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在料峭的寒風中臨近,山上的野杜鵑又開了一季。雪變得薄了粘了,在不知不覺中消融着。
民國二十三年,滿洲國康德一年,滿洲國的政體,從執政體制改爲立憲君主制,愛新覺羅.溥儀搖身一變成爲了皇帝。三月一日,在長春郊外的杏花村築起高壇,舉行了登基儀式。國號:大滿洲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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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寨又陸續接納和收編了一些人馬,總人數已經達到一千五百餘人。志民他們每天都*練兵馬,用馬福才的話說,當兵的就不能閒下來,閒下來骨頭就會鏽住。人數增加了,槍支和馬匹的短缺又成了讓人撓頭的問題。以沈長庚報上來的數據看,槍支還缺少四百多條,現有馬匹不足一百匹。按照馬福纔要成立一個騎兵營的構想,要差很大一段距離。馬福才的這個構想,是在志民和孫二寶在黑石鎮劫秋糧失利後,想到日本*的騎兵行動迅速,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完成包抄,堵截等任務。因此,他就提出了這個構想,希望能組成一支他親手訓練的騎兵營,來對付日本*的騎兵。大家也都極力贊成,既然要組建組建的騎兵營,就需要訓練有素馬匹,而且不在少數。
聚義廳裡幾個人反覆在商議着,新任命爲地三師師長的樑峰說道:“要想一下子得到這麼多軍馬,除非去省城日本*的軍馬營去搶。其他的地方也不好弄。”
“就是啊,額穆縣城*倒是有馬,可他們防備森嚴。再說,咱們就算能搶到馬,也不好混出城。”王德彪說道。
志民聽到樑峰的話後,腦子裡突然閃出一個念頭說道:“咱們去省城,我聽說皇帝登基搞了一個什麼慶祝活動,咱們就乘機混進城去,伺機行動。”
“‘插千’的兄弟說了,叫‘全滿武道大會’,邀請各省的武林高手到新京參加比賽。”沈長庚說。
“我看這個主意行,新皇帝登基,一定疏於防備,咱們就來一個次“五鼠鬧東京’,讓新皇帝也知道一下抗日義勇軍第一軍的大名。”孫二寶說道:“額穆縣城的馬匹留着以後備用吧,讓荒木先替咱們養着。”聽到他後面說的話,大家都笑了起來。
志民講了逃亡時認識的那個給*;軍馬營運稻草的車把式,還有他留下的一個住址的事情,這讓大家都很感興趣。
“咱們先找到他,探明路線和內部情況,然後,就馬上再動手。趁着這個大好時機,混進城也容易。”孫二寶說道。
“大家都說說,去多少人合適?還有,搶到馬以後怎麼能順利出城?”志民問道。
“二百人足夠了,馬術好的人可以同時駕馭兩匹馬,水平差一點的騎着一匹馬就可以了。”馬福才說道。
“二百人呼呼啦啦的騎着二三百匹馬出城,咋個出法?省城我也去過,光城門的守兵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人,難哪!”樑峰說道。
孫二寶把玩着灰狼送給他的“勃朗寧”擼子,忽然眼前一亮說道:“我有辦法了。”
“啥辦法?”志民急忙問道。
“辦法在灰狼大哥身上,嘿嘿。眼下還得找一個懂日語的老師才行。”孫二寶說道。
“又賣關子了,趕快說說你的主意。”豹子急得直跺腳說道。
孫二寶不慌不忙地講出了他的計劃,聽得大家摩拳擦掌,興奮不已。
第二天黎明,兩掛馬爬犁碾碎了晨曦,志民,煙兒,孫二寶,表妹四個人分別坐在兩輛馬爬犁上,一路向柳樹河方向駛去。
太陽升起的時候,暖熱氣流融合到一處,讓沿途樹木的枝條都掛上了一層冰霜,如夢似幻地變換着色彩,如行走在仙境一般的夢幻。紅色和橙色的冬青,高懸在樹杈上,遠遠地望去,像一團團的火焰,一簇簇的流火,一塊塊的琥珀,美不勝收,讓人目不暇接,不時引起表妹的驚歎聲。
志民原打算一個人,帶着幾個兄弟去柳樹河灰狼的山寨。但煙兒說自己很久沒有下山了,想出來透透氣,執意要隨着志民一起去,志民拗不過煙兒,所以只好答應了她的要求。他並不是嫌煙兒礙手礙腳,而是春風刺骨,路途又遙遠,怕煙兒的身子吃不消。表妹聽說煙兒也要去柳樹河,她說沒有在大山裡玩兒過,也想借此機會領略一番原始森林的風光,便央求着孫二寶也要一同前往。孫二寶對她的話又言聽計從,無有不允。因此,纔有了四個人的搭檔。
一路走着,孫二寶不時向表妹問一句:“快點,日本話咋說?”
