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給自己留條翻身的退路,
所以便在當時趁勢將紫砂丹先藏到了別人極難想到的地方。此番心機,城府甚深。
我竟然在這些人的算計下活了有二十年,原以爲自己看得夠明白,說到底還是逃不過成爲一顆棋子的命運。這些事就算理智上可以接受,卻並不表示感情上就不會受到傷害了,難怪南
宮令總是不太願意和我說這些,倒寧肯我錯怪他。
“你可知道蕭憐絕一上位第一個留不住的會是誰?”
“蕭宗久啊,害他落到今天要造反的地步,恐怕在夢裡蕭憐絕都不會放過他。”
“錯了,是南宮令。”
“怎麼是他?”
“李慕那時候被打得幾乎潰不成軍,但只要太后開口說話也不至於在京城呆不下去,太后之所以沒有爲李慕說話是因爲她清楚她兒子容不下她弟弟。曾經再喜歡也好,她現在是不可能爲
了李慕而不要如今的地位……”
“等等,那李慕和蕭宗久難道不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沒了李慕手上的兵他蕭宗久靠什麼去打蕭憐絕?”
“一面菩薩眼,一面修羅刀。這李慕也是個野心極大的人,怎會甘於屈居人下?他與天族國豈會沒有接觸。那次連山夜襲,看着是南宮令在幫天族國打西陵,實際卻是李慕與天晨會師之
地,爲的就是出其不意橫打蕭宗久一擊。所以說沒了李慕,蕭宗久還有南宮令隻身赴敵,這一戰打的何其漂亮,那時候蕭憐絕手上若沒有你恐怕也不敢輕易露面。天晨眼見李慕大勢已去,
對南宮令又難敢合作,就怕自己咬其不成被反撲一口落得屍骨全無,便只好隨了蕭憐絕。”
這該死的南宮令,怎麼你的事每次我都要從別人口中才能知道?
“蕭宗久雖然也有手段,但要是沒了南宮令絕難走到今天這一步。至於蕭憐絕,錯就錯在他拿了你開刀,皇城纔會離他愈來愈遠。”他頓了頓擡頭看我,“前一段時間你有孕在身,南宮令
只調了聚義莊和三位閻王殿的主,耗掉了蕭憐絕不少兵力,更是把時間拖了下來,爲的是什麼不用我說了吧?所以新仇舊恨加在一起,蕭憐絕能不恨南宮令嗎?”
第 139 章
子時一場小雨浸透了天邊一輪月色,遠處馬蹄踏碎水珠揚起煙霧朦朧,天色正濛濛鼓聲震蒼穹。
“我說二哥,你別是認錯了路吧。”
“認錯路?怎麼可能……哎,這塊長得很特別的石頭剛剛是不是見過?”
我忍住一腳把他往土坡上踹下去的衝動,“難道所謂的萬事俱備就是要你把我從軍帳裡帶出來?”
這不是多此一舉,乾脆當初就不要把我推出去,繞了那麼大個圈子又算什麼?
“差不多吧。不過混進來不容易,要出去也不簡單啊。這花了我多少工夫才尋到的一條道,要不是時間緊迫我都能挖出一條比這更好走的路了。”他拉着我,因爲地上泥濘所以走得很慢。
“南宮令知道自己的弱點,有句話說得好,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也是爲了讓敵方放鬆警惕,以爲握着他的弱點在手,到關鍵時刻至少能全身而退。我會幫他這個忙也是看在
你的面上,往後他若欺負你記得去別雲山莊找雙子危讓他來找我,二哥替你出氣。”
“我是很安全,那他自己呢?難道我就不會擔心了?”
雨下得綿密如針,像蛛絲一樣裹得人難受。
“你就不能信他一次?這小子大概上輩子沒燒好香,碰上你這麼個丫頭。”
“那還有我兒子呢……”
“還不簡單,你往前看,有看到什麼沒?”
“這烏漆抹黑的能有什麼,下雨又這麼大的霧。”
“眼神不好使的,過來!”他拍了下我的頭,把我往前拉。
入眼白茫一片,將視線放遠一些彷彿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建築輪廓。
“呃,那個什麼,天岐是不是?搞那麼多花樣,名字都不好記,那誰啊早把你兒子抱出來了。”
“阿青嗎?”
