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娑花果的爭奪,以易宗的勝利而告終。
后土引誘諸子百家與本源仙尊,給陸壓以竊取婆娑花果的機會。而在此中最爲重要的,當數玲瓏仙尊了,否則也陸壓也不會如此順利的進入婆娑花果的內部。
雖然這裡的種種,仍舊有大祭司與月神的爭奪,但好歹也暫時得到了緩解,以月神的自毀形象而緩和。
白帝和顓頊、虛空至尊等人,並不知道的是,婆娑花果確實已經生長了出來,也被陸壓獲得,那就是“永恆”。
神巫的精髓所在,神巫種種神通玄妙的本質,永恆。
先前,陸壓看透了時空,獲取了逆天劫的能力,而今獲得了“永恆”,相當於獲得了踏入天國的機會,所以對神族,神虛空鬼族,陸壓是自信滿滿,有着必勝的把握。
而且婆娑花果,還化解了諸人的恩怨,也算是出乎意料的收穫。
湘神,女英,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她先前被月神排擠,負氣離走,雖然月神還沒有現身,但湘神卻回來了,陸壓也就知道,至少湘神還把他當成周紹,還有一絲希望。
浮蜃樓閣頂端。
這是古色古香的小亭子,四周擺放着一盆盆翠綠、綻放小花的青蘭,沁人心神。四周的玉柱雕刻着許許多多的花樣兒,栩栩如生。
文靜淑嫺的湘神,面部蒙着白色紗巾,身着色澤絢麗的長裙,秀髮黑密流蘇,眉目如畫星辰,端坐與一方小木桌前。
桌子上,置有一壺溫酒,兩盞玉杯。
蘭臺溫酒,酒香四溢。
陸壓站在小亭入口,怔怔望着湘神,心中卻很是失望。
他原本以爲,這次迴歸,湘神至少也會給他個好臉色,然後在她的房中,溫言軟語,耳鬢廝磨,說一些肉麻麻情深深纏綿綿膩歪歪的話,湘神肯定也就會釋懷了,然後再共度巫山雲雨……湘神雖然臉面蒙着面紗,但陸壓還是能感受得到,湘神容顏的傾絕之處。
少司命?
不知爲何,陸壓的腦海突然冒出了她。
同樣蒙着面紗,湘神是因爲怨恨,那少司命又是爲何?
不過,這種想法也只是一閃而過,對陸壓來說,湘神才最重要。
女人很聰明,很難忽悠得到的,只有等她們墜入情關之後,智商纔會降低。但這個湘神,陸壓卻有些心虛,知曉她不是個十分容易被忽悠的女人,但兩人都不說話,難免有些尷尬,陸壓大咧咧的坐在湘神對面,問道:“不開心?”
“無所謂開不開心,”湘神眉梢垂落,眸光現出落寞,伸手芊芊玉手,將酒杯輕推到陸壓面前,“沒有摘取婆娑花果,易宗沒有人會是薛青萍的對手,大祭司也敵不過她,更何況,還有王坤。”
“誰說沒有婆娑花果?”陸壓挑眉,調謔道:“你將面紗摘下來。你的姿色,難道連我都不給看?”
湘神愣了愣神,似乎完全不明白,爲何在這麼個幽謐的環境中,陸壓看上去還是很不正經。她猶豫了許久,見陸壓目光灼熱,心頭不由升起了陣惆悵和失落,輕嘆了口氣,隨也默默摘下了面紗。
如若凝脂,色勝白雪,脣鼻精巧,正襯湘神恬靜淡雅、與世無爭的氣質。
而且,在湘神一側的臉面上,紋着一株蘭花印記,清晰光彩,給湘神增添了一種別樣的風情。
陸壓咕咚嚥下口唾沫,暗暗道:“難道我前生,就這麼混蛋,將這麼美、這麼柔的女子,給趕出了易宗?”
湘神面色微微泛紅,畢竟女爲悅己者容,她也能看到陸壓眼光中的親暱,不由略有些羞澀的垂下了臉面,道:“我是花神,臉面上的蘭花印記,與生俱來,無法抹去。只可惜,花神谷毀了,我只能重新建造蜃樓。”
繼而,她又擡起了臉面,問道:“這一次的婆娑花果,究竟是什麼?”
“是什麼?”陸壓嘿嘿一笑:“不死不滅。”
湘神柔葉秀眉緊蹙着,完全不明白。
陸壓也沒有多說話,擡手朝身前輕微一抹,一團乳白色的光澤顯露了出來,氤氳潤澤。
頓時,一股古怪的氣息,撲向了湘神的臉面,沁入她的鼻息,令她心神一震。她感受到了,這股奇怪的氣息,與大祭司身上的氣息一般無二!
大祭司是神巫,那麼這股氣息,也源自神巫!
而且,在這股氣芒之中,湘神還感受到了,那是一股股命運之力、時空法則,甚至完全凌駕於寰宇至高奧義之上,好像透過這茫茫的光暈,她看到了,那是片永恆的國度,是天外之天,是寧靜致遠、平靜祥和的世界。
湘神心神巨震,小口喃喃:“這是什麼?”
