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壓知道,以道家鼻祖的秉性,肯定不會讓他安然進入乾坤秘境,不過他也知道,少司命必然隱藏在暗處,與道家鼻祖相互提防着。陸壓修爲最弱,爲了保命,只得暫時答應了后土的條件,以期藉助少司命來保住性命,畢竟掌握衆妙之門的道家鼻祖,遠非他可以抵抗。
當初后土曾要求他一道離開,共同對抗月神,被他拒絕了,想來后土和少司命,已然都知道了他的易主身份,所以才久久沒對他動手,許是忌憚月神,許是要藉助陸壓的身份來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不論如何,陸壓對月神的信任,確實在一點點降低,從四靈歸宗到黃庭之亡,到金烏的大屠殺,都是因爲月神的鐵石心腸。
更何況,在朱雀的神海,還留有少司命的陰陽手印——雖然陸壓不一定就這麼真的背叛了月神,畢竟月神是諸天萬界最頂尖的存在,但對他而言,只有活下去。而活下去的唯一方法,便是選擇一個相對有利的陣營。
后土,少司命,或者月神,守墓老人。
乾坤秘境廣闊壯麗,極爲宏大。是由一塊塊空間碎片、一座座神廟廢墟、一根根斷裂石柱、一尊尊神祗雕像、一片片殘敗星空組成,蕭荒淒涼。
“不要動!”
陸壓剛要飛入乾坤秘境,卻聽女媧一聲驚叫,不由困惑了,又將踩出去的腳步收回,不解道:“怎麼了?”
女媧等人都在生死大陣中,通過陸壓的視線,也能看清楚一切,她說道:“這裡時空紊亂,是空間、虛空碎裂在一起的地方,能量極不穩定,甚至一個小小的波動,都能引發一場大爆炸。你再仔細看看,身前的空間裡,是不是有些細小的絲線?”
陸壓眯合着眼睛,向前望去,果然見到有根根絲線,如蛛絲一般,通貫在碎裂的空間內,晶瑩剔透,若非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端倪。
這些絲線裡,似是有着一種詭異的能量,像是微微跳動着的血管,連通着時間和空間,甚至還有噗噗的心跳聲,這令陸壓十分不解,不明白這些絲線究竟是做什麼的。
“道君,我知道,你很想伸手試試,看那些絲線究竟是什麼,對吧?”妲己笑道。
“這裡的空間內,都佈滿了這些東西,想要進入乾坤秘境,就要破開這些鬼東西,不試試,又如何知道怎麼破去?”
爲了以防萬一,陸壓祭出六道輪迴,套在了身上,這才舉着方天畫戟,切落,斬斷了一根絲線。
嗤嗤……卻不想那根斷裂的絲線,竟是根導火索,嗤啦啦燃燒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引爆了末端的一塊空間碎片,頓時引發一場轟隆炸裂。緊接着,其他絲線被氣浪震碎,引發了連鎖反應,不斷有空間碎片、神祗雕像都被引爆,迸發出股股雄渾氣浪。
套在六道輪迴之內的陸壓,承受不住,被巨大的力量震顫心神,骨骼都咯咯作響,六道輪迴更是不堪,被震碎了大半,搖搖欲墜,眼看着就要坍塌。
陸壓大駭,不想只是一根絲線,竟然引發了這麼大動靜,忙調起世界之樹,穩住身上傷勢,方纔堪堪穩固了六道輪迴,傷勢也輕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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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那股爆裂終於停息。
陸壓本以爲這股能量爆炸完了之後,那些絲線就會全都震斷,空間就會穩定下來,爆裂將不會再發生。可是,當他再次放眼打量,卻發現那破敗的空間,在爆裂中,雖然變得愈發支離破碎了,但那些絲線,仍舊密如牛毛。
彷彿剛纔的爆炸,根本沒有能量的消耗。
“怎麼可能?明明經過了爆炸,這裡的空間應該很穩定了纔對啊!”
陸壓不解,又用方天畫戟切斷了一根絲線,居然又引發了一場動盪爆裂,與先前的氣勢一樣,也是過了不久,就又穩定了下來。只是陸壓卻被爆裂炸的灰頭垢面,十分狼狽,甚至連身上的戰袍,也損毀了幾處。
“靠!這沒道理,不可能!空間經過了爆炸,肯定會恢復穩定,怎麼會如此爆裂無休?”
