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眼前的這個大湖，就是古代的北海了，漢世宗時，中郎將蘇武持節護送扣留在漢的匈奴使者回國，並贈送單于禮物。
彼時匈奴內亂，同使團的張勝與主導叛亂的虞常有舊，果不其然，蘇武被張勝牽連。
蘇武爲防止遭匈奴羞辱而自盡，卻被醫師救活。且鞮侯單于欣賞蘇武的氣節，隨之招降，蘇武不肯。
單于越發想使他投降，就囚禁蘇武，置於大地窖內，不供給吃喝。碰到下雪天，蘇武臥着嚼雪，同氈毛一起吞下，幾日不死。
匈奴人以爲他是神人，就將蘇武遷至北海，讓他放公羊，說等公羊生小羊纔可歸漢。蘇武就這樣在這裡放羊放了整整十九年。”
北海那無邊無際，浩闊的水面波瀾壯闊，發出“嘩嘩”的水聲，溫柔恬靜。
岸邊，賈琿正向一起來釣魚的齊軍將領們訴說着北海的故事。
“好一個漢典屬國蘇武公啊，不知若是換成我，能不能堅持的了十年…”尤達一臉感慨。
“好說好說，你若是有意一試，待某家回朝就去和二聖說說，讓你先當個十年的北海將軍試試…”
“別別別，我開玩笑的！”
“哈哈哈…”
“哎呀，魚咬鉤了。快來助我，艹，這魚得有一丈長了吧！”
“快！快取某家的馬槊來！”
岸邊一陣雞飛狗跳，水花四濺。
很快，一條三四百斤重，長達一丈的鱘魚就被拖上了岸。
“我的個天啊，四百斤的大魚啊…”
賈琿看着被拖上岸的鱘魚。
前世就聽說北海里面有許多西伯利亞鱘，難得來一次北海，就打算釣釣試試，沒成想還真給自己釣上來一條。
“多虧是用手指粗細的繩子和吊羊用的大鐵鉤子釣的，若是用那繡花針粗細的魚鉤…”
“小的們，今晚吃魚啊！”
“好！”
。。。。。。
人與人的悲歡並不相通，圖蒙肯只覺得對岸有些吵鬧。
七日前，自己一行人興沖沖的去迎接齊人的使團，不成想，那些狗一樣的齊人二話不說就開打了，一邊喊着自己窩藏殘元可汗撕毀盟約，一邊衝進了自己的軍營。
自己連糧食都沒來得及拿呀，一路往北逃，竟然只花了四天就逃到了北海。
但還是棋差一招，慌不擇路的自己被齊軍堵在了海岸邊的一個小山谷裡，本想翻過山去下水，讓布里亞特部的漁民們來帶自己走，可探馬一上山就傻眼了。
山後面是懸崖。
想了兩天，決定咬咬牙跳下去的時候，那羣齊人已經把捕魚兒海周圍的船隻全都收繳了。
就這樣，只剩六千出頭的喀爾喀聯軍被困在了這裡。
“殺千刀的齊狗啊，朕的部落，朕的霸業，沒了啊！”圖蒙肯坐在地上，一把又一把的薅着翠綠的小草，還是不解氣，張嘴就把手上的草塞進了嘴裡，狠狠的嚼了幾口，呸的一聲朝齊軍方向吐了過去。
“大汗，丟不得呀，這草馬還要吃呢！”一個喀爾喀士兵連忙把圖蒙肯薅的草小心翼翼的撿了起來。
“嘿嘿嘿嘿…”夜梟一樣的笑聲從身後傳來，圖蒙肯猛的轉身撲了過去，把鄂木布楚琥爾摁在地上，打掉了他最後的兩顆牙。
原本還有一口完好牙齒的鄂木布楚琥爾，所有的牙齒在被困在北海邊的這三天裡，被圖蒙肯全都打掉了。
“不…不要打…太師…”餓的眼冒金星的普顏篤汗虛弱的說道。
全員斷糧三日了，本就是長身體時候的普顏篤汗比起旁人更加的不耐餓，圖蒙肯和鄂木布楚琥爾還能打架，普顏篤汗卻連說話的勁都快沒有了。
“大汗，要不，殺幾匹馬吧…”同樣餓的要命的諾諾和湊到了圖蒙肯身邊說道。
“不行，咱們還需要戰馬突圍啊！”圖蒙肯經過剛纔打架的消耗，躺在地上也不動彈了。
突圍？人和馬都餓成這樣了，突個鳥圍！
諾諾和內心誹謗不已，但嘴上還是勸道。
“不是這樣算的啊大汗，咱們若是再不吃點東西，那可是連馬都沒力氣上去了，更何況是突圍啊？”
