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九:興師問罪

“嗯?小六兒還有這等身手?”

聽聞是尹瀚乾的,賈薔眉尖一揚,笑問道。

李婧抽了抽嘴角,道:“是薛家大爺吃酒吃多了,說了些……不該說的話,惹怒了尹家六爺,就……”

聽聞此言,寶釵面色陡然一變。

她何等聰慧,一下就猜到了她那個不靠譜的哥哥,必是說了甚麼混帳話,才惹惱了尹家。

尹家家風素來爲世人所敬仰,尹家出了個皇后、太后時,都沒有仗勢欺人過,如今自然更不會。

那必然是薛蟠陡然起勢,開始拿大,說了不該說的話。

而甚麼話會讓尹家六爺如此暴怒?

除了宮裡的太后,怕也只有尹子瑜了……

這個混帳,真真不想家裡有一天好日子。

念及此,寶釵忙換了面色,看向一旁的尹子瑜,笑道:“我那個兄長,素來不學無術,爲母親所頭疼。便是先父在時,也惱他不成器,倒是拿我來當兒子教養。在南邊兒惹下禍事,跑來京裡。不想與京城八字不合,就沒下過病榻。原想着這回許是能換了運,沒想到還是如此。可見,老天爺也不想他在京裡多待,着實能惹禍。回頭我就讓他送母親回南邊兒去,省得一天到晚不着調。”

她能想到的,黛玉如何想不到?

原想着再借機取笑一二,不過看到寶釵這會兒難爲成這般,心一軟,還是幫襯一把罷,她同面帶微笑的尹子瑜道:“寶丫頭也是極難,她那個哥哥……嗯,和楊國忠無二,子瑜姐姐看在她的面上,就莫見責了。”

尹子瑜看向黛玉,淺笑落筆道:“外面爺們兒酒後頑鬧,一時置氣或口不擇言,不當甚麼,何須如此?”

黛玉笑道:“正是此理。”又看向其他人道:“子瑜姐姐心性通透明慧,最是明白大道理,這一點咱們姊妹們皆不及。此事非小事,如今家裡不比尋常,只要咱們自己不亂,都明白事,那麼即便外面各家出了甚麼亂子,也不過疥癬小疾。若是咱們也跟着一起意氣用事,動輒起無名,那纔是要起禍事的。”

衆女兒家聞言紛紛凜然,大以爲然。

寶釵紅了臉,與衆人屈膝賠了個不是。

黛玉又笑道:“這個卻怨不得你,換哪個家裡哥哥一躺躺幾年,也要起怒火。”

探春上前抱住黛玉笑道:“林姐姐如今是真了不得了呢!”

“去你的!”

黛玉反倒不好意思起來,見姊妹們都笑吟吟看來,她抿了抿嘴,小自矜道:“原都是裝的,不過端着身份描着學。也別光笑我,連你們不也在小琉球管起事來?做的多了,也就熟悉了些。”

又見連賈薔都笑着看她,登時不美了,橫他一眼後,岔開話問道:“寶姐姐的哥哥傷的可嚴重不嚴重?”

李婧笑道:“一些皮外傷,不過許是要躺些時日,不當緊。”

聽聞此言,衆人也都放下心事。

賈薔起身,與黛玉、子瑜等道:“此事你們不必理會,我去瞧瞧。該吃教訓的吃教訓,該安撫兩句的安撫兩句。薛大哥那張嘴再不管不顧得意忘形下去,早晚要吃大虧。”

此言也就判定了這一次的誰是誰非,除了寶釵心裡恨不能尋條地縫鑽進去外,其餘人則見怪不怪了……

……

榮國府,榮慶堂。

說來也巧,正合今日賈母、薛姨媽一道回國公府,一來看看賈政、寶玉、賈璉一行,二來也着實有些想家了。

皇家林苑雖好,也貴氣,能爲她們增添身份,可終究不自在。

只是未想到,她們纔不過吃完午飯剛歇着說說笑話,正志得意滿之際,就得聞了噩耗,薛蟠被人打狠了,讓人擡了回來……

看着鼻青臉腫成了豬頭,幾乎都認不出來的形容,薛姨媽一顆心都要碎了,更恨的要命!

