輕喝道:“傳令下去,全速行軍!”
傳令兵應聲策馬而去,很快好似一條紅色火龍般的唐軍便是加快了速度,向着白虎關不斷逼近。
白虎關上,早就接到偵騎稟報知道唐軍前來的楊藩,已是率領關內將領和親兵護衛來到關上等候了。
“將軍,看這天氣,馬上就要下雨了。唐軍這個時候攻城。必然沒有多少戰力,”一旁一個略有些尖嘴猴腮的西涼將領看着這天氣諂媚的對楊藩笑道。
而另一邊一個看起來二三十歲、頗爲英武帥氣的青年將領則是連道:“將軍,這種天氣。雖然看似要下雨了,其實不過密雲不雨罷了。加上唐軍前來,大軍壓城,反而對我軍氣勢不利。”
“韓副將,你這是在長敵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啊!”尖嘴猴腮的西涼將領冷瞥了眼那青年將領不滿道。
青年將領韓副將輕瞥了他一眼,淡然道:“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
眼看二人說着便要吵起來。沉默不語,目光平靜看着彤雲密佈天空的楊藩不由面色微沉的冷喝一聲:“好了!韓將軍,廖將軍。聽我軍令,命將士們全部撤下關城。”
“什麼?”尖嘴猴腮的廖將軍聞言不由一瞪眼:“將軍,難道你要投降唐軍?”
青年將領韓將軍也是意外的看向楊藩,但卻平靜的沒有多說什麼。
回頭淡然看了眼二人。轉過頭去看着關外官道之上遠遠而來的唐軍。楊藩的聲音冷淡平靜:“唐軍數十萬大軍,我軍加上大王派來的援兵,也不過區區數萬,以一擋十,就算能夠擋住,也會死傷慘重。況且,唐軍之中能人異士不少,他們完全能夠殺入關內。打開關門。如此,我軍必敗!”
“那不知將軍是想要”韓將軍略有些疑惑的皺眉拱手問道。
雙目微閉。沉默了會兒的楊藩才淡然開口道:“等會兒,我會去陣前和唐軍元帥薛丁山對戰。如果我能夠殺了他,那麼唐軍必然大亂,自然會退。若不能,則是我西涼氣數盡了,爾等便打開關門投降唐軍吧!”
聽着楊藩的話,那尖嘴猴腮的將領目光微微閃爍起來,卻是沒有開口。
“將軍!”韓將軍則是忙道:“我們知道您武藝高強,那薛丁山也不一定是對手。可是,如果薛丁山不應戰呢?唐軍之中可是戰將如雲啊!”
楊藩雙目虛眯的嘴角露出了一絲莫名笑意:“他不應戰,則在唐軍之中聲威大跌。他如今再次爲帥,首戰便怯戰,三軍必難以信服。所以,他不得不親自出手與我一戰。放心吧,他會和我一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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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你們退下吧!”說完楊藩便是輕揮了揮手。
見楊藩如此堅持,韓將軍和廖將軍只得拱手應命,帶着關上衆兵士從關牆兩旁的甬道一涌而下。很快,關城上便只剩下楊藩一人負手而立,戰袍被風吹得鼓脹起來,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味道。
不多時,唐軍數萬精銳先鋒大軍便是在薛丁山和唐軍衆將的率領下來到了白虎關外,擺開了陣勢,槍戟如林、弓弦緊繃,大戰一觸即發。
“搞什麼?空城計?”衆將之中,竇一虎瞪眼看着關城之上的楊藩驚詫道。
在其身旁的薛金蓮則是撇嘴冷笑道:“故弄玄虛!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的陰謀詭計,都不過是一個笑話罷了。”
“元帥,楊藩並非悍勇無謀之輩,此舉實在讓人費解,不可不防!”徐樑有些謹慎的對薛丁山提醒道。
輕點了下頭的薛丁山,則是雙目微眯的擡頭看向白虎關上。
白虎關上,楊藩也是俯瞰關外。二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匯,都是帶着些莫名味道。
“薛丁山,你總算來了!等了這麼多天,我還以爲你嚇得不敢來了呢!”楊藩清朗的聲音從白虎關上傳來,顯得那般自信和桀驁,聽得唐軍衆將都是面露怒色,兵士們也是略有些喧鬧的彼此低聲議論起來。
虛眯着雙目看了楊藩一會兒的薛丁山,才從容淡定的朗聲道:“楊藩!我唐軍自攻破界牌關,一路西來,大小戰役不下數十場,攻關拔寨,掠地伐城,所向披靡。就連你們西涼大元帥蘇寶同,也是打敗潰逃,徒損數十萬大軍。你小小白虎關,兵最多數萬,城不過數丈,縱然你武藝再高,也難逆轉乾坤。如今王師已至城下,你自知難敵,所以纔會讓兵士退去吧?”