陸壓氣的破口大罵起來,他完全想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爆炸,是能量的釋放過程,在這個過程中,肯定有能量損耗,直到能量不足以支撐爆炸,就會穩定下來。但眼前的破碎空間,完全打亂了他的認知。
朱雀察覺到陸壓的心態,忙解釋道:“諸天萬界和虛空一樣,都是位面,只是這兩個位面的本質不同,不過能量都是‘正反粒子’,諸天萬界爲‘正’,虛空爲‘反’,時空蟲洞便是這種存在,介於正反粒子混合的狀態。當兩種粒子融匯時,就會介於極穩定和極暴.亂之間。這裡的空間,之所以會這樣,想必也是因爲時空被崩碎了,正反粒子的融匯、分離,組成了這座乾坤秘境。其實,這也是修煉空間法則的入手。若能熟練運用正反粒子,就能在諸天和虛空之間行走自如。只可惜,這‘正反粒子’極爲微小,沒有天君境界,無法把握住。”
“就是說,這裡必須是天君,才能夠進去,是嗎?”陸壓喪氣道。
“確實是這樣。”朱雀低聲說道,唯恐陸壓不高興,語氣弱了很多。
“我知道了月神是怎麼想的了。”陸壓頓時悟了。
以月神的修爲,不可能不知道乾坤秘境的情況,而執意讓陸壓前來,明顯是料到陸壓肯定會藉助少司命來達到目的,這一切其實都在月神的計劃之中。只是他不明白,月神爲何要如此,難道這就是月神和后土之間的較量,而他陸壓只能悲催得夾在中間?
月神和后土,究竟是什麼關係?
無論是后土,還是月神,都是耍陰謀的高手,令陸壓分不清楚,誰是他的戰友,誰是他的敵人。
一陣香風飄過,沁入鼻息,清新暗香,陸壓忙轉過身子,卻見恬靜的少司命,已經站在了他身後,正默默看着他,像是含情脈脈——陸壓不甘示弱,也睜大了眼睛,一般盯住少司命,一聲不吭,一動不動,甚至,他還時不時眨眨眼皮,像是在挑逗着少司命……是因爲看的時間太久,眼睛有些酸澀了。
“你想要說什麼?”良久,陸壓敗下陣來,不敵少司命的“冷漠眼”,先她一刻開口說話了。
與其這麼幹瞪眼,也不是回事,那道家鼻祖又不是省油的燈,還有衆妙之門這件重寶,很有可能會暗中使壞,他要提前做出應對,至少要先找到乾坤易之門。
“你要死,還是要活?”少司命氣息不波,彷彿話音並不是從她口中說出。
陸壓咧咧嘴,笑道:“當然想活了,傻子纔想死。我知道,你肯出手阻攔道家鼻祖,是因爲后土的關係。你這麼些天,一直都陰魂不散的跟着我,不就是爲了拉我下水嘛。”
少司命不殺他,肯定是因爲他還有利用的價值,這個價值則是陸壓保命的根本。只可惜陸壓始終想不明白,后土和月神究竟在耍什麼把戲,要鬧成什麼樣?
你們是生死仇敵,你們找個沒人的地方,是抓是咬,是親是摸,隨你們的便,拉上我陸壓算什麼事?
一會要殺,一會又要拉攏,一會說是通天之路,一會又說復辟易宗,一會還說是兩個女人的較量……
陸壓一個腦袋三個大。
“我只是來提醒你,朱雀的命在我手中。”少司命冷漠卻又清婉的聲音,像銀鈴般傳出,悅耳動聽。
陸壓緊皺眉頭:“你待怎樣?”
他最受不了的,就是拿女人的性命威脅,他對冷眼少司命唯一的一點好感,也隨即消散了。
“我要黑血。”少司命說出了條件。
陸壓心頭一凜:“你全都知道?”
黑血是易變傳承,是陸壓的根本,只有易主才能擁有。而少司命一口道出了黑血,明顯知道了他易主的身份,后土必然也知道,但爲何還不殺他?
不是說,諸子百家一直都把易宗當成頭號敵人嗎?
少司命默然道:“我知道一切,包括你不知道的。”
“先把我帶到乾坤秘境的深處。”陸壓也說出了條件,先找到乾坤易之門,再商量其他的。
“你沒資格討價還價,”少司命漠然道:“你的一切,都是娘娘賜予的,包括生死大陣,包括世界之樹,包括洪荒,甚至包括你現在的生命。諸天、萬古、神巫、易宗,都娘娘創生,是被月神奪了去,誰也無法阻止娘娘誅殺月神。”
“你要黑血做什麼?你要知道,如果我不同意,縱使殺了我,你也得不到黑血。”陸壓冷笑道。
確實,只有他自己才能操縱黑血,操縱易變,否則黑血就是極強的毒液,誰也無法承受。
“這個不需要你管,想要朱雀活命,就老實點。娘娘把你當成寶,但在我眼中,你只是件玩物而已。”少司命玉色手掌緩緩攤開,從掌心展出了口玉碗,瀰漫着陰陽二氣,飄到陸壓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