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神幻影剛剛出現之際,望舒就不滿了,嚷嚷道:“不公平啊,爲什麼望舒要見到月神時,就要說很多很多的好話,都還不肯出來,而小跟班隨便一句話罵她的話,她就出來了?哼!不公平,氣死望舒了!”
“望舒別搗亂,難道你沒有看到,陸壓看着月神的眼神像是在看着敵人嗎?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月神和陸壓似乎有什麼誤會。”妲己說道。
“原來這就是大名鼎鼎的月神,怎麼看上去,還有望舒的影子?”
“月神……四聖使朱雀,拜見月神!”
“朱雀姐姐別拜她,她真不是好人!反正,望舒就是很不喜歡她,很討厭她!”
……
那道幻影終於浮現在了眼前,卻如同蒙上了層薄紗,看不真切,不過依稀間也可以看到,是個恬靜文淑的女子。陸壓對月神並沒有太多好感,一來月神沒有事先告知他關於四靈歸宗的任何事;二來也是因爲守墓老人的那句話,能將芸芸衆生、諸天神魔都當成牆磚的人,會是怎樣的鐵石心腸?
儘管,從朱雀那裡得知,月神是易宗的守護神,但他對久居幕後、草菅人命的月神,就是沒有好感。
如果可以後悔,當初他寧可選擇隨後土出去,那樣的話,女媧、朱雀、望舒和妲己的命運就不會像現在這般,被神巫控制,與他捆綁在一起,被詛咒成悲慘的結局。
甚至,一直以來他都有種感覺,彷彿那真正對他好的人,是后土,而他的敵人卻是月神。
“終於又見到你了。”
月神幻影朦朧,如鏡花水月,卻有句清怨的話傳了出來。
陸壓緊皺眉頭,道:“我之前見過你?”
“就當沒見過吧,畢竟那是很久遠以前的事了。我知道你想問什麼,這次現身,便是爲了回答你的問題,”月神拾起落寞,語氣又變得高深冰冷:“不論你對女媧她們有多麼深厚的情感,但這條路你必須走下去,因爲這是唯一的機會,若再失去了,不僅你我都會死,所有人也都會死,就和當初諸天崩碎一樣。其實,四靈歸宗只是偷天之巧,並不是它將女媧等人的命運捆綁在一起,因爲芸芸衆生的命運都歸神巫統轄,沒有誰能超脫。四靈歸宗是你……是我根據易變佈置出來的控命之陣,確實是與神巫交易、以命搏命,但你要知道,所有人的命運,包括你我,都在神巫的統治之下——我這樣解釋,你還會恨我嗎?”
陸壓冷笑:“相比之下,反而我對屢次害我的后土,更有好感。”
以命搏命、偷天之巧……他隱隱有了些明白,月神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向神巫挑戰,而他似乎便是這挑戰的關鍵,雖然並非他的本意。
知道了月神是迫於無奈,但他心中的怨隙非但沒有絲毫減弱,反而增加了不少。因爲在他看來,月神所說的一切,只不過都是狡辯罷了。
“你們都在說什麼呀,望舒一句也聽不懂?不是說想着如何破開這口破棺材嗎?到處都是血水,還很臭,很噁心——望舒受不了啦,你們能不能說正事?”四靈歸宗裡的望舒嚷嚷道,似是很不滿月神和陸壓的“不務正業”。
“后土……”月神默默,選擇了無視望舒,良久方纔說道:“確實,她不會害你,即便她做出害你的舉動,也只是在逼我而已。此中的緣由,你現在還不明白,但你不該懷疑,不該懷疑我的……”
月神的語氣越來越暗淡,像是想到了什麼傷心的事。
陸壓冷眉質問:“后土是誰?”
后土的身份一直困擾在他的心頭,趁着月神現身,索性都一併問了。
可憐的小望舒,被陸壓和月神無視了,只得在陸壓的生死大陣中,哼哼,悶悶不樂。
“現在,還不能告訴你,等到時機成熟,你自然就會知道,到時你就會明瞭一切,”月神話鋒一轉:“我的時間不多,不要再問些無關緊要的話題,我也不會再回答這些。這道幻影只是一縷神念,而本尊遠在月城,並不知曉這裡的事,因爲一旦念頭通達,就會被其他的至尊追尋到蹤跡,會被你的命中宿敵發覺,那時你就會有危險。不過,看到你之後,這縷神念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你是不是要散了?”陸壓心頭一沉。
千萬別散啊,先得把問題說清楚,至少得說下命中宿敵是誰吧?少司命?后土?還是躲在哪旮旯裡的人?
“八卦天書本是我們易宗的重寶,只可惜在遠古大戰中被損毀了,其上的關鍵——‘乾坤易之門’失落了,使得八卦天書的威力發揮不出來。而乾坤界之所以名爲乾坤,就是因爲這裡隱藏着‘乾坤易之門’,我不能現身,否則牽一髮動全身,將會引動神族,招來你的宿命敵人,所以只能靠你去尋找了。只要找到八卦天書,就能開啓易變,《易經》中的智慧哲理,也將爲你敞開。”
“我知道八卦天書不能開啓,原來是缺少了乾坤易之門,”陸壓點頭,唯恐月神幻象就這麼消散了,忙問道:”六芒星陣,如何破去?還有,我的宿敵是誰,是后土,還是你,月神?”
八卦天書是諸天萬界一等一的重寶,其上記載着易宗的經典《易經》,是易宗的根基。只可惜陸壓並不能發揮出它的力量,因爲它是殘缺不全的,而這殘缺的部分,便是“乾坤易之門”。
可是,陸壓也同樣關心“宿敵”,至少得明白自己的敵人是誰吧?