她女兒馬上要成貴妃的人了,薛蟠就是當朝國舅爺,居然還被人欺負成這樣,

賈母也罵:“反了天了!反了天了!到底是哪個沒長眼的下流種子,都這會兒了還如此欺人!”

在她看來,薛家就是賈家照顧的,結果打進京起,薛家這個哥兒就沒好利落過。

這不是打賈家麪皮麼?

若是過去,賈家只靠一個賈薔撐着,形單影隻的,朝中形勢就唬人,打了也就打了,沒牽連到賈家就行……

可如今眼瞧着賈家都養育出一條真龍了,薛蟠還是被打,那豈不是在打賈家的臉?

正罵着,就見賈璉面色有些古怪的進來,道:“剛問過薛兄弟的跟前人了……”

薛姨媽一下擡起臉來,滿面恨意驚人,咬牙道:“是哪個爛的心肺壞了心眼的畜生,下的如此毒手?”

賈璉聞言搔了搔下巴,輕聲道:“是尹家六爺,尹瀚。”

薛姨媽聞言一滯,賈母也斂了斂噴發的怒火,皺眉道:“怎會是他?”

換做其他任何人,這個場子都能找回來,不論在理不在理……

可對上尹家……

不提宮裡那位太后,即便那位如今眼見着不比從前了,可別忘了還有一位尹子瑜,那註定是要封皇貴妃,副後的存在。

更何況,賈薔和那位太后的關係,也非比尋常。

即便薛家有寶釵在,便是連寶琴也算上,怕也難頂得過那邊。

除非……

黛玉能旗幟鮮明的站她們這邊。

但可能麼?

黛玉固然和寶釵姊妹情深,是一邊兒長大的,可這二年來她們旁觀之,發現黛玉和尹家那位居然關係也十分親密,甚至,比同旁個彷彿還要親密些。

她們隱隱聽說過,兩人似乎……有時會和賈薔一起安歇……

所以,指望黛玉拉偏架,許是行不通。

賈璉也有些無奈,道:“薛兄弟吃酒吃多了,被人奉承了幾句國舅爺後,又被人誘拐了幾句,就開始胡說八道……”

賈母聞言奇道:“他胡說八道甚……”

話沒說完,就已經回過神來。

薛蟠讓尹家六爺打了個半死,還能說甚麼?

賈璉氣笑道:“他說薛大妹妹是……是王爺府裡頭一份兒。王妃打小就喊姐姐的,那尹家就更不必提了,一個口不能言的啞巴,王爺沒休了她,都是念舊情了……”

“這個畜生!這個畜生怎麼敢?”

薛姨媽真真是一身白毛汗都驚出來了,這種話,頂了天只能想想,她也想過,可如何敢說出來?

這不是作死麼?

“姨媽放心,薛兄弟就是看着兇險,郎中看過了,沒甚大礙,養個把月就好了。就是……聽說尹家那邊極生氣,怕是要追究到底。”

賈璉忍笑說道。

在他看來,這一回尹家必是要找回場子不可。

薛蟠敢在大庭廣衆之下說出那樣的混帳話來,尹家一張臉都被踩在地上了。

今日尹家六爺發飆,在西斜街盛世會館裡將薛蟠好一陣捶,但很快被人拉開了。

聽說其臨走時放話,要讓薛家付出代價。

嘖!

這些年就看賈薔風光了,這回倒要看看他,能不能安撫的住。

賈璉自忖若是換了他,怕是要愁煞人!

“造孽啊!我怎麼生了這麼個下流種子,灌點黃湯就不知南北,便是條騷狗也比他強!”