“對,就是那個什麼青的。”
我總算知道自己的性格是隨了誰像的。
往前又走了一段,等腳下的路好不容易平坦了些再擡頭我愣了一下,二哥見我突然不動回頭剛想說什麼,我已經斜身站到暗處順手一搭把他扯了過來。
“貌似有人比我們還快一步。”
“什麼?”
藉着月光看去茅屋前有個模糊的人影,但因爲四周彌散的霧氣看的不甚分明。
“會是誰?”
“難說。”我想了一圈覺得誰都有可能,“你過去看看。”
“我?”
“難道還有第三個人?”
我睜大眼使勁瞪,他最後拗不過我只好硬着頭皮摸了過去。
等他走開些我舉起身邊的石頭就往他身上扔,他對我沒防備自然會中招,就趁聲響沒發出前竄到了對面的暗處,要是屋子後面還有人……算了,就賭這一把!
屋前的人不出意外的被剛纔二哥哼痛的聲音吸引住了,我趴在屋後的土坡上大氣不敢出一聲,這幫人拿個孩子開刀也不怕報應!
“德馨,什麼人?”
李鈺你不是被押回京城了嗎,怎麼還垂死掙扎偏要再來參合一腳?
接着從裡面走出來的果不其然就是他,一襲月白素衫,背影清雅玲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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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孩子啊,給口水喝吧……”
我差點沒一口噴出來,二哥你也太會演了,入戲倒是快。
“你是什麼人怎會找到這等偏遠處?”
“咳咳咳,在下一介書生,十年寒窗只爲一心向西陵……”
聽到二哥開始瞎掰我也沒閒着,從後面的窗口望進去可以看到屋裡面有一張木板牀、一張桌子和幾張椅子,昏黃一片下除了這些其它就啥也沒有了,真的是啥也沒有,別說看不見我兒
子的影兒,連阿青的影都沒瞧見。
“這樣趴着不累嗎?”
乍聞這個聲音,背上猛然一僵,像是有條蛇帶着一股溼滑陰冷慢慢地從尾骨一路爬了上來,讓人不由得頭皮都跟着一起發麻。
……
“白費了我那麼多口舌,還不是給人逮個正着。”
容琪撥弄着額前的一縷碎髮,拿起桌上的茶就灌。
我面上一抽,“也不怕喝了什麼髒東西。”
“水清如碧,溫茶可口,哪來那麼多髒東西。”他揮揮手打發我,“那誰,你還活着啊?”
伸手一指,指到了坐在對面,面若霜華清冷,眼毒如鴆酒的君觀。
被點到的人低眉含笑,還好是在屋裡頭,不然又是閉月又是羞花的,太折騰人了。
“掉江裡頭而已,能有這麼容易死豈不是要辜負當年容四小姐的一念仁慈?”
眼前這個人無論他是否是真心想要我的命,我其實沒有真正討厭過他,如今他能再次活生生的出現在我眼前,事實上我反倒鬆了一口氣。
很多事情並不是死就能一了百了的,活着纔有希望才能去改變,死了就真的什麼也沒有了。
“還有……”君觀擡起頭直勾勾地盯着容琪不斷撥弄頭髮的手,“你那雙手是怎麼憑空生出來的?”
