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會這樣呢?’
‘我那麼大的一顆炎帝道果呢?’
‘爲什麼突然就長腿跑了呢?’
‘當然,以上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該怎麼辦?’
‘在線等,挺急的。’
女媧這回很有牌面,被周天星斗大陣給圈在中央,三百六十位周天星神蓄勢待發。
而其餘那些祖巫們,則是一個個遠在天邊,被太一配合混沌鍾所憑空創造的特殊概念所阻擋。
他們不是殺不過來,只是……需要時間。
哪怕是有都天神煞大陣,非常兇猛,但它並非專門回城技,指令一下,嗖的一聲就合體了,無視時間空間等等一切阻隔。
當然,它的檔次毋庸置疑,絕不是尋常手段能阻礙的——需要很特殊的針對,有太易人物主持。
可問題來了——針對性的佈置,一是耗費時間頗長,二是手段要求高妙,哪個憨憨會那麼心大,還直愣愣的竄進這明擺着的陷坑裡啊!
一看情況不對。
那被圍的祖巫,還沒等陷阱做好,要麼是拔腿就跑,要麼是瘋狂呼救——危難時刻,弟兄們支援啊!
眨眨眼的功夫,十二祖巫就齊聚了,都天神煞大陣終極合體,盤古真身站起來了!
理論上的危機,永遠是理論上的,很難落實到現實。
只是在今天……
女媧現身說法,告訴世人,別小瞧理論,一切皆有可能。
此刻的她,懊悔無比——早知道,她就不衝陣衝的那麼猛了。
剛纔大開無雙、所向披靡,是多麼的肆意快活,現在的報應,就有多麼的猛烈!
要不是她衝的太猛,被炎帝和女媧一加一遠勝於二的強大力量支撐着膨脹,一路挑翻三個妖帥ꓹ 揍的帝俊狼狽轉進,殺的一大堆妖神人仰馬翻……最終被引誘着深陷陣中ꓹ 孤軍深入沒有護衛。
隊友看得目瞪口呆,發現事情不對想過去支援時,卻還遭到太一暗中輔助混沌鍾創造的針對性法則阻撓ꓹ 以及許多妖神妖帥的拼命攔截。
“三十息!”
帝江祖巫氣血沸騰,震開了化身大鵬牙尖爪利的妖師鯤鵬ꓹ 低聲怒吼着報時,讓女媧堅挺ꓹ 不要放棄希望ꓹ 援兵很快就到,“女媧,你挺住!”
“咬牙捱上三十息的狂轟濫炸,我們就到了!”
說話間,他撕開無邊混沌,創造全新的規則概念,是空間一道的至法ꓹ 無視一切阻礙,能徑直突破過去。
只是ꓹ 他剛有所動作ꓹ 便是混沌鍾大震不停ꓹ 從中干擾ꓹ 化剎那爲永恆,化咫尺爲天涯。
不耗費個千八百年ꓹ 還想過去?門都沒有!
好在ꓹ 關鍵時刻燭九陰艱難的抽出手ꓹ 援助了一二,波動時光的弦ꓹ 給他加速,成爲主要輔助。
再有其餘祖巫的小小貢獻……說是三十息,就是三十息,不多也不少。
女媧撐過去,就是海闊天空。
撐不過去……
嗯。
女媧也死不了。
她的強度在那裡擺着,還精通造化輪迴之道,從身體到靈魂上,自保能力強的可怕。
放眼洪荒,同層次下除了不死鳳凰的涅槃之道,在肉度到回血的領域能超越她……剩下的,根本不是女媧的對手。
了不起,被揍的慘兮兮。
要命?
不可能。
或許,也正是因爲女媧對自己的生命強度深刻自信,盤古不出,無人能殺她……她也纔敢裝逼,橫走天下。
換作旁人,想裝還沒那個本事呢。
只是裝逼的報應,眼下也是快遞上門,請媧皇接收。
女媧立在大陣中央,周圍已是星光一片,絢爛無比。
哪怕這不是洪荒天地,有周天主星加持,少了天時地勢……可陣法的玄妙卻是完美演化出來,將三百六十餘位星神的力量凝聚、昇華,配合帝俊太一,讓媧皇也不能小視。
一頓暴打,眼看是逃不過去了。
恆河沙數不足以道的浩浩星光,主導了周遭廣闊無邊的蒼茫混沌,破碎了悠悠時光,擾動了諸天紀元……星光所照耀過的地方,太多太多的世界被影響——時光上、根源上!