隨着薛丁山的話音落下,略顯喧鬧的唐軍頓時慢慢安靜了下來,一個個變得戰意高昂的看向白虎關上。元帥說的沒錯。我們一路上攻無不克,區區一個白虎關又算什麼?
見薛丁山這般幾句話便將士氣凝聚起來,一旁的徐樑不由撫須目露激賞之色。這薛丁山的確是個帥才。
“哈哈”白虎關上,楊藩卻是猛然仰頭大笑了起來。那響亮的笑聲,隱約帶着嘲弄不屑味道,聽得唐軍衆人都是心中火氣直冒。這傢伙,這般關頭,竟然還敢如此猖狂?難道他還真以爲,憑藉一己之力。能擋唐軍幾萬大軍的攻伐不成?
薛金蓮當先忍不住火氣的嬌喝道:“楊藩,死到臨頭還不自知。”
“死到臨頭?”楊藩笑聲收斂的目光冷厲看向關外喝道:“你唐軍自西征以來,的確是攻無不克。然而你們的皇帝不還是被我蘇元帥困在鎖陽城數月?你們第一位薛大元帥毫無建樹,險些死在蘇元帥手中。你們的第二位李元帥,更是被我殺死在怪獸七殺陣內。就是你們現在這位薛元帥,在寒江關外。同樣是被樊龍樊虎兄弟逼得無可奈何。連帥位也丟了。你們唐軍的確是應用,可惜你們的元帥太過無能了。”
“楊藩!”一口銀牙幾乎要咬碎了,薛金蓮低喝一聲便是策馬飛奔到陣前,手持一杆方天畫戟對關上的楊藩喝道:“楊賊!敢辱我父帥,有種的下來受死!”
楊藩見狀笑了,朗聲道:“大唐真是五人了,竟然要用女子爲帥。可憐,可悲!”
“薛丁山!你身爲三軍主帥。竟然讓妹妹身先士卒,算什麼男人?有本事。自己出來與我一戰。你若贏了,我自願獻出白虎關,如何?”楊藩轉而對薛丁山喝道,挑釁味道十足。
聽了楊藩這話,薛金蓮不由俏臉微變的回頭忙道:“哥,別答應他!”
“元帥!”徐樑也是忙看向薛丁山,面色嚴肅的微微搖頭:“您身爲三軍主帥,不可輕身涉險。”
羅通、秦英等衆將也都是轉頭看向薛丁山,神色糾結的心中緊張忐忑。一方面,他們當然希望薛丁山可以在戰場上斬殺楊藩,以壯唐軍聲威;另一方面,他們同樣擔心薛丁山敗了,甚至於被楊藩斬殺在陣前,那對唐軍的士氣將是致命的打擊。
“此戰,我沒得選擇,不得不戰,戰則要勝!”薛丁山看着白虎關上,沉默了半晌之後才低聲開口,平靜的語氣之中有着堅定的執着味道,澎湃的戰意在悄然醞釀。
聞言,衆將都是略有些屏息的面色鄭重了起來。特別是羅通等少數知道怪獸七殺陣中薛丁山被楊藩打敗的將領,更是表情凝重無比。
徐樑也是面色一變的忙道:“元帥,不可莽撞啊!”
