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侯的指甲輕輕的敲擊在紫色的木質桌面上,像是水晶相互撞擊的聲音,隔着屏風,衆人依然感覺到凌厲的殺意在房間內肆虐。
逍遙侯很想真的對青羊宮下死手,在自己的府中動手,已經是他無法容忍的事情了。只不過,金丹六重太過關鍵,自己動手,恐怕會拖累修行。
如果現在不動手,秋後算賬的話,那陛下會震怒吧?
他的身份,不適合隱忍,現在爆發的話,陛下還會很開心,至少他不是個虛僞的人。虛與委蛇這種事情,大臣最好別做,否則皇帝定然對你產生不好的看法。
“月山,你去找鷹揚和犬十郎,訓練他們一個月的時間。這一個月,我要你讓這兩個小妖學會在玉京城中的規矩。”
逍遙侯的話,讓衆人大失所望。忽然之間,逍遙侯似乎不想再提這個事情了。
月山是大先生的字。他姓鞠,名青,字月山。二管家姓顧,名令,字君山。這兩個人是逍遙侯的左膀右臂,號稱蘇府兩座山。
對外之事,通常都由鞠月山處理,如果逍遙侯要展開行動,現在最可靠的人,就是大管家。
“你們都下去吧。”逍遙侯揮揮手,衆人無奈,只好離開他的書房。
有事情做,纔有獎勵。逍遙侯要是大展拳腳,絕對不吝賞賜。他們倒不是唯恐天下不亂,那青羊宮如此挑釁,這些人也替逍遙侯不忿。
不過逍遙侯位高權重,不是道宮的人,朝中還真沒有人會這樣直白的來對付他。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房間內只留下黑裙女子,靜靜的站在角落。逍遙侯看了一眼自己這手下的大妖,道:“你去把林橫山找來。”
黑裙女子點頭答應,化身一道黑光,從門縫就鑽了出去。
逍遙侯這才揮手撤去屏風,來到窗前。他的手中,多了一個紫金鉢盂,那海中的大妖冥魚,就在這鉢盂之中,已經被凍僵了腦子,神魂奄奄一息。
就算不死,這東西也廢了,再也無法修行。逍遙侯下手極其狠辣,他當時也沒想到,紫金鉢盂真的可以收取這麼大的妖物,只是讓二管家嘗試一下,他的想法是將這妖物徹底毀去前途,噁心青羊宮的。
這東西絕對不會是青羊宮用來訓練弟子的靶子,抓回去之後,會好好的進行說服教育,成爲青羊宮的得力打手。
所謂說服教育,通常就是指用性命相逼。實在不行,就用道術折磨靈魂,直到你答應下來爲止。一旦戴上道宮煉製的銘牌,此生此世,再無自由。
青羊宮是絕對不敢來自己這裡要冥魚的,那是送上臉來讓自己打呢。這冥魚,已經沒有了培養價值,煉製成傀儡的話,不如拆分開來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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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雖然是大司馬,統帥全國軍隊。可真正上戰場的時候,是不需要自己出裝備的。這冥魚要是煉製成戰艦還行,問題是皇室出資的話,就等於要充公了。自己出資煉製,消耗太過巨大,沒有什麼意義。
逍遙侯一個念頭,這生長於東海深處的大妖,就無可避免的面臨被分屍的命運。這就是妖族的悲哀,在道門興盛之後,妖族徹底成了人類的附庸。
侯府之中,只有一處無名大殿,能擺放這東西,想到這裡,逍遙侯給那黑裙女子發去一道神念,讓她帶林橫山過去。逍遙侯自己轉眼間化爲一道淡淡的水汽,消失不見。
青溟真解,六重金丹境界,逍遙侯可能是蘇家三百年來第一強者了。
那些蘇家宗族的長老,或許有境界更高的存在,可是論戰鬥力來說,都不如修煉青溟真解的逍遙侯蘇陽。
這一手遁術,已經可以徹底無視物理傷害,穿越一切沒有金丹等級道法屏蔽的障礙,而且沒有什麼消耗。就是金丹等級的天罡禁制,也只是對這遁法產生影響,絕對不會讓其徹底失效。
無名大殿之中,逍遙侯先一步到來,昨夜在這裡聚會的人已經散盡,一切東西都被僕人收拾乾淨,大殿的門封閉着,殿內一片幽暗。
逍遙侯口中隨意念誦了一串咒語,大殿中央的空間,陡然膨脹,開闢出一個縱橫五里大小的區域,純白色的玉石地面,被青光籠罩,乾淨得讓人心悸。
紫金鉢盂中的那冥魚,被逍遙侯放出來,身體僵硬的躺在白玉地面上,七十二隻眼睛,全部化爲深黑色,像是巨大的珍珠一樣,反射着青光。
大殿的門發出吱呀一聲,黑裙女子帶着林橫山,從大殿外走進來,一道陽光射入,顯得有些刺眼。
逍遙侯招了招手,林橫山走到大殿中央,一步跨越進了青光形成的障礙之中,來到了逍遙侯開闢的空間內。
在這個空間裡,他根本不是逍遙侯的對手。唯一拼命的可能,就是消耗白虎血煞。
可是那樣的話,就算脫離了這個金丹領域融合的空間,從此也會再無寸進,一身兵家秘法算是走到盡頭了。
林橫山走的卻無比坦然,逍遙侯要殺他,就沒必要收林謝紅爲徒。要知道,逍遙侯自己一生之中,也只有這一次收徒的機會。
“侯爺有何吩咐?”不等逍遙侯繞彎子,林橫山已經開口了。
“呵呵。”逍遙侯一笑,道:“要你幫我殺幾個人。”
“好。”
“不,不是現在。我要你殺的,是道宮中人,需要光明正大,不必揹負罪名。我不能出手,對方是剛剛進階金丹境界的煉氣士,你可有把握?”