不知幾多天地,它們改換了誕生和存續的方式。無論原本是怎麼來的,是大道孕生神祇、神祇開天闢地也好;還是乾坤自化,時光流轉誘使宇宙自然而成也罷……此刻都變幻了,自奇點而生,轟鳴一聲似鐘響聲中,宇宙創生!
千千萬萬至億億無窮的創始之音轟鳴,都是周天星斗大陣此刻運轉的奇觀!
大陣轉動一次,便是一息時光。
按帝江所說的三十息時光,就是三十息的碾壓暴打!
“炎帝誤我……”
女媧一聲嘆息,心底亂如麻,萬馬奔騰要翻天,但多年當領袖的習慣,讓她堅強再堅強,一臉深沉,淡定如哈。
只是頂着個乾坤鼎,經受狂轟濫炸,同時嘗試突圍。
“呵……炎帝……”
帝俊修補好了誘敵深入時犧牲的一顆門牙,此刻主導陣勢運轉,冷笑連連,“我不知道,炎帝究竟是怎麼回事,明明時代紀元都對不上,還有天道與天庭鎮壓洪荒,除非兩者都出了問題,開門揖盜,否則即使想鬧騰也沒法鬧騰多大動靜,他卻能如此強勢插手,與你合一,讓戰力暴增。”
“不過沒關係。”
“我們掌握時代起始的象徵——混沌鍾!”
“盤古開天,執此轉動時光,爲歲月之源流,正位原點……此後洪荒時代爲正,之前的時代爲負,次序明晰,算法準確。”
“這口鐘,別的作用不說,最剋制那些能在時光上秀操作的傢伙!”
“我不懂炎帝是怎麼秀的,我只要歸零就好,便能把他給驅逐出去!”
“而且,我還得感謝那傢伙。”
“若非是他,你怎能又怎敢如此膨脹!”
“一人闖陣?!”
帝俊雙手張開,再聚合,周天星斗大陣就變了模式,進入全新階段。
“轟!”
恐怖無比的聲浪炸開,橫掃過整個混沌,一切修爲境界不足大神通者的大羅之修,都覺得自己元神在顫慄,有種要崩碎的感覺。
腦海之中茫茫然,一時間只覺世界變得遙遠了……有人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發現了原因。
“我……這就受傷了?”
那位觀衆看着滿手的鮮血,一臉懵逼。
有道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這最頂尖的偉力攻伐,大能之下也是渣!
“啊!”
女媧一聲痛呼,椎心泣血一般,蘊含了莫大的悲傷痛苦,飽含真情實感,讓聞者傷心,莫名有慟哭的衝動。
而伴隨着這種傷心的同時,還有巨大的恐懼感升上心頭,死亡的氣息纏繞着元神……好在這一閃而逝,快到匪夷所思,只如同是幻覺一般。
諸神晃晃腦袋,那種感覺便沒了影。他們面面相覷,都有不解,“女媧那麼痛苦傷心,這是傷到了哪裡?”
他們的求知慾旺盛,此時此刻好奇無比,渾然忘記了洪荒諸多“意外死亡”事故頻發的一大重要原因,不該知道的事情,知道的太多了。
或許,他們沒有忘記。
只是考慮此刻人多勢衆,而有道是法不責衆……知道些大人物的黑歷史,也不算什麼了。
當星光煙塵散去,收攏到周天星斗大陣的一個個陣位上,爲下一擊提供強力支撐時,大家都看到了真實情況,耳邊還同時響起女媧的痛哭之聲。
“我的鍋啊!”
哭天喊地般的傷感痛哭,彷彿是哀悼多年忠心耿耿奔走的手下逝去,悲莫大焉。
她的鍋……不是,是女媧的鼎,那乾坤鼎,炸掉了!
周天星斗大陣,巔峰一擊,這件靈寶當場報廢,半邊身子都沒了。
要知道,這口鍋……呸,是鼎,陪伴了女媧多少個日夜?
煮飯是它,燉湯是它,早餐是它,午餐是它,晚餐還是它……就連宵夜,也是它!
這鼎裡面,熬過真龍,塞過鳳凰,鯤鵬到此一遊……什麼神禽異獸,不在裡面打過晃,好意思說自己的種族高貴,血脈超然嗎?!
此鼎,在媧皇心中的地位奇高。
除了比不上她兄長之外,再沒有幾個能與之並肩的了!
而且,很重要的是。
相比氣死人、壓榨人不償命的伏羲,這口鼎一直任勞任怨,是最忠誠的手下!