“軍師!我等奉皇命西征,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爲將帥者,當馬革裹屍而還。就算本帥今日戰死了,我大唐依舊會有新的元帥統軍征戰。然而,我大唐的軍威卻不可墮!”薛丁山則是搖頭堅決道:“況且,他楊藩想要殺我,也沒有那麼容易。”
說完,不待徐樑多說的薛丁山,便是對陣前的薛金蓮喝道:“金蓮,回來!”
“哥,你打不過他的!你這麼出去和他一戰,是送死啊!”薛金蓮打馬而回,秀眉緊蹙的對薛丁山焦急道。
薛丁山聞言卻是一笑:“怎麼,對哥這麼沒有信心啊?”
“哥!戰場之上,刀槍無情,那楊藩”薛金蓮忍不住有些急了。
而不待她說完,薛丁山便是微微擺手的淡然笑道:“好了,金蓮,哥心意已決,你不必多說了。他楊藩有所算計,難道我薛丁山毫無防備不成?”
薛金蓮聞言一愣,美眸微閃的看着薛丁山:“哥,你”
“薛丁山,怎麼樣,想好了沒有?如果你怕死,大可以不答應,那倒也沒什麼。我會去和梨花說,她喜歡的人,不過是個膽小如鼠的懦夫,”楊藩的聲音再次響起,然而聽在唐軍衆將耳朵中卻是那麼的讓人心中冒火。
薛金蓮咬着銀牙幾乎忍不住再次殺到陣前:“這個混蛋!”
“金蓮!”目中寒光一閃的薛丁山,伸手攔住了薛金蓮,隨即策馬上前來到陣前停下。擡頭冷然看向白虎關上喝道:“楊藩,不必用這些激將之法。既然你想要一戰,那本帥奉陪便是。”
楊藩見狀頓時笑了起來:“好!不愧是大唐的徵西元帥。果然有氣魄!”
說着,楊藩便是直接從白虎關上躍身而下,飄然落在了薛丁山前方的空地上,伸手一招,手中出現了一杆亮銀槍。
呼輕微的風聲中,薛丁山也是從馬背上躍身落地,手持方天畫戟和楊藩對峙起來。
“薛丁山。今日一戰,也許是我們最後一戰了。拿出你所有的手段吧!否則,你的小命恐怕要留在這裡了。”目光灼灼的盯着薛丁山,低喝一聲的楊藩便是當先閃身向着薛丁山殺了過來。
雙目虛眯了下,渾身瞬間緊繃的薛丁山,持着方天畫戟的手臂一震。也是閃身向着楊藩飛奔而去。所過之處凌厲的勁風席捲開一片塵土。
鏗金鐵交擊聲響起,二人好似兩個風捲碰撞在一起,一記狠狠的正面碰撞之後,便是你來我往槍飛戟翻廝殺了起來。
看着這番激戰,神色嚴肅的徐樑,一聲令下,唐軍戰鼓聲響,聲震長空。三軍將士齊齊吶喊。軍威沸騰。
“哈哈”這般聲威之下,和楊藩硬拼一招狼狽後退的薛丁山不由朗笑一聲。氣勢如虹的再次殺向了楊藩,手中方天畫戟好似巨龍翻身般向楊藩抽去。
氣息明顯弱了些的楊藩,嘴角勾起一絲莫名弧度,也是閃身迎上去,手中亮銀槍好似一條銀色蛟龍般凌厲兇狠,格擋住方天畫戟的同時藉着槍身彎曲的彈力飛退開去,同時槍身一抖,一槍刺出,好似電鑽般欲要鑽透空間直刺薛丁山的胸口。
鏗方天畫戟斜着格擋了下,猛然側身躲過要害的薛丁山,手中方天畫戟尾端好似神龍擺尾般砸向亮銀槍,將其砸的崩開,隨即便是趁着楊藩來不及防備腳下一點地面側身翻轉,方天畫戟的戟刃化作一道寒光向着楊藩的脖子劃去。
“嗯?”面色微變的楊藩,忙身子後仰顯然有些的躲過這必殺的一擊,腳下一點地面借力飛速後退,同時手中亮銀槍抽回,和趁勢追擊上來的薛丁山再次激戰在了一起。
二人這般廝殺了七八十回合,殺得激烈而兇險,各自身上的鎧甲戰袍都有了些損傷,甚至於身上也都多了幾處不算嚴重的傷口,直看得唐軍衆人血灌雙瞳,面色激動地漲紅起來。
“呼”一直緊張看着的徐樑,在薛丁山和楊藩再次硬悍一招各自後退暫且停下後,不由略微鬆了口氣的目光灼灼,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元帥已經佔上風了。”
“奇怪,今日的楊藩,怎麼好像實力差了不少?而且,還越打越弱了!”薛金蓮則是蹙眉疑惑的輕聲自語。
一旁不遠處沉默看着的單希牟,同樣是眉頭微皺,目光略微閃爍着。
“楊藩,這可不像你真正的實力!”看着對面面色略顯蒼白的楊藩,滿臉汗水的薛丁山也是皺眉喝道。
目光微閃的楊藩,嘴角輕翹的笑道:“薛丁山,勝負未分,可一切都難說啊!”
