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宗南和陳建峰碰了一下杯,將杯中的就一飲而盡,說:“那你就說道說道,道理何在?我倒是願聽其祥。”
陳建峰微微一笑,說:“我之所以身無分文,是因爲共產黨,不管是領袖、將軍還是士兵,都沒有私心,都視金錢如糞土,根本不會在意錢財爲何物,我們打仗從來不是爲了錢。而你胡宗南之所以坐擁金山,是因爲你心有私心,利用軍權,暗自經營,以權謀私,自是財富滾滾。上行下效,你手下的士兵當兵打仗,其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吃飯領餉,根本不可能爲了其他。而我們共產黨的軍隊,軍餉從來都是有則發,沒有則不發分文,有時甚至於有了上頓沒有下頓,軍餉更是無從談起,可我們共產黨人在這樣的情況下,雪山草地照過,再高的雪山再兇險的草地都阻擋不了我們前進的腳步,試問,你的士兵能行?”
胡宗南想了想,輕輕地搖了搖頭,實話實說:“不行!”
陳建峰又問:“試問,當年的你面對破衣爛衫卻是那般大無畏的紅軍,難道就沒有一點點的惶恐?”
胡宗南點頭:“不可否認,有過。我胡宗南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共產黨卻是做到了,不可想象。”
胡宗南追問:“那你說說,你們共產黨打仗不爲錢財,那又是爲了什麼?”
陳建峰看着胡宗南嘆了一口氣:“爲了理想爲了正義爲了信仰!”
陳建峰之所以嘆氣,是因爲這種爲了理想爲了正義爲了信仰而戰的崇高理想,胡宗南應該也曾有過,東征北伐,那時的胡宗南浴血奮戰,難道就是爲了今天能坐擁金山,西北稱王?只怕未必。
“只是現在,你胡宗南早就將這些忘之腦後了,你早就不知理想和信仰、公平和公正爲何物了。早就忘了我們當初在黃埔軍校的旗幟下,唱着黃埔軍校校歌,雄赳赳開赴戰場的豪情,忘了蔡光舉等同窗好友奮勇攀登不爲犧牲的精神,不但你忘了,你們國民黨的諸多黃埔軍校的將領也都忘了,連校長也忘了這些,國民黨不再是中山先生時期那個爲打倒列強,爲民族獨立和振興而孜孜以求的政黨,而是成爲校長用來給家族謀私的工具,而軍隊早就淪爲校長家族強取豪奪的工具。試問,國民黨的軍隊再怎麼多,也無非是校長的私人衛隊,共產黨的軍隊雖少,但人人都懷有一顆爲中國革命之新生而捨生忘死之心,民衆會支持誰?誰又會卻得最終的勝利?所以只要國共兩黨重新開戰,我相信,最後的勝利必定會屬於我們共產黨人,而不是國民黨。”
陳建峰舉起酒杯:“要不我們再賭一局。”
胡宗南望着陳建峰,一時默默無語。
陳思涵這天從辛小雅的懷裡醒來,透過卡車帆布的縫隙,陳思涵看見一座寶塔聳立在前面的黃土高坡上。
她興奮地一指寶塔:“小雅媽媽,看,寶塔。”
辛小雅愛憐地摸了摸陳思涵的頭,說:“思涵,這就是延安的寶塔。”
陳思涵興高采烈:“小雅媽媽,我們到延安了?”
辛小雅點點頭:“思涵,這就是延安!”
陳建峰迴到延安的當天,一家人住進了棗園山腰的一孔窯洞,窯洞的上方,住着*等軍委領導。陳建峰安頓完畢,於黃昏之時帶着辛小雅和陳思涵順着草木吐露新芽的小路,來到了*的住處。
小龍向*報告,說陳建峰來了,*有些奇怪,說陳建峰上他*的窯洞,從來不用報告,直接闖入,這次陳建峰發哪門子神經,竟然不敢進窯洞,還報告上了。小龍笑,說主席,您出去一看就知。
*一笑,放下手中的毛筆,走出了窯洞。
*看着牽着陳思涵與辛小雅聯袂站在窯洞外的陳建峰,微微一笑,說:“我說你陳建峰到我這從來都是直闖而入,這一次卻是彬彬有禮,讓小龍事先通報,原來是帶客人來了。”
陳建峰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
到目前爲止,還沒有誰向*通報陳建峰與辛小雅喜結良緣的消息,但*一看陳建峰那樣,心裡已知幾分,*看着辛小雅,似笑非笑,問:“如此看來,心想事成,水滴石穿了?”
辛小雅羞澀地點了點頭。陳建峰看看*,又看看辛小雅,不解:“主席,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笑,說:“我這話是什麼意思,你難道不明白?”
辛小雅拉了拉陳建峰的衣袖:“你傻啊。”
陳建峰豁然明白,他笑,說:“主席說我是石頭?主席,沒有您這麼埋汰人的吧?”