“唉，殺吧，殺吧！去殺一百…去殺五十匹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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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哎，好嘞！”聽到大汗鬆口了，興奮的諾諾和爆發出了驚人的速度，衝向了馬羣。
。。。。。。
“大將軍，喀爾喀人已經開始殺馬了。”靈鷲興沖沖的跑進賈琿的營帳。
“什麼？你怎麼知道老子今天釣了一條四百斤的大魚？”賈琿一臉意外的朝着靈鷲炫耀。
“……恭喜大將軍…”
靈鷲還能說什麼？
“大將軍，喀爾喀人已經開始殺馬了。”
“啊，知道了，咱們的物資還能撐多久？”
“米麪還能撐半個月，不過每餐若是加上北海里的魚的話，一個月還是能撐過去的。不過，喀爾喀的其他幾個部落可不會給我們機會圍他們一個月。”
“那就速戰速決，啓動內應，我不管伱們用什麼手段，我只要那六千人在今夜亂起來！”
“是！”
。。。。。。
一隻信鴿撲棱棱的飛入圖蒙肯的營地，突然，一支輕箭伴着破風聲射穿了鴿子的身體，掉在了地上。
“瞧瞧，瞧瞧，這是什麼？一定是齊人的信鴿！來，我看看，嗯，‘不惜一切代價刺殺圖蒙肯讓喀爾喀人亂起來’，哈哈，老子就在這裡，讓他們來殺！”圖蒙肯一手抓着鴿子，一手揮舞着紙條，豪邁的讀着紙條上的信息。
“大汗威武，大汗威武！”
看到圖蒙肯大汗如此威武，喀爾喀人立即歡呼了起來。
圖蒙肯高舉着鴿子和紙條，朝着衆人展示着，一邊走進了自己的帳篷裡。
說是帳篷，其實只是之前逃跑的時候扯下來的幾片毛氈，加上幾桿長槍搭了個棚子。
“呼，快，給我加強警戒！”把鴿子和紙條扔在了地上，圖蒙肯朝着自己的怯薛吩咐道。
“啊？”
“啊什麼啊，快去！”
圖蒙肯一屁股坐在乾草上，長呼一口氣。
不是吧，自己都慘成這樣了，那不當人的齊人竟然還要刺殺自己！
“大汗，達林臺求見！”帳外的，賽音諾顏部的大將達林臺朝着帳篷報名。
“是達林臺啊，快進來！”圖蒙肯重新站了起來，把達林臺迎進帳篷。
達林臺已經跟了自己近二十年了，自已一路把他從牧奴一路提拔到敏罕那顏，可以說他達林臺就是自己最信任的手下了。
“大汗，不能這樣下去了，今天是殺了馬吃肉了，五十匹這個數量看起來不多，可…”
達林臺突然抽出匕首，一擊扎進了圖蒙肯的心窩，另一隻手迅速捂住了圖蒙肯的嘴，在圖蒙肯不敢置信的眼神中繼續說道。
“可今天殺五十匹，明天殺五十匹，七日就是三百五十匹啊！咱們一共還不到六千匹戰馬了…”
“不用再勸了，達林臺，我相信咱們的援軍馬上就來了，只要堅持十來天，齊軍自己就要退回去了！”
“可是…”
“行啦，我意已決，出去吧！”
“這…是！”
達林臺學着圖蒙肯的聲音，一人分飾兩角，把圖蒙肯的語氣學的活靈活現的，一直說到圖蒙肯徹底斷了氣，這才走出帳篷。
由於匕首沒有開血槽，所以圖蒙肯的血液並沒有流出胸腔，他的嘴也是被達林臺頂着下巴捂的，所以也沒吐出血來。
達林臺從帳篷裡衝了出來，回頭望了一眼帳篷，悲憤的長嘆一聲，然後踩着大步離開了。
由於帳篷裡沒有燈火，怯薛也沒有看清楚裡面的情況。
達林臺一臉鬱悶的穿過營地，往自己的部隊那邊走去，這幅樣子落在了所有人的眼裡，很快就引起了平時與他交好的幾人的注意。
“達林臺，怎了？大汗說什麼了？”
一個將軍湊了過去，壓低聲音問道。
“唉，大汗說，要堅持到援軍趕來，可是照齊人的戰力，就算援軍來了也不一定能打退啊，就算是打退了，我們到時候也不能就這樣幹看着吧，肯定也是要裡應外合夾擊齊軍的啊。