“這個時候還隱藏實力,那是找死!”沉喝一聲的薛丁山,再次閃身殺向了楊藩。
見狀,目中悄然涌現出一抹嗜血紅芒的楊藩,也是輕吐了口氣渾身緊繃起來,手中亮銀槍寒光閃爍,一絲紅色在槍尖之上悄然的浮現。
“殺!”暴喝一聲的楊藩,整個人好似兇狠的野獸般,身影一幻便是迎上了薛丁山,根本不管薛丁山手中方天畫戟的攻擊,凌厲的亮銀槍激射而出,直刺薛丁山的胸口,駭得薛丁山雙目緊縮的手中方天畫戟攻勢爲之一頓。
眼看着那亮銀槍泛着血色的槍尖即將刺入自己體內,一個激靈的薛丁山,慌忙側身但依舊是伴隨着刺耳的聲音胸甲被槍尖撕裂,一道血光從胸側飛掠而出。
嗤手中方天畫戟同樣在楊藩手臂上劃了一個大口子鮮血淋漓的薛丁山,兄長的殺意和戾氣也是被激發了出來,絲毫不顧胸口的傷口,嘶吼一聲便是兇悍的向着楊藩殺去,那凌厲的氣勢讓楊藩忍不住面色微變。
“來得好!”目光凌厲如電的楊藩,驚險躲避着方天畫戟致命攻擊的同時,手中的亮銀槍也是狠戾的向着薛丁山身上招呼。
二人這會兒完全殺紅眼了一般,變得瘋狂無比,心中只剩下了一個信念,那便是將對手殺死。
“哥!”看着身上不斷增添一些傷口,渾身浴血的薛丁山,薛金蓮不由美眸泛紅的嬌軀緊繃了起來,玉手之上金焱金蓮若隱若現,金色厲芒凝聚,隨時可以發出凌厲的攻擊。
一直沉默觀戰的單希牟,也是面色鄭重無比,目中紫色電光閃爍。
竇一虎、秦漢、江虎、小四等都是渾身緊繃了起來,一個個屏息的關注着陣前激戰。
“元帥!”徐樑方纔放下的心又再次提了起來,撫須的手捏着頜下短鬚有些用力,將下巴拽得生疼,不禁齜牙咧嘴的倒吸了口涼氣。
“死吧!”當先瘋狂嘶吼一聲的楊藩,竟然不顧薛丁山方天畫戟的攻擊,手中長槍之上血芒閃爍的直刺薛丁山心口,那一槍的威勢之可怕,使得空間都是震顫了起來。
眼角緊縮,目光劇烈閃爍了下的薛丁山,卻是目露狠色的一咬牙,手中方天畫戟狠絕的刺出,戟尖‘嗤’的一聲穿透了楊藩胸口的鎧甲刺入了其側胸肺腑之內,刺眼的鮮血剎那間飈射而出。
鏗刺耳的金鐵交擊聲幾乎同時響起,薛丁山胸口浮現的一個小盾牌般的護心鏡光芒微暗的火花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