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童怔得半晌,突然喜形於色的打量展飛一陣。“怪道感覺如此眼熟呢!原來……原來……”沙童顯是喜不自勝,連聲音都顫抖起來,“肖師妹,這……這麼說來,我那次……之後,你……你就有了我的骨肉!太……太好了,太好了!哈哈哈!”沙童大喜過望,看看展飛,看看肖銀月,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肖銀月毫不理會沙童,低眉垂淚對白雲飛道:“飛哥,我……我對不住你,今後你要多保重自己,”白雲飛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懵了,只是疑惑的看着肖銀月,突然之間,他感覺自己一直深愛的妻子離自己竟如此的遙遠,至於她揮淚言語,全然不覺。肖銀月說着又向展飛道,“孩子,你過來。”展飛只覺得頭中嗡嗡作響,頭腦中一片空白。看見母親招手,木然的迎了過來,喃喃道:“娘,那和尚胡說八道對不對?”肖銀月一把把展飛摟在懷裡,痛聲道:“好孩子,是娘對不住你,我不是一個好母親,將來我不在你身邊,你要多保重了,那青丫頭是個好姑娘,娘喜歡得緊,希望你們早日結成連理。”說着,托起展飛的臉龐,輕輕的拭去淚水,“多大的人了,哭什麼!”說完,站起來,向那和尚道:“大師兄,我……”原來來人正是了塵大師。肖銀月說着,突然一頭向身旁的牆上撞去。這一變故委實來得太快,衆人一聲驚呼,想救已是不及。“阿彌陀佛!”,只聽一聲佛號,衆人只覺黃影一晃, 了塵已趨身向前,一揮衣袖,一股勁風硬生生將肖銀月托住。“大師兄,連死你也不能讓我如願嗎?”“肖施主,上天有好生之德,況且此事錯不在你,你又何必過分自責。”了塵雙手合十。“啊!”身後一聲慘叫,衆人回頭,卻見是沙童女兒玉兒一劍自胸口刺入,一時血流如注。衆人無不驚駭。玉兒雙眼怔怔的看着展飛,含淚道:“飛哥哥,你……你果然變成我親哥哥啦!哈……哈……”方笑得兩聲,面色陡變,站立不穩,身子向後倒去。展飛如夢初醒,忙一式“春燕歸晚”搶上前去,一手托起她的頭,哽咽道:“好妹妹,你這又是何苦呢?”玉兒慘然一笑,細聲道:“哥哥……哥哥……哈哈……哥哥……”說着,兩行熱淚奪眶而出。展飛看着這個曾經刁蠻的妹妹,雖然她的所做所爲大多叫人哭笑不得,可兄妹初一相認,她卻要永遠的離開了,想着,不由淚如雨下。這時肖銀月悄悄的走了過來,輕聲道:“好孩子,讓姨給你看看。”說着就欲取藥施救,展飛一見,心中大喜,他知母親的醫術深得玄天子親傳,大有起死回生之效。不料玉兒竟對她怒目而視,激動的道:“你害我還不夠嗎?你……你把好好的飛哥哥變成了親哥哥,我……我恨死你了!咳咳……”過於激動的緣故,忍不住劇烈的咳嗽起來,肖銀月只得往後稍退,面色甚是尷尬。“玉兒,不得無禮!”沙童搶過來點了她數處大穴,止住了血。玉兒微啓星眼,看了一眼沙童,痛聲道:“爹,你……你……你自己以保重了!”她本想責備父親數句,可轉眼一想,自己去了之後,父親從此孑然一身,諒肖銀月斷不會理會他的了。展飛哥哥又恨之入骨,他活在這世上實是了無生趣,是以不忍責備。“哥哥,你……你不會怪我吧?”展飛看着這個奄奄一息的妹妹,顫聲道:“你別想那麼多,還是早叫娘給你救治的好。”說着就欲起身讓肖銀月過來。玉兒一把拉住他,急切的道:“再……再不說,怕……怕是來不及的了!”展飛只得復又蹲下,將她的頭抱在懷裡,止不住揮淚如雨。玉兒看着展飛爲自己傷心至此,心中大慰。可轉眼一想他是自己的親哥哥,不由心中一痛,她定了定神,半日方道:“哥哥,蘭香姐的臉……”展飛聽到此,變了臉色,忙用手止住她道:“不說了,我……我知道了。”玉兒歉然的掙了掙,企圖坐起來賠不是。展飛黯然道:“她……她已永遠的離開了,再說又有何用?”說着,忍不住向沙童恨恨的看了一眼。沙童大有愧色,“我……我……”一時語無倫次,不知如何是好。玉兒也是一驚,但見展飛甚是神傷,不願再提,她閉目聚了聚神,好一陣,感覺神情甚是恍惚,知是時候無多,突然想起什麼,哆嗦着往胸口掏去,半日方掏出一件物件來,氣若游絲的道:“哥……還你……”展飛接過來一看,卻是那次在旅館爲她拿走的白馬令,上面還串着一小塊發黃的東西,細一看竟是自己所缺的耳朵一角。玉兒臉上微紅,狡黠一笑道:“哥,你……你不怪我吧!”展飛狠命點點頭,玉兒才鬆了一口氣,嘴角蕩起淺淺的笑容。“哪裡逃!”衆人被一聲怒吼驚得回過身來,卻是袁千里調息完畢,一睜眼,正見笑面佛吃如命和孫謀三個惡魔趁衆人圍着玉兒,縱身往莊外躍去。衆人一見,這一干人等作惡無數,比之沙童猶有過之,如何能就此放過,於是袁千里,百空大師,柳飛葉先後向莊外追去,莊內只留白雲飛,趙義忠,百了禪師,了塵大師,肖銀月並展飛和沙童。豔剎卻不知何時不見了。展飛突然想起了什麼,面上頓顯焦急之色。蹙眉略一沉吟,看了看懷裡的玉兒,卻已氣絕多時,不由胸爲之堵,眼一黑,昏厥過去。再醒來之時,只覺炙熱難當,擡頭一看,玉筆莊已是一片火海,周遭慘叫不絕。展飛知是一個時辰已過,義丐已然放火燒莊了。展飛努力的掙了掙,只覺身上壓着一人,一看之下,竟是母親用身體護住自己,卻早已氣絕身亡了,展飛心一陣巨痛,又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