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廚藝?”
“沒有。”他很老實的回答,半個身子倚在軟墊上,“你來嚴塢堡吃過幾次飯我就下過幾次廚。”
真的假的啊?除了不太相信外,反正打死我也不會承認是有那麼一點點高興地。
他取了冰鎮過的葡萄酒,眼睛瞟往樓下,“大堂裡靠窗那兩桌你看看是不是衝着你來的?”
我往下瞅了一眼,“不認識。”
他也不說什麼,悶聲喝着酒,一杯接一杯慢慢地飲。
“你說你要是離了我怎麼辦?”
“什麼?”
“你原本就刁的嘴,如今還能吃得慣其它東西?”
“離不離開好像不是我說了算的吧。”
“別雲山莊也好,天絕教也好,封家也好,無論哪一個都不是好對付的,重要的是他們都願意收你。”
“又如何?”我有不好的預感,甚至開始心慌。
“你要是想走,我能看得住你一次兩次,但百次千次呢?容蓮,我放在你身上已經有太多精力了,我以爲能得到一個好的結果,可似乎每一次都是失望……”
“啊,對了,剛剛我有看到一家賣首飾的鋪子不錯!”猛地打斷他的話,不想聽後面的內容,它讓我有一種恐懼感。
“……你這個人就是這樣,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聽得進別人的話?”他的眼睛裡有倦意和很深的無奈。
這個眼神讓我想到了那天晚上的他,那個很陌生的南宮令。
“我、我……反正我又沒說要離開無月宮去別的地方……”
因爲一種不忍心的情緒涌了上來,如果不是服軟太不符合我的作風而使得我一直低着頭,否則我也絕不會錯過那雙鳳目中一閃而逝的精光。
第 28 章
一頓飯吃了很長時間,本就人不多的四喜堂裡就更寥寥無幾人了。我向下看了看,靠窗兩桌人好像沒有離開的意思。
“到底是什麼來路的人?”
他已經喝了六壺葡萄酒又換到第二壺花雕了,居然眼神清明而且有越來越清醒的趨勢。
“空越派的人。”
“司空見?他找我能有什麼事,我和他又沒過節。”
“不記得了?”
“記得什麼?”
“每年你過生日是所有人都要上容家去送禮喝酒的,當然不會少了空越派。你八歲那年問他討賀禮,人家也不過大你兩歲,再說家裡本就已經送上了一份禮,你問他要自是沒有了,然後你就不分青紅皁白的搶了他的龍紋玉,這會兒想起了沒?”
我的事怎麼你比我自己還清楚。不過說到這個司空見……我實在也沒什麼印象啊,他不過是當年我欺負的衆多對象中的一個罷了,我能記得他的名字已經很不錯了好不好。
“就爲了一塊玉他不會記了十幾年吧?”
“那是他們家的傳家之寶,等了這麼久才找上門想必是學武有成,有相當的自信能討得回了。”
怎麼人家發狠耍賴別人都只有哆嗦的份,偏我每次惹得都是些刺頭,一個比一個難對付。
“這麼久以前的事了……真是小氣。何況我那些東西該當的都當掉了,根本就沒剩的。”
南宮令搖了搖頭,嘴含諷刺,“別人的東西你從來都不當一回事,即使對別人來說是比性命更重要的東西在你眼裡也是一文不值。”
這一刻我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窘迫感,他的語氣中並沒有責怪的意思,可就好像有一根刺扎的我無地可容。
“想好了沒有?”
我擡起頭用眼神詢問,想什麼?
“是想他們繼續盯着你,還是就此了斷?”
“當然是就此了斷咯。”
話一出口我就先後悔了,因爲眼前人眯眼笑得像狐狸。
“明兒我會差人把玉送過去,但作爲交換……”
不用說的很明白,拖長一個音就別有深意,看我想咬人的表情就知道我又被狠狠地擺了一道!
用了那麼長的鋪墊,搞半天他的目的和重點只在最後五個字上面。
“那玉早不知道被我當到哪裡去了,你拿什麼給……”說到這我一愣,不會吧,“你跟着我後面贖東西?”