“這就是‘永恆’,婆娑花果。”陸壓說道。
湘神搖搖頭,表示還沒有明白。
陸壓隨手一擺,光澤散去,解釋道:“其實這一次的婆娑花果,確實什麼也沒有結出。原本我已經打算放棄了的,只可惜,不過卻在意外之中,感受到了‘永恆’的本質,從而掌握了一些神巫的力量——其實,是我和朱雀,還有月神在婆娑花果裡面‘修煉’的時候,在高潮時無意通達冥冥,這才明瞭。”
湘神默默,似乎對陸壓的“修煉”完全不感興趣,說道:“既然你摘取了婆娑花果,那我就回去了。”
“回去?”陸壓大咧咧一笑,打着哈哈道:“當然要回去了,等我們解救出月神本體,破開神巫詛咒,我們就回家。”
回去?
陸壓當然知道湘神所指,是想要再獨自回到瀟湘之河,但前生他讓湘神離開了,受了罪,今生焉能再負了她一次?
臉皮厚就厚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湘神搖搖頭,道:“我心中的人,是周紹,不是陸壓,可惜你不是他。”
周紹?
陸壓輕笑,道:“女英,你知道,我在永恆之中,看到了什麼嗎?”
湘神微微搖頭。
陸壓忽然端起酒杯,將清潤的溫酒一口飲入咽喉,喉口留香:“靈魂、意志,全部都只是一種能量而已,全部來源於永恆,就像你我,本質上本沒有區別,全部都是一種能量。所謂的生死,也不過能量的轉換。我與周紹,本就是一人,沒有區別。”
“在我眼中,這種區別,足以致命,你不是他。”湘神堅持道。
“是嗎?那你看清楚,再想想你說的話。”
陸壓緊閉着眼眸,細細感受着“永恆”,易變道行全力催發,周身悄然間浮起了無數顆古字,是易經的經文。
頓時,自陸壓的眉心處,飄出了一道白芒,如利劍破曉,撕裂了時空,洞穿冥冥。
一道拳頭大小的人影浮現了。
身着上古巫袍,面容堅毅隱忍,周身同樣流轉出古字。
只可惜,男子閉着眼睛,一動不動,似是一具死屍。
“紹……”
湘神身軀一震,登時心酸不已,淚如泉涌,滾滾而落。
那道人影,不就是她朝思暮想的周紹?
魂牽夢縈、夢裡悱惻了億萬之年的身影,當再一次真是的浮現在她眼前,她卻壓抑不住內心的涌動,渾身劇烈的顫抖着,呼吸急促,幾欲斷氣。她忙抽出手絹,捂住嘴巴,強忍住哭泣,但仍舊有細小的嗚咽聲,從她的指尖傳了出來。
“你可知道,何謂周紹?”
陸壓見湘神悽然的模樣,也心生了一絲不忍,說道。
湘神沒有回答,雙眸死死的盯住男子身影。
“周天之數,紹命之年,他本不存在,或者說他只是本《易經》,是黑血。也正因此,他的命運不歸神巫管轄,所以神巫纔會佈置下四靈歸宗,囚鎖住周紹的命運。我有黑血,也是《易經》,也是周紹。”
陸壓輕嘆道。
這些東西,如果說出來,勢必會對湘神造成極大的傷害,因爲這樣做,就要首先打破湘神心中堅持了無數歲月的信念,太殘忍了。可也只有這麼做,才能夠解開湘神的心結,讓她明白,其實他陸壓,就是周紹。
“你是說,沒有周紹?”
湘神登時壓抑不住,哭聲淒厲,幾欲斷腸。
“這就是‘永恆’,所以只有周紹一人可以踏入永恆,有機會進入天國,晉升神巫。周紹的故事,沒有終點,也沒有起點,因爲他本身就是永恆,易經就是永恆。”
“沒有終點,也沒有起點……”
湘神怔怔,小口喃喃,通紅的雙眼中,滿是淚水。
陸壓伸手,輕輕捋着湘神凌亂的髮絲,滿是溺愛,道:“就是因爲這樣,周紹纔是永恆。所以,你們也隨之成就了永恆。回到我懷中吧,周紹永遠也不會捨棄你們,我不想再重複天門祭血的悲劇,會帶領你們,真正踏入永恆,開啓新的紀元。那時,將是永恆天國。”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曾記否,初見惠帶飛綠蘿,紅牆花飛拾玉鐲,蘭臺溫酒伴月落……”
湘神輕口吟唱了出來,嫋嫋如天籟,但卻顫音不止。忽然,她氣息一凝,昏闕了去,癱軟在了桌面上。
陸壓輕嘆,起身將湘神的身軀抱了起來,忽而扭頭,對一旁的一棵蘭草道:“妲己,下次你再偷窺,被推倒的就是你了。”
“真沒勁!”忽然,一陣銀光閃爍,現出妲己妖嬈的身段:“還以爲道君會直接撕了湘神的衣服,沒想到居然玩起了純情,誠心找鄙視的吧?”
“找鄙視?”陸壓不理會妲己,一步步向着蜃樓下方的船艙走去:“等湘神醒來,她就會撕我的衣服了。我都不急,你急什麼,不信的話就慢慢看吧……”
妲己撇嘴,哼哼,沒有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