林橫山皺眉,如果只是金丹一重,沒人能知道的情況下,他是有把握的。可是在大庭廣衆,光明正大的動手,自己的神兵恐怕會被人識破。
金丹期煉氣士拼命的話,自己也是諸多顧忌。
逍遙侯用手指了指地上那條巨大的冥魚,道:“這是東海妖獸冥魚,能出入萬丈之深的海底,不怕火雷兩種攻擊,它的鱗片,你可以選擇一些,打造鎧甲。”
林橫山露出歡喜的樣子,他倒不是忽悠逍遙侯,這種金丹境界的妖物,尤其是海中的,防禦力極強。普通金丹期煉氣士的雷法都難以殺死。用它身上的材料打造鎧甲的話,自己和煉氣士戰鬥,就可以隱去身上兵家秘法的特徵,看起來只是穿着了一件法器一般。
林橫山當然歡喜,有了這東西,他在大庭廣衆之下,也可以動用九成以上的力量了。哪怕是皇帝陛下在身邊,也不會被看穿。
“你可以多拿一些,我知道在北域邊關,你有一批手下,絕對忠心。”
林橫山瞭然,自己答應效忠逍遙侯,逍遙侯當然不是隻要自己一個,而是希望通過自己,在北域邊關之中插入一顆釘子,慢慢的融入當地的軍方勢力。
別看逍遙侯是大司馬,卻難以指揮北域邊關的軍隊,他的影響力,全在南方。
“願爲侯爺效死。”林橫山套路化的回答。
逍遙侯笑道:“你爲我做事,不需要死。我知道你實力卓絕,可是不敢與北域邊關的煉氣士爭功,否則的話,你至少是個車騎將軍的職位,我說的可對?”
“正是。”林橫山回答的更加坦然。反正他在北域邊關,也沒有在同僚前露出過真本事。參軍,是爲了修煉兵家秘法,可不是要謀取權力再行造反之事。
“武者和煉氣士之間,最大的差距就是神念。林橫山,我有一門佛門秘法,能讓你的靈魂力量,足以對抗金丹期的煉氣士,你可願意學習?”
林橫山心中一動,佛門秘法?修煉了倒是不會被定罪,自己隨意修煉一下,可以隱瞞自己靈魂力量強大的原因。
奇怪,似乎逍遙侯知道自己需要這些一樣。
不過不可能吧,如果逍遙侯知道自己是兵家的一脈,還請自己上門,讓自己教導蘇鏡,他又收林謝紅爲徒,這是找死吧?
“那容我先動手。”林橫山說着,當着逍遙侯的面,跳上冥魚的後背,開始尋找自己心儀的材料。
逍遙侯負手而立,也不看林橫山的動作,看着門外出神,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林橫山也不貪心,他需要一套說得出來路的鎧甲,所以就算自己有些材料,也不敢煉製,現在逍遙侯給他材料,他就按照自己所需,開始在那冥魚身上切割起來。
林橫山的長劍,不是他的神兵,可也鋒利無比。冥魚身上的金丹領域已經徹底被逍遙侯壓制,自身又處於昏迷狀態,半死不活的,林橫山的長劍不斷的在鱗甲縫隙中切割,硬生生將一片片鱗甲分解,拔出。
除了鱗甲之外,林橫山還要取一些冥魚的血來煉器,冥魚七十二顆眼珠,也被他挖出六枚,冥魚的口中,還有天生的數百個腺體,那是分泌溶液,可以製造深淵之火。用這溶液煉製兵家神符,整套鎧甲的防禦火焰能力會數十倍的提升。
和道門煉氣士戰鬥,最怕的是道術傷害。雷法和火法,都是殺傷力恐怖的東西。而這冥魚,天生對這兩種道法抵抗力極高。
所以對於怕暴露身份的林橫山來說,這等於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一個巨大餡餅。
除了他自用的部分,林橫山還斟酌着,割取了一些額外的材料,那是給他在北域邊關的手下準備的。既然逍遙侯要收服這些人,順便拿點好處,也算是見面禮。
除此之外,冥魚身體中各種珍貴的材料,林橫山沒有動。這些材料,對於逍遙侯來說,也不是平常之物。除了他自己所需,大多數要收入庫房,用來發展自己這個家族分支的力量。
等他切割完畢,收起長劍,雙手之上已經沾滿了冥魚藍色的血液。
逍遙侯的目光,這才從遠處收回來,看着林橫山,問:“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