此刻,飯鍋遇難,媧皇如何不悲!
多年來的感情是一方面。
想想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少了最趁手的烹飪工具,女媧就更傷心了。
而與此同時……
“噗嗤!”
遠遠站在周天星斗大陣外的羲皇,此時肩膀聳動個不停,像是在忍着什麼,忍得實在太辛苦太辛苦。
到最後,這位聖皇忍不下去了,放聲大笑。
“啊哈哈哈……”
“允悲……允悲啊!”
“哈哈哈哈哈……”
肆無忌憚的笑着,與他妹妹的哭腔形成了鮮明對比。
“咯!”
磨牙聲悄然響起。
主持大陣的帝俊,靠着被加強到極致的聽覺,才能得以聽聞,且找到源頭。
他眸光轉動,看到了女媧腮幫子在一點一點的扭曲着,因此有滲人無比的聲音響起。
這似是怒極了。
“嘶……”
帝俊心底倒抽了一口涼氣,暗中提高了警惕心。
他有些擔心。
擔心女媧被刺激的過頭了,腦子一熱,將十二祖巫徹底點齊,開始玩命,要先殺穿周天星斗大陣,再去活劈伏羲……
‘我是一直死扛好呢?’
‘還是故意賣個破綻,把大陣留出個縫隙,讓這位眼看是要徹底發飆暴走的女媧去找她哥的麻煩?’
‘這也不行啊……我纔是第一兇手,是砸了她吃飯家伙的神。’
‘若是她信奉冤有頭,債有主,直接趁着機會,弄死我了咋辦?’
帝俊有些小小的煩惱。
認真想想,他帝俊和伏羲,兩個大老爺們,欺負蹂躪一個小姑娘的心靈……嗯,說出去還挺不好意思的。
不過身爲帝皇,堪爲人道蒼生表率的節操代言人,這點小小愧疚,還沒轉身就給遺忘了。
良心不會痛的!
帝俊只是提高了戒備,周天星斗大陣防禦模式蓄勢待發。
女媧不言,不語,手中也不知在何時,出現了一枚玉牌。
那玉牌上,有十二種高妙道韻交織演化,透着浩瀚蒼茫的氣息……都天神煞大陣!
帝俊的擔憂,並不是沒有道理。
媧皇儼然是要不管不顧,直接點齊十二祖巫,連隱藏的兩位都跳出來,撕開攔截的圈子,撞進這片星光,開啓都天神煞大陣……真的是一個好大樂子。
不過。
憤怒並沒有湮沒女媧的心智。
最短的時間內,她冷靜了下來,一雙眸子冰寒如雪,證明其心態。
玉牌,她並沒有收起來,只是隨意的上下拋動,讓人的心懸起來。
身周玄光繚繞,山河圖、滅世磨、紅袖球……一件件先天靈寶浮現,敢死隊一般抵消着如雨星光,哪怕被摧殘個半毀,卻仍然堅守住了陣線。
“我覺得,我們可以談談了。”
女媧道。
“哦?”帝俊微笑,“女媧殿下,你想怎麼談?”
“我們已經各自亮了一部分底牌,該試探的東西已經試探的差不多。”
女媧並沒有掩飾什麼,“你要看看鴻鈞的佈置,我則是看看隊友的心思。”
“甚至最後,還各自消耗了些重要的東西,損失不輕。”
“彼此兌掉了關鍵的籌碼,都不復最巔峰的狀態。”
“這已經可以了。”
“對於一場前鋒試探來說,足夠了!”
“停戰如何?”
女媧淡淡道。
這一刻,屬於領袖的睿智,回到了她的身上,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鍋壞了,那就壞了。
以後找個機會,去勉強修好。
先以局勢發展爲首要任務!
“停戰嗎?”
帝俊止住了星光轟殺,另一側趕來支援得祖巫,也暫停下了腳步。
整個戰場,一下子就變得死寂。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巫妖兩族的領袖身上。
“我有些不甘心啊……”帝俊輕嘆,“我付出好些代價,才把你坑進了陷阱。”
“你這陷阱,殺不了我。”女媧淡然,“換成是蒼龍,那還差不多。”
遠處,蒼龍嘴角抽抽,心情鬱悶。
不由自主的,他不經意間考慮起東華帝君的說法。
‘女媧……女娃……’
“沒有意義的。”女媧繼續道。
“也是。”帝俊微微點頭,“那……勝負如何算?”
“平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