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壓大手橫揮,撕裂山河社稷圖的幻象,他走了進去,來到女媧宮的院落裡,后土和女媧正坐在院中,沉默不語,妲己則侍候在一旁,見陸壓回來,眼神頗爲怪異的瞅了他一眼,令他感到莫名其妙,但也沒多說什麼,直接把盤古之心祭了出來,懸浮院中,說道:“這是在東海海眼中找到的東西,看看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后土擺弄着身前的香爐,似是被女媧感染,也喜歡上了“嗅爛樹根”。
“這是心臟的形狀,裡面蘊含了古怪的力量,像是生機,你是怎麼找到的?”
女媧秀眉微斂,素手伸展,五道真氣出現了,化作五根絲線,連貫住盤古之心。漸漸的,她的臉面,愈發凝重,深沉,緊接着,有無數道符文密咒,從她身上飄出來,噗噗打在盤古之心上,引發一場不小的靈力波動。
“之前我感覺到,在大海深處,有一股力量,不屬於洪荒,因爲它不受天地氣運的控制,我便前去探查,之後在海眼中,找到了這顆盤古之心。而且發現,還有不少的大巫,在海洋之底,吸收着盤古之心散發的氣息,實力大增,近乎不死。三清也想要搶奪,被我攔了下來。”
陸壓將事情的原原本本,都告訴了女媧,見女媧眉頭緊蹙,知事情不簡單,心中也有了困惑。
且不說盤古之心,究竟是何物體,單單是突兀出現的刑天和三清,就令他困惑不已,難不成巫族的行動,三清並不知曉?還是三清想要藉助巫族,來迷惑他?
巫族本就與三清結盟,大巫發現了盤古之心,三清不可能不知。按照三清的德行,如果盤古之心真的是一件至寶,他們不可能不事先拿走,卻任由它被陸壓發現。
唯一的可能,就是這盤古之心,並不是什麼好東西。
女媧臉色刷白,目瞪口呆,似是遇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良久,她方纔散去密文、真氣,略微的喘息道:“這是盤古的心臟,換句話說,是盤古的內世界!”
“內世界?!”陸壓心神一震。
這顆心臟,居然是盤古的內世界,令他不可置信。
后土也悄然睜開眼瞼,瞟了眼盤古之心。
“起先我也不信,但當我用開天密文,去嘗試喚醒盤古之心時,總算明白,這確實是盤古的內世界,因爲我在裡面,看到了天地巨力,還有深山大澤,龍蛇印記,”女媧的驚駭,漸漸平息,臉色也恢復了些血色:“或許當初,盤古開天身隕,他的身體幻化成了大地,把他的內世界掩埋,流注在地泉海眼,這才隱匿了它的蹤跡。”
內世界,是聖境最根本的東西,較之元神,作用更大。
一路修煉,從聖人,到大聖,到聖王,都在修煉內世界。盤古開天闢地之時,也是大聖境界,所以他的內世界,便也保留了下來。
但是令陸壓不解的是,如果這真是盤古的內世界,鴻鈞爲何不用它,直接結合三清和祖巫,重新造出大聖境界的盤古,反而把盤古之心,拱手相讓?
陰謀,必然是陰謀!
陸壓對陰謀一竅不通,也不知此中複雜的關係,但這件事,又關係到生死,所以他只得腆着麪皮,來到后土跟前,蹲下身子,笑道:“后土姐姐,你看鴻鈞這麼做的用意,到底是什麼?”
后土最擅長陰謀詭計,但后土一直以來,都還對陸壓心有芥梗,並不怎麼說話,是以很多的時候,他的笑臉,都只換來一個白眼。
其實,后土沒有舉起神國碎片,再來砸他,他已經感覺到很是慶幸了。
后土較之先前,確實改變了很多。
“你想怎麼做?”后土垂着眼瞼,盯着香爐,反問道。
“如果有可能,就讓女媧凝聚盤古的內世界,這樣一來,有世界之樹幫助,女媧可以直接成就大聖境界,只是——”陸壓有些憂慮道:“只是鴻鈞肯將盤古的內世界拱手讓出,必然有更深層次的原因,我暫時還想不出來。”
“之前你不是說,人心並沒有我想象的那般壞嗎?”后土凌眉,嘲諷似的說道:“那現在,你怎麼會把鴻鈞想象的這麼有心機?”