薛姨媽一邊哭罵,一邊捶打榻上昏迷的薛蟠。

薛蟠雖然緊閉着眼,額頭卻隱隱見汗……

正此時,忽聽外面傳報道:“王爺回府啦!”

聽聞此言,諸人面色驟變,隨即就看到一行內侍匆匆入內,分列兩側,警惕的目光掃視榮慶堂內。

賈母等人自然知道這些人是甚麼來路,一個個都神情肅穆,站了起來。

未幾,就見賈薔一身常服,闊步入內,他揮揮手,讓內侍退了出去,又與賈母等道:“都坐,禮來禮去的浪費功夫,我來看看薛大哥。”

聽聞“薛大哥”三個字,不僅薛姨媽一喜,榻上的薛蟠都悄悄的鬆了口氣,適時的“哎喲”了聲,“迷糊”道:“哎喲,爺怎麼……爺怎麼在這?”

薛姨媽見賈薔走近前,抹淚道:“薔……王爺,這個孽障吃了點酒,又讓人胡亂一激,就不知東西南北的胡唚扯臊,活該讓人打死纔好!”

賈薔走到跟前,看着一張臉僵硬乾笑的薛蟠,問道:“可頭疼頭暈不?”

薛蟠看着那張和藹的臉,反倒心裡害怕起來,他寧願賈薔劈頭蓋臉的一通罵,可此刻,卻讓他心裡瘮得慌……

薛蟠擠出一張難看的笑臉,道:“薔哥兒,都是我吃多了酒,再加上那起子忘八起鬨,故意往坑裡帶我,我才……”

賈薔凝視他良久,只看到薛蟠起了一身白毛汗,方微微搖頭,道:“下不爲例。薛大哥,人都道天子是孤家寡人,註定一生孤獨。但本王不想做那樣的孤家寡人,仍想有朋友相伴。當年極微末落魄時,是薛大哥叫人拉了車糧米家俬來,助我解了一時之難。後來德林號起家擴張,薛大哥更是將薛家豐字號相借。這份情分,本王始終未忘。但是……”

他話鋒一轉,警醒道:“再深厚的情分,也經不起這般無底線的損耗。豐字號在薛家手中已經破敗的不像樣,而如今每年薛家拿到的分紅,都足夠再建一個豐字號。更何況,寶妹妹也要點貴妃。

本王與薛家,並無虧欠。

若如今日這般類似之事再發生,保不準往後就只有君臣之義,再無其他。

本王不想當孤家寡人,但你也要知輕重,明白了嗎?”

薛蟠忙連連點頭道:“王爺你放心,往後我再犯這種混,就是野牛攮出來的!”

薛姨媽:“……”

賈薔扯了扯嘴角,道:“不必同我說這些,回頭能走了,去尹家道惱的時候再說。”

“啊?還要去……”

薛蟠臉垮起,有些難爲情。

薛姨媽也顧不得再罵窩腳畜生了,忙道:“王爺,人都打成這樣了,還要去給人賠不是?”

賈薔淡淡道:“但凡換個人,這會兒腦袋都已經搬家了。”

薛姨媽唬了一跳,再不敢多言。

薛蟠也忙點頭道:“成,明兒我就讓人擡了去。”

他也知道,說出那些荒唐話,會造成多大的亂子……

然而正此時,卻見商卓自外進來,稟道:“王爺,尹家太夫人、尹家二老爺的車轎來了,尹家六爺……尹家六爺赤着上身,揹負着荊棘跪在外面……”

此言一出,賈薔登時“嘖”了聲,頭疼起來。

賈母“哎喲”了聲,忙道:“何至如此,何止如此……快快請了進來。”

薛姨媽則高興起來,大感覺面上有光,笑道:“罷了罷了,哪裡就到這一步,咱們也有過錯。”

商卓忍不住提醒道:“太夫人、薛夫人,人家是上門興師問罪的……”

好在二人到底不算太糊塗,聽聞此言後面色一變,登時轉過彎兒來。

想想也好理解,如今尹家闔族富貴都繫於尹子瑜一身,豈容他人如此羞辱?