“贖?”他挑起眉,笑得相當的欠揍。“你去當東西的那些當鋪,連整間鋪子都是我的,還需要贖什麼?”
我吸了口氣,差點岔過去。“你你你……容家可沒開過當鋪啊!”
又是一挑眉,依然讓人不爽,“誰規定我不能有容家沒的東西?”
不帶這樣的!我氣得說不出話,只能顫起手指着他,點點點。我當初怎麼就沒上少林寺偷師一指禪呢,看着誰不順眼我點也把他給點死了!
“作爲交換以後你就當作給我解悶的吧,要隨叫隨到,不準抱怨。如果不聽話,要麼我收回所有的玉石寶物,要麼你賠償我的所有損失……”他優雅的執起筷子,慢悠悠地往嘴裡送了一口筍子,“這些東西放在鋪子裡即使賤賣我都能白賺不少,你太不懂行了,被我挑的掌鋪們砍了多少價都不知道。”
放下哆嗦的手,氣的已經渾身發抖,連牙齒都打了架。
對啊,南宮令本來就是那麼惡劣的一個人,他會對你好對你溫柔絕不會是良心發現了,我懷疑,不,肯定他連良心是什麼都不知道!不過就是讓你在溫軟中沒了防備,然後在你毫無預兆的時候狠狠抽你一鞭子,火辣辣又撕心裂肺,可偏偏你連個痛字都沒理由喊得出口。
不行,本小姐非得出去打一架泄氣不可!不然真要憋出內傷了,我無比憤恨的剜了眼前喝起第三壺花雕的人,這世道烏壓壓的黑啊!我起身猛拍了一下桌子,可人家面不改色眉頭都不動一下的看起了月亮。
第 29 章
走出四喜堂外面倒是一片的燈火通明,可見沒有夜禁的生活有多麼的糜爛。
我一出去,還沒多走幾步,多感嘆幾句世風日下,空越派那幾個人就跟了上來。
“容小姐。”
我回頭嚇了一跳,這個人黑衣黑髮黑臉,他要是不說話沒露出那一口白牙我還真不會注意到他,誰叫他本來就黑還要站在暗處。
通常這個時候要問一句“什麼”就能接下去對話了,我就只是看着他,實在是好奇了一個人怎麼能黑成這樣。
那人不自然的咳了一下以便能不太尷尬的闡明他們的目的,“請小姐隨我們去見掌門人。”
“你們掌門人是誰?”我問了一句,意思是你們混得太差了,出來露個臉都沒人知道你們是哪門哪派的。
只不過人家好像就是覺得我是很單純的問了一句,一點沒聽出我找茬的意味,孺子不可教也,叫我如何有理由動手呢?
“空越派長明,不敢直呼掌門名諱。”
我想了想,如何才能讓他先動手呢?於是來來回回地打量了他一會,直到他被我頂得心裡發毛,我才鄭重其事的搖搖頭。
“不認識。”
長明一愣,還沒做什麼反應,他身旁就有一個一看就知道是小人物的小人物先發起了難。
“早聽聞容小姐眼高於頂,頑劣任性,如今一見倒是不假。”
“阿任,不得無禮!”
看吧,人家就叫這小人,雖然差一個字,勉強可以湊合着。
不過長明你也太不上路,你還真以爲自己是長明燈爲人指迷引路不成,做什麼要攔住他呢?
“容小姐,請。”長明側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我有說要去見你們那什麼掌門了嗎?”
長明又是一愣,臉色隨即沉了下來,“容小姐說話請自重。”
怎麼還不動手?我沒好氣的翻了翻眼,不翻不知道,一翻就差點歸不了位。
這南宮令不知道什麼時候轉到了露臺上,喝酒、看戲、賞月加乘涼,四不誤的真愜意。
“掌門人一再交代能不動手就不動手,看來好言相勸還是不行,就休怪我們無禮了!”
