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恰不同於那些高層們近乎一致的想法,逸辰心中已經憋的要吐血。
他根本不知道這支冒冒失失衝進來的軍隊的來歷,最初他還以爲是爲了保護他們免受突然射進指揮所的機炮彈傷害的防禦衛隊,可這羣塗着野戰軍油彩的士兵不由分便擋在了他的前面,而那黑洞洞的槍口赫然對準了一干軍隊的領導!
隨後便是一番讓他心驚肉跳的報告,那兩名持着足以幹翻一屋子人的18.4mm霰彈槍的士兵不僅向他彙報了帳篷外的交火情況,最最關鍵的是,他們竟然來了一句——“摩托化步兵第91師已做好戰鬥準備,隨時能夠接管城市防務,請您指示!”
指示你妹啊!不他根本就沒有下達過類似的命令,就算是,也不至於無知到妄圖以一個師來接管整個城市的防務啊!要知道光守衛北城牆的便是一整個滿員編制的陸軍第1集團軍,全國陸軍總共也才只有18個集團軍!而所謂直屬於他的摩托化步兵師,雖然“摩托化”這三個字看起來好像是能與現代化的裝甲車一類的東西搭上邊,可實際上!那就卡車拉人的代名詞!那是經濟不發達的國家採取的過渡型●●●●,www≥.c≈om編制!戰鬥時沒有必要的掩護,只能由車輛運送到既定地,而後由士兵徒步作戰。軍區真正的步兵精銳是那些依託輪式裝甲戰車進行機動和協同作戰的機械化步兵團,對方可以即時呼叫陸航部隊火力支援的優先特權使得他們完全可以將一倍以上的純步兵部隊摁在牆上吊打。更何況,前線指揮所附近可是駐紮有一個負責填補城牆缺口的裝甲旅!那可是整整140輛坦克!
雖然外面打成那樣也不見它們動彈一下。但那是沒有收到命令的前提下。若是總司令已死的消息傳出去。天知道那羣整日跟機油和齒輪打交道的坦克兵們會不會一發15毫米將他們全都轟上天去!
15毫米滑膛炮0公斤級的炮彈有效殺傷半徑1米,剛好等於前線指揮所的長度!
逸辰想到這裡不禁打了個冷顫,相比較他那顯得與職銜不符的下屬來,他可是實打實配得上肩上那墨綠色的雙槓雙星,作爲一個聰明人,理智告訴他不要在這種有口難辯的時候再給自己找麻煩,不論他如何解釋,槍口對着一票元老的事實已經鑄成。外面爆發的戰鬥也已經發生,他能夠想像得到這件事後司令部對全程目睹了這一切的守城將士和對城內外動態瞭如指掌的空軍的解釋,無非是推一個替罪羊,或者是罪魁禍首出去,平復一下軍中混亂的情緒,順便平息一下他們心頭的惡氣。
那隻羊羔除了自己,還有誰更合適?
若這時候再爲了向這些註定拋棄自己的元老們尋求原諒而令身後唯一支持自己的91師官兵們寒心,那他就真的離孤家寡人不遠了。
所以他只能選擇沉默,而自己那上竄下跳的下屬竭盡全力在他面前盡職的表演在他眼中倒像是滑稽的醜一樣。面對着一衆鄙夷與怒視的眼神,即使站着都令他有種坐臥難安的錯覺。
而對於那看起來竭盡全力爲自己着想的下屬們。逸辰的心中也時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未得將令私自調動軍隊圍困上官。這種行爲在紀律嚴明的軍隊中只有一種後果——槍決。
而在根本沒有軍事法庭的今天,甚至連審判的過程都省免了。
他的那些下屬們已經孤注一擲了,但他還沒有!
總司令究竟是怎麼死的?這在逸辰心中一直是個謎,是秦箏?是自己那羣什麼都能幹的出來的部下?還是真的因爲藥物的排異反應?