*快意一笑,說:“說你是塊石頭,是擡舉你,石頭堅硬如鐵,不怕風吹不怕雨打不怕山洪,哪怕天崩地裂,我自巍然不動,你說做這樣的石頭有什麼不好?”
陳建峰笑,說:“能成爲這樣的一塊石頭,自然是很好,可我知道主席說我是塊石頭,應該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笑。
陳建峰笑,說:“在主席的眼裡,我陳建峰就是一塊頑石,又臭又硬。”
*笑着抽了一口飛鷹牌香菸:“這是你自己這麼認爲,我有這麼說過嗎?”
陳建峰偏頭,問辛小雅:“主席什麼時候跟你說我陳建峰是塊頑石的?”
*笑着對辛小雅做了一個不爲陳建峰注意的手勢,辛小雅會意地一笑:“想知道啊,可我就是不告訴你。”
陳建峰一聽,知道問也是白問,乾脆不問了。*呵呵一笑,說:“都說陳建峰在延安有二怕,一怕我*,二怕辛小雅,現在看來,怕我,值得商榷,怕辛小雅,卻是如假包換。”
*感嘆,說辛小雅用七年的時間終於將陳建峰這塊石頭滴穿,不容易,辛小雅笑,說沒有*的鼓勵,沒有*的撮合,她要想將陳建峰這塊石頭滴穿,還不知道要到猴年馬月。
“所以,你們得謝媒,花生呢,喜糖呢。”*笑。
還真有,胡長髮將一包奶糖及時遞上。這一路,陳建峰率部馬不停蹄,從重慶直奔延安,陳建峰還真不知道,辛小雅什麼時候買了糖果,辛小雅笑,說陳建峰在西安城外稍作停留時,胡長髮他們進城加油,順便給她帶了好多糖果,她辛小雅之所以能與陳建峰修成正果,離不開領導的關愛和同志們的幫助,得有所表示,得讓同志們分享自己的喜悅。
延安自給自足,奶糖在延安不易見到,*笑,說:“這可是稀缺物資,喜糖,得吃兩顆。”
*喜滋滋地剝開一顆,放入口中,點頭:真甜!然後指示小龍,好東西得大家分享,將奶粉分發給棗園所有的機關工作人員和家屬,尤其是小孩,人人有份,少了,找陳建峰再要。
陳建峰笑,問辛小雅:“有這麼多嗎?”
辛小雅笑,說沒關係,有準備,都有。
陳思涵牽着陳建峰的手,大眼睛撲閃撲閃的,一直靜靜地看着*,*此時看了陳思涵一眼,從陳思涵的身上,依稀可見徐雪涵的影子,*頓時有了感覺,問陳建峰:“這就是當年徐雪涵同志舍死也要留下來的孩子?”
陳建峰點點頭。*蹲下身,和藹地問:“小傢伙,告訴毛伯伯,你叫什麼名字?”
陳思涵答:“毛伯伯,我叫陳思涵。”
陳思涵?*微微一沉吟,明白了這名字蘊含的意義,點點頭:“這名字取得好。”
*牽着陳思涵的小手,說:“小客人第一次上我這,得有所表示纔對,小龍,趕緊的,將棗啊,花生啊,山楂啊,都端出來,歡迎我們的小客人。”
小龍將花生、棗用一個盤端了出來,陳思涵坐在窯洞前的小板凳上,津津有味地吃着大棗,同時睜着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居住的窯洞。
*則和陳建峰走到窯洞前的棗樹下,棗樹青青,微風徐徐,*告訴陳建峰,目前的時局錯綜複雜,但有一點毋庸置疑,那就是日寇已是窮途末路,宜將奮勇追窮寇,軍委決定,讓陳建峰迴晉東南,任新組建的第五軍分區司令員。
“什麼出發?”陳建峰問。
*伸出三個指頭:“三天後出發。”
“明白!”陳建峰點頭。
*笑,說陳建峰剛剛結婚,就讓陳建峰開赴前線,有些不夠意思,不近人情。陳建峰笑,說要是主席覺得不安,那就來點實際的,多給他派些戰鬥骨幹。*笑,說軍委在組建第五軍分區時,已經爲陳建峰考慮充分,特意調蔣民雲部、蘇南部和洪濤部歸陳建峰指揮,此三部都是陳建峰的老部下,清一色的老紅軍老八路,陳建峰該知足了,八路軍現在還缺槍也缺糧,但最缺的還是骨幹。陳建峰笑,說這哪夠,照目前的趨勢來看,用不了多久,他陳建峰就可以將各部擴編成師成軍了,*笑,說像這種一變二,二變四,四變八的事情,陳建峰輕車熟路,多派骨幹少派骨幹都一樣。
關於辛小雅的去留,*徵詢陳建峰的意見,是夫唱婦隨,讓辛小雅跟着陳建峰去晉東南呢,還是讓辛小雅留在延安。
陳建峰說:“將陳思涵一個人留在延安肯定不行,就讓辛小雅留在延安照顧陳思涵吧。”
*點頭:“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