大概我不僅沒有退縮反而眼冒金光,一下子嚇住了作勢要來擒人的長明,他沒敢踏出第二步。
但他身邊的小人可不管我眼冒金光還是紅光,遂了一開始的願,在長明掙扎的當口,我和他已經拆了十來招了。
這時候各家店鋪怕惹事的或怕被餘波掃到的都紛紛關上了店門,各家酒樓裡也有不少武林人士吃飽了不過酒癮來喝酒的,愛看熱鬧的都探出了頭擠在窗口。
對付之前那隻猴子我已經會累的喘氣,更別說這個道行更深的小人了,只怕再拆個幾招我就要體力不支了。
“你是司空見的師弟長明?”原本好好看戲的人忽然開了口。
長明剛想要抓我的身子又一停,擡頭戒備的看着南宮令。
“令宮主要插手此事?”
那人喝了口酒,搖了搖頭慢慢地說,“你們把人抓去了又如何?”
其實長明完全可以以本門之事不便相告或掌門自有定奪來推脫的,但也許面對的是無月宮的宮主南宮令,還是該說他太正直了,居然就實話實說。
“當然是歸還本門之物。”
“要是東西不在她身上又怎麼辦?”
似乎是沒有考慮過這個可能性,長明繼續愣。
“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
南宮令幾句話讓長明沒了方向,想了想又覺得奇怪。
“令宮主怎知玉不在她身上?”
“因爲在我手上。”說着他就從袖子裡拿出一塊色澤瑩潤,通體雪白的龍紋玉。這傢伙居然還隨身帶着。
長明和他身邊幾個人的臉色一變,顯然一眼就看出了是真物。這邊的小人也停下了手,我靠在牆上直喘氣。
南宮令的眼光若有若無的瞥過我,脣上抿起笑。
“本門欠無月宮一個人情。”長明的言下之意就是速速還玉來!
兩指尖夾着的玉佩脫手而出,一點不猶豫。
我順了順氣,就看到長明接過玉佩便立馬帶着人走了,速度快的我愣沒看懂,就這麼完了?
“你還要在那裡呆多久?”高高在上的聲音飄了過來,我差點一個呼吸不順岔了氣。
第 30 章
也不知道南宮令的精神怎麼能那麼好,即使面上有倦意但絕不顯憔悴,甚至更添了幾分慵懶的風情。我跟他一比,就好像那烏鴉和鳳凰,臉色差的人看了就躲。這個南宮令是既沒有人性也沒有仁道,我巴巴的賠了他一晚上,他不但不放我回去睡覺還要拖着我繼續看今天肖錦瑟和駱丘的一戰。
“想睡?”支着下顎看了一半的人突然開口。
廢話,我掀了掀眼皮算是回答。
他輕輕一笑,“你以前不是經常喜歡在酒樓夜夜笙歌的嗎?回家的路上要是看到有人擺擂臺你也照樣看得很精神,有時興起還會上去打一架不是嗎?”
我欲哭無淚,命中犯小人,還犯了個處處克着我的小人。
後來,後來嘛我實在累得不行就乾脆趴桌上和周公下棋去了。
再後來我還是棋品太差被周公踢了出來,眯開眼時眼前一片溫熱,鼻尖沾着淡淡的冷香,我眨了一下眼,瞬間清醒。
如果我的感覺沒有錯,這柔滑的觸感應是上好的錦緞纔能有的。黑色爲底,金線描邊的落紅漫櫻,圖案色彩富麗典雅,絢爛細膩,鮮豔華麗,給人一種金碧輝煌般的雍容華貴。而着以這身衣服的主,好像只有那麼一個人。
“……要是駱丘贏了呢?”耳邊傳來說話聲,因爲有些模糊所以聽不出是誰的聲音。
“不會。”上方的聲音輕輕柔柔,像是怕會驚擾到什麼一樣。
“難說,他很難纏,甩開了又馬上會攻過來,嚴肅青不一定對付得了他。”
“的確是這樣,不過……到底薑是老的辣,駱丘還是缺少些經驗。”
“怎麼說?”
上面一聲輕笑,“仔細的看。”
……
沒了交談的聲音,但周圍有一些模糊不清的雜碎聲,仔細辯聽好像是在外面。
現在是什麼情況?難道駱丘和肖錦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