萬一再等個十天半個月，甚至援軍都沒有的時候怎麼辦？把馬吃光了咱們就徹底沒有跑出去的機會了！”
達林臺壓抑着朝圍在自己身邊的衆人說道。
“就是說啊！”“對啊對啊。”“大汗此舉真是…”
“行啦！都別吵，大家跟我去勸勸大汗！跟我走！”
一個敏罕那顏上頭了，站了出來對着衆人說道。
一行人就這樣朝着大帳走去。
“大汗，臣等求見！”
“……”
“大汗，臣等求見！”
賬內還是沒有反應，衆人感覺到有點不對，按理說這麼小的帳篷不存在聽不見的情況啊？
“大汗，恕臣失禮！”
一個札溫那顏等不及了，一伸手掀開了帳篷，呆愣在那裡。
“怎麼了？你倒是進去啊！閃開！”
一個敏罕那顏推開了擋在前面的札溫那顏，也呆愣在了原地。
血腥味？
“大，大汗！”敏罕那顏顫抖的把手朝圖蒙肯的鼻尖試探過去，卻無意間碰到了他那已經變涼的鼻子。
“大汗，崩了…”
敏罕那顏顫抖的轉過頭去，看着身後湊了過來的衆人。
“這是，誰都不能說…”
“大，大汗崩了！”回過神來的札溫那顏驚恐的喊了出來。
“你找死！”
達林臺對着他就是一拳把他打倒在地，可這已經阻止不了什麼了。
“什麼，大人們在說什麼？”
“大汗怎麼了？”
“大汗死了？”
越來越多的人走了過來，把帳篷圍了起來。
見到圖蒙肯的死已經瞞不下去了，最先走進帳篷的敏罕那顏站了出來。
“安靜，安靜！現在最重要的是查清楚，是誰殺的大汗！”
衆人瞬間安靜了下來。
見狀，敏罕那顏鬆了一口氣，轉身朝着一直在看門的那個怯薛。
“阿爾斯楞，你一直守在大汗帳前，說，今晚上都有誰進過大汗的帳篷？”
衆人看向瑟瑟發抖的阿爾斯楞。
阿爾斯楞回過神來，一臉驚恐的指向達林臺。
“小，小的今晚就看見達林臺敏罕那顏進過大汗的帳篷。”
“你在懷疑老子？老子出帳篷的時候，大汗還好好的和我說這話，再說了老子可是大汗一手從牧奴提拔到敏罕那顏的啊！”
達林臺一臉詫異的看着阿爾斯楞。
“不可能，不可能是達林臺兄弟乾的，達林臺兄弟可是跟了大汗一輩子的老將了，怎麼可能刺殺大汗？分明是這阿爾斯楞在說謊！
說，你污衊達林臺，到底是何居心！”
跟達林臺交好的幾個軍官連忙跳出來給他站臺。
“幹什麼幹什麼？平日裡也沒見你說話多大聲，現在聲音這麼大，是不是你心裡有鬼？”
“我心裡有鬼？放屁！今白天老子就見你看大汗的眼神不對，說，是不是你早就計劃好了，看誰進了大汗的帳篷就嫁禍給誰？”
“狗一樣的東西，見誰咬誰，我看你就是刺客，弟兄們，抓住他！”
嗆啷！
“誰敢動我兄弟！”達林臺見這麼多人圍了上來，連忙抽刀對峙起來。
“吆喝，就你小子有刀啊，弟兄們，抄傢伙！”
“把刀收回去，把刀收回去！”敏罕那顏試圖安撫住衆人的情緒，可大夥脾氣都上來了，只是做無用功罷了。
衆人沒有理他，依舊抽刀對峙着，達林臺的武勇也是出了名的，誰都不敢先和他動手。
突兀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對面一個札溫那顏回過頭去，一羣人跑了過來。
“達林臺兄弟莫慌，老子來助你了！”
“艹，狗一樣的達林臺原來是搬救兵去了，弟兄們，給我上！”
雙方再也按捺不住怒火，舉刀就朝着對方砍去。
“別打了，別打了！大汗的死因還不…”
“吵個屁！”
站在中間的敏罕那顏還想做出最後的掙扎，卻不想背後竄出來一個親善達林臺的塔賓那顏一刀遞了上去，敏罕那顏當場斃命。
第一章，四千字，一點左右還有一章，馬上就回關內了，下一卷就是政鬥，暫時不出去打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