二哥摸了摸鼻子,最後忍不住嗤笑一聲,“謠言害死人啊。當時我按着爹的話跑去南宮家退婚,好像是把他給刺激到了,說話夾槍帶棒,我聽着不舒服嘴上也就不顧慮了,結果那小子突
然就不說話,死死盯着我看了半天,後來……竟然就一股腦兒地把那些我知道或不知道的事全倒了出來,有些事我心裡原也有些底,但還不能接受有個人親口告訴我這些都是切實存在並且發
生過的,我不肯相信便拔劍起鞘和他打了起來,那時候我還能和他拆幾百招打個小半天,要換做今天恐怕十招之內我這雙手還就真要沒了。”
把什麼都說出來的確不像是南宮令的風格,即使能做到再如何的不動聲色,那時候的他可以說是四面楚歌又還年少,對他來說還是太痛苦了吧。
“被餘波掃及的其實是我身邊的一個侍者,當時的南宮令確實是起了殺心,要不是他身邊的瓊華攔着他可能真會殺回來補這兩劍。”二哥的表情不是很好看,尤其是在忽明忽暗的燭光下更
顯陰寒。“他那時候才幾歲?卻是眼含珠玉,若無血染成赤紅致死不可休,劍在手便宛如修羅再生。這幾年他身上的銳氣是收斂不少,可一旦爆發出來,只怕不是白骨撐天、血流成河能交代
過去的。”
我擦了擦手心上不知何時沁出的冷汗,屋裡的其餘三人臉色都有些壓抑。說什麼呢,搞得他南宮令像是萬年一出的什麼妖魔什麼鬼怪一樣。
“你回來時我不在家裡,你待了沒幾天又走了之後就再沒回來過,我也沒親眼瞧見究竟是怎麼回事,但娘是見過的她總不會把自己兒子都搞錯吧?”
二哥的表情錯開一瞬間的尷尬,我心涼了一截,這擺的是什麼烏龍?未免太離譜。
“那孩子失血過多,我是一路撕着自己的衣服給他包着的。傳消息的人估摸着看到我們滿身是血的回來給嚇到了,跑去跟娘說的時候肯定是語無倫次,等娘再衝我到房間眼睛早就被淚水
糊花了,不分南北東西抱着牀上的人狠狠哭了它有一個時辰,這期間我去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出來時娘就不見了,她老人家怕是被嚇糊塗了,找個人問,不是給我找大夫居然先是給我燒
香去了。接着找了幾個大夫來看,都是說不可能再把手接回去,能撿回一條命已經是上輩子積福了。我有些氣,又覺得心裡愧疚,總是自己對不住這孩子,等他情況穩定了些我便帶了他出
去,本來想找那個和蓮兒你攀交不錯的藥王,可惜這人用藥是無人能出其左右這斷手斷腳的事卻並不是擅長的,如此便只好去找八怪的神醫,奈何他行蹤飄渺,好不容易有了些線索找過去
又不見人,到頭來還是南宮令幫我逮到了人,只是爲時已晚,拖得時間太長,這雙手始終是廢了。”
第 140 章
“另外還有件事,我既然知道也不想瞞你……”
先是大哥,再是二哥,難不成連我三哥都逃不掉?
“容添從娘口中知道我雙手被砍的事,你也知道他的脾氣,何況容家聲勢正盛哪裡允許有人太歲頭上動土。他闖去南宮家的時候正碰上南宮令閉關練心法,恰巧是最後一關,原本有瓊華
他們幾個擋在前面容添討不着便宜,影響不到什麼,只是誰也沒想到爹的出現,在當時的情況下南宮令可以說是手無縛雞之力,這一切南宮易也都看在眼裡,卻不聞不問,眼睜睜看着沒有
任何還手之力的自己的兒子被人平白拿去了十幾年的內力……”
到這裡二哥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纔好了,難怪李慕老是說容家上上下下都對不起他南宮令,也不知他是真曉得那麼多還是爲了唬我卻不想給猜了個正着。
“換作是我,這些對不起過我的人我定要他們一個個的都不得好死。”
君觀站起身,人單薄了不少,面色一如既往的蒼白瑩冷,說話的口氣仍是緊咬着狠絕。
“……先不說這個,你們怎麼會在這裡?我兒子呢?”
“我們到的時候屋裡已經沒人了,茶水還是熱的顯然才走沒多久,剛想找點線索你們兩就跟着來了。”
一直未開口的李鈺邊說邊慢慢攤開了手,手心裡赫然躺着一小片宣紙。
“覺不覺得眼熟?”
這不廢話,白色的宣紙難道都不是長得一模一樣的?
他見我眼裡有鄙夷之色便愣了愣,隨即明白過來,“直跟你說了吧,如果這屋子裡待的真是你兒子,他現在很有可能在封莫如的手上。”
“封莫如?開什麼玩笑?而且他的動作能比你們還快?”
“我們?你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