那黝黑的眼珠,黑白分明,那粉嫩的嘴脣,嬌豔欲滴,陸壓很想吻上一口。
但他知道,一旦這麼做了,非但后土不會饒他,就連妲己、女媧,也會一塊兒打來,所以陸壓只得將視線,在後土的酥胸……酥胸的香爐上掃了兩眼,說道:“我相信我的戰友,比如姐姐,比如女媧姐姐,不相信鴻鈞,不相信三清。就像當初,我也一直把姐姐當成戰友,從來都沒有——”
“不要再說了,我不想提以前,”后土稍稍吐氣,打斷了陸壓的話,說道:“鴻鈞不知道我還活着,也不知道你參悟了生死道。所以,他並不知道,你能感受到洪荒的一切。他將盤古之心放置在深海海眼,就是爲了避開你的耳目,重聚成真正的盤古——其實,心計,很簡單,並不像你想象的那麼複雜。”
“這麼說,盤古之心,並沒有什麼壞處?”陸壓舒了口氣。
“如果你不相信女媧,可以不讓她晉升大聖,畢竟她是龍蛇。”后土冷笑道。
陸壓直起身子,望向女媧,見她也在盯着自己,眼神流露着一絲惶恐不安,不由笑了笑,說道:“我當然相信,女媧晉升大聖,對我也是一大助力。”
雖然女媧也是盤古幻化的龍蛇,但更是他的女人,他自然不會不信。
他拂袖一擺,乾坤鼎出現了,懸浮空中,閃爍着熠熠輝煌。
山河社稷圖雖然也是幻象,但如果晉升大聖,肯定會牽動天象,是以只得在乾坤鼎中進行。乾坤鼎另成乾坤,即便天翻地覆,也不會影響到外界,是安全修煉的最佳場合。
他率先進去,后土和女媧、妲己隨後,都站在乾坤鼎內。世界之樹和六道輪迴,都從陸壓體內飄了出來,代表着生、死兩極。
“凝練內世界,是將元神寄託在天地之中。盤古的內世界,是他的心臟,可以爲他提供強大的力量,其實這也是龍蛇一族應該走的修煉之路,以力破道。”后土雙手朝天一捧,天空忽然震顫,延伸道道裂痕,崩碎,一片浩大的天國出現了,諸神幻影浮浮沉沉,神光閃爍,是后土的內世界:“我幫女媧加固內世界,你幫女媧提供生命本源,否則以女媧的修爲,根本不足以將盤古之心融合。這次內世界凝聚,也算是爲你凝聚洪荒,提供一次演習,你且看好了。”
“嗯。”
陸壓擡手,將氣海之中的那團真氣,揮發出來,加註在女媧身上,醍醐灌頂。這是在海底,被他煉化的盤古之心氣息,龍蛇真元。
頓時,女媧的衣裙獵獵作響,周身光芒暴漲,修爲在這股力量的提升之下,不斷攀升。直到她達到了聖人巔峰的修爲,陸壓方纔罷手,說道:“修爲穩固一些,晉升大聖,實力也會強上一分。”
女上前,身影一晃,化成了一條數十丈大小的白色遊蛇,四足,皆有五爪,背後還有一對肉翅,不斷撲閃。龍蛇,從龍從蛇,在空中來回的盤旋遊弋,是女媧本體。
霍霍……無窮神光,是來自天國的祝福祈禱,籠絡下來,將龍蛇籠罩住了,一股股強大的力量,灌注在龍蛇身上。銀波鱗甲,在神光的沐浴中,漸漸變得晶瑩,錚亮,愈發的堅韌、結實。龍蛇的氣勢,也愈發強大,愈發神聖,像一條神龍,來回盤旋。
那顆盤古之心,忽然變大了數十倍,展現出一副畫面來,是一片蒼茫大地,連綿山谷,有巍巍高山,有汪洋大海,深山大澤。陸起龍蛇,是龍蛇的棲息之地。
“新生,氣運,釋放。”
陸壓十指疊交,那世界之樹,立時嗡嗡一陣顫抖,簌簌不斷,無數密文浮現,像是一座亙古法陣,緩緩開啓。磅礴的天地氣運,爆射出來,通貫天地,生命氣息,都散落下來,是一股極爲強大的力量,甚至一旁的妲己,在天地氣運的照耀下,都不斷的攀升修爲:地仙,天仙,金仙,太乙金仙,準聖,準聖之聖,甚至直接達到了聖人境界。
女媧的修爲,在天地氣運中,再一次攀升,直接衝擊大聖境界。
盤古之心,嗡嗡顫抖,倏爾化作流光,一飛沖天,衝撞在龍蛇體內,龍蛇忽然一聲哀鳴,似是受到了什麼傷害,不斷扭曲着身子,十分痛苦。
陸壓眉頭擰緊,豎手反排,世界之樹的天地氣運,竟被他強行改變了勢頭,彎曲下來,全都灌注在龍蛇身上。龍蛇的哀鳴,隨即止住,實力在飛速的攀升,一倍,兩倍,三倍,四倍……直到達到二十倍的時候,方纔停止,達到了飽和。
一幅巨大的幻象出現了,連綿千里,高山挺拔,大澤深幽,是盤古之心的世界幻象,其中有一條龍蛇,來回飛旋,像一尊王者,在巡視着領地區域。
凝練內世界。
晉升大聖。
龍蛇玄光隱遁,再化女媧模樣,衣袂飄飄。
“晉升大聖了。”
陸壓心頭一喜,甚至未來得及收回世界之樹和天地氣運,便縱身一躍,厚着臉皮,張開雙臂,就要摟抱女媧。
“你明明知道,可以在女媧凝練內世界之時,打出生死道,控制女媧生死,但你沒有這麼做……優柔寡斷,必被拖累。”
后土冷眼,望着陸壓飛去的背影,輕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