“哈牙哭。”
“交給我,咋說?”
“馬達賽帶”
......臨近中午的時候,志民勒住了馬繮繩對着身後的孫二寶和表妹說道:“都餓了吧,下來攏堆火,烤一烤身子和乾糧吧。”
“行,正好烤烤腳,暖和暖和。”孫二寶答道。
兩個人把馬拴到山路旁的小樹上,四個人在附近拾了一些乾柴攏起了一堆火,煙兒拿出切好的饅頭片和鹹肉,穿在樹枝上和表妹兩個人烤了起來。聞到饅頭和鹹肉的香味兒,志民的肚子“咕嚕嚕”一陣空響,惹得孫二寶也感覺餓得夠嗆。
“呔,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打此過,留下買路財。”一個聲音突然冒出來,嚇了志民他們一跳。
從前面的灌木叢中,鑽出來十幾個身穿大棉襖和抿襠棉褲;手持獵槍和鳥銃的人,正虎視眈眈地看着他們四個人。
志民和孫二寶對視了一眼,手都放到腰間。表妹嚇得臉色煞白,躲到了煙兒的身後。
“都啥年代了,咋還說老一套?太土了吧。哈哈。”孫二寶說完,忍不住笑了。
“少廢話,把錢都交出來。”一個貌似領頭的人說道,他手裡端着一支*。
“心上一字中,向西是向東?”孫二寶問道。
十幾個人大眼瞪小眼相互看了半晌,誰也不明白孫二寶說的是什麼。
“你他媽說的啥鬼話啊?快交錢,我們就放你們走。”
“你孫爺是問你們,是哪個綹子的?山頭叫啥名?大掌櫃的是誰?明白吧,還劫道呢,連行話都不懂。”孫二寶說道。
“爺們兒是鍋盔頂子的人,大掌櫃的叫灰狼,咋樣,害怕了吧?”
“哈哈哈。”志民和孫二寶都放聲大笑起來。
“笑啥笑?你們是啥來頭?”
“抗日義勇軍第一軍。”志民答道。
“你嚇唬誰呢?他們離這疙瘩老鼻子遠了。再說,人家有上千號人馬,咋就四個人出來溜達?”
“好,你們要是不相信,就領着我們去見灰狼。”孫二寶說道。
十幾個人一聽,相互看了半天,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得了,你們也別裝灰狼的人了,要想投奔灰狼,就跟我們走吧。”志民說道。
“大哥,別聽他們胡咧咧,先搶了錢再說。”一個手持鳥銃的人說道。
“快拿錢出來,要不......”領頭的人話還沒有說完,就聽“砰”的一聲槍響,他手中的獵槍,槍口一偏,就不聽使喚地掉落到了地上。
志民吹了吹槍口冒出的青煙說道:“你們是要錢呢,還是要命呢?看是你們的槍快,還是我們的槍快。”
孫二寶和煙兒的槍口也對準着他們十幾個人。
領頭的人看了看掉在地上的獵槍,又看了看自己的肩膀和手,發現沒有受一點傷。只是*的槍管上有一道深深的擦痕。
“幾位大哥,我們有眼不識泰山。你們就饒了我們兄弟吧。”領頭的人很清楚眼前的局勢,獵槍和鳥銃根本不是人家幾把快槍的對手,更何況,那個滿臉絡腮鬍子的人槍法還那麼好。
“你們聽好了,這位就是抗日義勇軍第一軍軍長—何志民。我叫孫二寶。”
“啊!真的是你們啊?”領頭的人說道。
“大哥,聽人說何大掌櫃滿臉都是紅鬍子,還帶着紅狐狸皮的帽子,這個人八成是。”端着鳥銃的人說道。
領頭的人一聽,單膝跪地說道:“兄弟姓龐也沒大名,人家都叫我‘二愣子’。我們十幾個都是附近村裡的人,種一年地,還不夠納糧的,沒辦法,纔想上山當鬍子。想投靠灰狼的綹子,就是沒有引薦人。現在好了,你們幾位大哥就幫幫忙吧。”這個叫龐二愣子的口齒倒是很伶俐,把事情的原委說得明明白白。
“也好,就當送給灰狼大哥一個見面禮吧。”煙兒說道。
志民和孫二寶一聽,都忍俊不住地樂了;正愁空口白牙的怎麼跟灰狼開口呢,現在終於有了由頭了。
日後,這個叫龐二愣子的人,成了灰狼手下的一員猛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