雖然在注射之前那幾個軍醫已經反覆提醒過這只是處在試驗階段的藥劑,可任誰也不會真的以爲這種極其稀有的概率會發生在總司令的身上,而當事實發生時,一衆手握0萬大軍,跺跺腳整個金陵都得抖三抖的人物竟然只能束手無策的看着維繫着這個龐然大物不至於分崩離析的主帥在痛苦中掙扎着倒下,直至整個身體都蔓延上一層詭異的死灰色。
如今那位曾帶領着他們在末世中果斷佔據一城站穩腳跟的舵手已經化成了一具冰涼的屍體,雖然心電圖還時不時有些許輕微的波漾,但軍醫已經明確無誤的宣告腦死亡。
逸辰將一切都看得通透,但卻仍有種雲裡霧裡的感覺。眼下整個軍區的中樞算是被“他”擒住了,只要妥善的將眼前的這一羣人控制好,即便他最後得了個惡名,可軍權在手,最終想怎麼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
只是,又是否有人抱着和自己一樣的想法,想借自己手清理乾淨軍區高層,然後再清理掉自己?
逸辰這一刻是真的體會到了當年趙匡胤黃袍加身時的興奮與惶恐,但人家宋太祖起碼是自己一手策劃的事件,而他卻是從頭至尾毫不知情,別杯酒釋兵權了,就連能不能真的坐上那個位置都是二話。
他瞥了瞥身旁那隱瞞他許久的下屬,那個貌不驚人膽卻包天傢伙此時竟在瑟瑟發抖!不論他是害怕還是激動,逸辰眼中的鄙夷之色越來越濃。
中校至多算是團級幹部,而他以中校軍銜卻能領師級單位的背後並不是毫無代價的,像原先由他一手掌管的“飛龍”特種大隊就轉交到了別人手中。若能料到今天,就算是給他兩個步兵師他也不換那一隊能和真正飛龍面對面硬抗的精銳。
若“飛龍”在手,悄無聲息的端掉一個前線指揮所簡直易如反掌,又何須陷入如今這般看似主動實則被動無比的局面?逸辰敢保證,只要91師敢插手其他部隊的防務,不消一個鐘頭,他的所謂直屬步兵師就會徹徹底底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這麼耗下去也不是辦法,各位。”聽醜吆喝了許久,這個金陵一衆高層眼中的幕後主使終於站出來話了。
逸辰清了清嗓子,僅僅只是片刻的沉默便令他的聲音出奇的乾澀,他望了一眼神色各異的高級將領們,最終目光定格在了一臉平靜的秦箏身上。
“城外還有一支軍隊在虎視眈眈的注視着我們,這種時候若再內鬥下去怕是會被對方逮住機會乘虛而入,不如先......”
“內鬥?你哪來的臉內鬥?這事是誰挑起的?現在又是誰大言不慚的要一致對外?!”
話沒完,對面便蹦出一個將軍出來指着逸辰鼻尖叫罵道,若非理虧,縱使逸辰涵養再好在這般屢次三番的指責之下也會爆發,眼尖的他不等下屬口中蓄勢待發的那一句“老匹夫”喊出便一把壓下身前那名已經漲紅了臉的士兵的槍口。
這帳篷內的一個人都不能死!更不能死在他的人的槍口下!鬧到如今這個地步本就已經令他夠頭疼了,若是這帳篷內再傳出槍聲,隨之而來的混亂局面絕不是他帶着一個師就能平息的。
逸辰示意兩名士兵將槍口放低直至指向地面,他是真的擔心這兩個明顯不知道被什麼莫名其妙的忠義感給洗腦的毛頭夥子會一不心擦槍走火。
“我不管你怎麼想,如今是總司令去了,但城外的威脅還在!有什麼事等到這座城市安全了之後再!”
原本理直氣壯的苛責到了逸辰這裡總有種色厲內茬的感覺,而對面無動於衷的表現也印證了這一。逸辰知道今天是沒法善了了。
和一羣人辯論自己的清白是沒有絲毫勝算的,既然他們都視自己如同叛徒,那就真的當一回叛徒吧!
逸辰一狠心,“張鵬!”
“在!”
“命91師第7團和7團即刻接替北城防務,師部前往紫金山!”
逸辰儘量不讓自己去看下屬那一副人得志的滿面紅光,正值用人之際,他可不能以喜好度人,能爲他所用已是幸事了。
迎着對面依然不以爲然的目光,逸辰又輕吐出了一句話。
“以司令部名義向全軍通報這一調動!”
衆人勃然色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