“你的宿敵,等你開啓《易經》之後,就會明白,我現在不會告訴你的。六芒星陣其實就是所羅門封印,是種可以壓制、束縛和驅散邪魔的強大印記。在諸天萬界的界之彼岸,有個戰神國度,天生好戰,名爲修羅,因爲力量太過強大,甚至能逆亂時空,以至於被神巫封印在所羅門裡,而封印的印記便是六芒星陣,又被稱爲所羅門封印。只是時日久遠,封印被修羅的力量感染,散出小部分氣息,被神聖獲取,煉化成爲了六芒星陣,帶着修羅之力,可以壓制邪魔。至於如何破開六芒星陣,女媧知道,她懂得什麼力量最爲神聖、最能剋制邪魔……道路我已經鋪平,不會有危險,只要你能好好的……我會在月城等你回來……現在我累了,要休息了……”
月神的話音漸漸飄渺,越來越弱,最終細微不聞,月神幻影卻也緩緩消失,歸於虛無,只有月神之淚懸浮身前,散發璀璨光芒。
“喂!別走啊,這麼就走了?!我什麼也沒有聽明白!”
月神走了,只剩下一臉無奈的陸壓,他招招手,月神之淚就又回到他的體內,回到望舒手中。繼而有道白芒閃爍,現出女媧的身軀,懸浮在陸壓身旁,她蹙眉盯着六芒星陣,沉凝思索。
“月神說的神聖力量,到底是什麼?”陸壓不解,問道。
月神和女媧一樣,都愛說些高深莫測的話,把人的胃口吊起來,又死活不說明白。
“玄牝,母性。”女媧說道。
陸壓不再打擾女媧的思索,也仿照女媧那般,緊盯着六芒星思索,卻只看到有兩個三角形,疊交重合——陸壓自以爲自己腦子很靈光的,算不上笨拙,可從這兩個三角形中,他根本看不出什麼東西……難道緊緊從幾根線條中,就能看出一大串的道理來?就能有着無窮的威力?就能鎮魔封神了?
於是,陸壓表面上是與女媧共同參悟六芒星陣,而實際上卻是在神海中與朱雀調情,好姐姐靚姐姐胸姐姐美腿姐姐的喊着——他與朱雀形神一體,只要他願意,和朱雀說的話,除了朱雀,誰也無法聽到。
良久,女媧眼眸一亮,似是恍然明白了些什麼,不過她卻搖頭道:“我有個疑問需要確定,神巫是不是都是女性?”
“傳說神巫都是女性,可誰也沒見過。”朱雀揹着女媧和陸壓說情話兒,心虛不已,忙回道。
“那就錯不了了,”女媧眉梢揚起,眼笑道:“最神聖的力量,就是玄牝之力,母性的力量。這六芒星陣,分開來看,是正倒兩個三角形,而三角形便是女陰符號,所以說所羅門印記的力量,也是玄牝之力。而所羅門封印的運行,是六合之道,分爲內三合與外三合,內三合爲精氣神合,外三合爲手眼身合——”
“說點我能聽懂的!”陸壓打斷了女媧的侃侃而談。
女媧總喜歡把話往高深了說,好像這樣才能令她存在感十足。可縱使以陸壓的道行,也很難明瞭,更不要說妲己、朱雀和望舒等人了。
說的話誰都聽不懂,還說它幹嘛?
“因爲這封印並不是神巫佈下,只是其中一縷氣息,所以我們纔有機會尋找到它的軌跡。它的運行分爲兩種,內三合與外三合,統諧一起,就成了六芒星陣。只是這種力量必須來源女性,所以我才問神巫是不是都是女性。”女媧解釋道。
“就是說,也需要女人破陣——”
“你不懂,別瞎說!”陸壓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女媧打斷了,女媧似是很不滿陸壓的信口胡謅,道:“陰陽統諧,自古不可分割,有陰必有陽。若女性破陣,必會引動反震,魂飛魄散。而你的世界之樹,其實就是玄牝之力,只要你明瞭內外三合的運行,便可將其破開,葬天血棺也就奈何我們不得了。”
在女媧的指點下,陸壓一點點的明瞭內外三合的運行。從女媧的介紹中陸壓知道,元神、神格、內世界、真氣、神念……等等一切,其實都是由氣脈組成。而這種氣脈,周流六虛,只有人活着的時候才能感應得到,無形無質,卻又真實存在,根本不同的需要,有三輪七脈之分,有奇經八脈之分……
陸壓對人體的認知,終於上升到了正常的高度
“其實,不就和中醫的氣理一樣嗎?”陸壓在心中暗暗嘀咕。
許久之後,陸壓終於領悟到六合的運行詭異,他將乾坤大氣分成絲線狀,自六芒星陣的一角滲透進去,卻感覺到有一股龐大的吸引之力,要將他的神識吞沒。
他忙調轉真氣勢頭,循着內外三合的詭異,在其內流走,果然尋找到了,在六芒星陣的內部隱藏着一股股真氣暗流,所循的脈絡就是內外三合之跡。
“你回到四靈歸宗裡,我要出去殺了血神!”
陸壓大喜,忙加快滲進大量的真氣,阻礙那股暗流的運作。六芒星陣的光芒瞬間黯淡了下來,在嗡嗡顫抖着。
“嗯。”
女媧眉目輕揚,現出一抹淡雅笑意,似是因爲她自己能幫到陸壓、朱雀卻無所作爲而欣喜。
總算將朱雀比下去了。
轟隆!
六芒星陣運行慢到極點,最終承受不住威壓,轟然爆裂。血棺之內的狂暴血水,卷帶着陸壓,如洪潮般向外奔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