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志民和煙兒身上的時候,他們也有些不知所措,兩個人目目相覷,也無所適從起來。志民沉吟了半晌說道:“兩位大哥,還是放了他們吧。”
二叔這時也走了出來。先前跳入院子裡的那個土匪,被五條獵犬圍着;高舉着雙手跟在二叔的身後也走了出來。
“各位好漢,念在上蒼仁德,化萬物生靈不易。還是饒了他們這遭吧。”二叔說道。
“何二爺,你恐怕不知道這些人的路數吧,不知道你聽說過”混江龍“沒有?就是你眼前的這位。”沈長庚用手一指領頭的那個人說道。
志民對這個名號也有所耳聞,這是一股活動在大興安嶺一帶的三五百人的綹子。當家的大掌櫃報號”過江龍“,傳聞是一個殺人不眨眼,貪婪暴戾的一個人。眼前這個人五短身材,是一個標準的車軸漢子。黑黝黝的面龐,一雙金魚眼微微的凸出眼眶,隱隱含着殺氣。傳聞當中最令人不齒的是,凡是他看上的女人,會用盡一切手段擄掠上山,待厭煩了,便賞給手下的大小嘍羅去*樂。一些良家婦女不忍凌辱;自盡身亡的也不在少數。
二叔沒有言語,自從頂仙出馬之後,家裡人來人往的,各種消息也雜沓而至。想必他也聽過這個綹子的名號,多少也知道到一些土匪的規矩。凡是由此惡行的綹子,無論人馬如何強大;都會被其他的綹子的土匪看不起的。不僅如此,如若這股土匪落難“靠窯”(指歸降),收留他們的綹子也會背上罵名,被千夫所指。
志民多多少少也聽說過一些土匪的不成文的規矩,以及各種規矩背後的利害關係,現在聽沈長庚道破了這股綹子的來歷,心裡也厭惡至極,一時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去處置了。
“沒想到在這裡還有人認得我,哈哈,也是我命裡該絕。我就是‘混江龍’,一人做事一人當。殺了我以後,懇請各位道上的朋友饒過其他的兄弟們吧。“混江龍站起身說道。他的眼睛裡突然精光四射,全然沒有了適才可憐兮兮的樣子了。
”倒也是一條漢子。好,就按你說的辦吧。“王德彪說道。
“等一下,我就想問一下,你們的綹子到底是被誰打散的?”志民問道。
據跳進院子的土匪說,他們的綹子是被日本人圍剿了,這種說法未免有些牽強。因爲志民知道,現在有絕大一部分土匪,尤其是幾百人以上的綹子,都是日本人爭取的對象,有很多綹子都被收編成爲了保安團,成了他們的羽翅。這也是日本人所謂的“以夷制夷”的一種策略。除非是招安不成,又或者嚴重的傷害了日本人的利益,纔會招致日本人*的瘋狂報復。
“我實話實說吧,反正我也活不過明天了。”混江龍說道:“日本人要收編我們這隻綹子,我和弟兄們也都答應了。誰知道那天,下山去打圍的兄弟劫了一輛電驢子(汽車),裡面有兩個日本娘們兒,長得像模像樣的。電驢子裡還拉了一堆的洋菸和肉罐頭。兄弟們也想開開洋葷,就殺了三個日本兵,連東西帶人一起弄上了山。你們還別說,日本娘們兒的味道和咱們本國的娘們兒,還真她媽的不一樣。哈哈哈。”混江龍說完哈哈大笑,惹得煙兒狠狠地唾了一口。
混江龍繼續說道:“誰知道這兩個日本娘們兒是什麼春上大佐和什麼少佐的老婆,也就是要收編我們的日本軍官的太太。還沒等我稀罕夠日本娘們兒呢,他們就打上門來了。媽的,老子幾百人的隊伍就剩下這麼幾個人了。”
聽混江龍說完後,志民點點頭。如此說來,也難怪日本人會如此動怒而大動干戈了。
十幾支火把散發着一縷縷濃重的松脂煙香,在無風的夜晚四散開來。火光映照在表情各異;卻略顯慘白的人們的面孔上,讓這個殘冬的夜晚,更加的冷峭了幾分。
“走吧,德彪。咱們就別耽誤了他們小兩口的洞房花燭夜了。”沈長庚說道。
“嗯,弟兄們,押上這羣混賬東西。走了。”王德彪指揮着手下的人,收繳了“過江龍”他們二十幾個人的槍支武器,押着人鄉村外走去。
父母親以及一衆親屬都站在院子裡等待着。母親一見到煙兒就一把摟入了懷裡說道:“傻閨女,你可嚇死媽了。你說你一個女孩家,跟着男人攙和啥啊?““媽,我這不好好的嗎。”煙兒說道。
“你要是想讓媽多活幾年,以後可不行這樣了。”母親說道。
“砰砰砰”遠處傳來幾聲沉悶的槍聲,聽聲音是從村外的小樹林那個方向傳來的。志民和煙兒對視了一眼,心中都暗自嘆了一口氣。
槍聲引起了村裡一些土狗的犬吠聲後,小村又恢復了平靜。
“哥,你的心地太善良,這樣很容易吃虧的。”煙兒一進新房就說道。
“你是說,我要放了這些人的事情吧?”志民問道。
“不光是這件事情,還有當初你爲了瘋子上山,還有救灰狼。都是爲了別人的事情就不顧及自己的安危。”煙兒說道。
“煙兒,你說他們那夥人會不會是;看到了咱們家張燈結綵的*持婚宴,才動了歪腦筋了?”志民岔開話問道。
“沈叔派個人悄悄告訴我說,白天他和得彪叔就看到兩個人在咱家門前晃盪,還露出了幾句黑話,他們就上心了。所以回到山上就召集了人馬趕來了。”煙兒說道。
“哦,原來如此。”志民說道。但他的心裡一直還有一個疑惑,這夥土匪真的是流竄到這裡來的嗎?還是另有什麼玄機呢?志民搖了搖頭,又否定了自己的假想。
“哥,我們也早些睡覺吧。”煙兒說道。
“嘿嘿,都是讓這羣傢伙鬧騰的,不然,我們還能多折騰幾回。”志民嘿嘿笑着說道。
“去你的......"煙兒的話還沒有說完,她的嘴脣就被志民的嘴脣封住了......何家大院的檀香味兒似乎愈發的濃厚起來,一盞盞紅燈籠的燭光依舊充滿溫馨的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