賈薔嘆息一聲,道:“若只是和尹家小六兒起了衝突被打了通,這會兒自然是真的負荊請罪。可把話說在了子瑜身上……薛大哥,一會兒忍着些罷。”

說罷,讓人將尹家人請了進來。

果不其然,就見尹家太夫人面色前所未有的嚴肅,與賈薔見禮被攔下後,道:“王爺,今兒老身是親自來替小六那個孽障來賠不是的。子瑜原就是口不能言,還不能讓人罵一聲啞巴了?不被王爺所出,本就是她天大的造化!”

尹朝臉上的怒意,更是攔不住。

尹瀚背後的荊棘,已經將他後背扎破見血……

賈薔嘆息一聲,道:“老太太何必如此?便是你老不來,難道我還能饒得過?剛就教訓過了,讓他明日上門,跪到尹家門口賠不是。也罷,眼下先交代一番,明兒再拖去尹家門口跪着……來人。”

“在!”

商卓在一旁都覺着心驚,躬身一應。

賈薔冷下臉來,道:“把薛蟠拉出去,杖責一百!打不死,明兒拖去尹家門口跪着!也讓他漲漲記性,本王內眷之事,豈容他來置喙?仗着當年對本王的恩情,就如此不知死活,重罰!”

“喏!”

說罷,商卓在薛姨媽驚恐叫聲中,將薛蟠一把拽起,就往外走。

只是還未走出榮慶堂,就聽尹家太夫人長嘆一聲:“罷了罷了,尹、薛二家,原該是極親近的。薛家姑娘還是子瑜的贊善陪讀,子瑜能解身上熱毒,又多虧了那位寶姑娘的冷香丸。今日之事,原是酒後引起的,哥兒往後少吃些酒就是了。

王爺,老身替薛家哥兒討個人情,可否?”

賈薔笑了起來,這一番剛柔並濟,薛家往後怕是一點脾氣都沒了……

他點頭道:“雖免了杖責,但明天還是要去跪的。另外,今日在西斜街那邊拱火之人,悉數發配漢藩。他們不是鬼心思多的很麼,去和漢藩土著蠻人們使罷。”

……

番三十六:糊塗人,明白人番四十八:你父皇不只有你一個兒子第五百三十三章 毛骨悚然第七百八十六章 彼輩豎子,德不配位,難登大寶第四百六十一章 啊!第四十六章 強索第九百零六章 光宗耀祖第一千零六章 成長第七百零九章 貞女失節,不如老妓從良第四百四十四章 四人行……第七百五十三章 竊聽第九百二十章 從此爲夫妻第四百六十七章 同歸於盡第二百零七章 二叔 (加更!求月票啊!)第七百六十八章 鳳姐兒有了?第六百四十一章 尹皇后:賈薔,你敢同本宮說這樣的話?第二百三十二章 撕破臉皮第七百四十四章 李暄の慘狀(新年快樂啊!)第六百八十九章 鳳姐兒:別擔心,寶丫頭在屋裡照顧着呢第五百零二章 見不得人第十四章 走水第九百九十八章 如在夢中第四百三十章 君子篤於親 (第一更!)第七百七十八章 摘桃第九百零八章驚夜第四百六十章 紛至沓來第四百八十一章 蠢婦第七百三十一章 和賈家聯姻?第九百零六章 光宗耀祖第九百九十七章 大戰!第一百七十三章 退一步 (第四更!!)第七十章 前程第六百四十一章 尹皇后:賈薔,你敢同本宮說這樣的話?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大是大非第二百一十二章 他怎麼敢?第三百六十章 退親 (第一更!)第五百五十七章 黛玉:鳳兒,你走罷……第六百零四章 風起第二百四十一章 婦人之見第四百九十五章 不知死活第四十七章 安能辨我是雄雌第五百六十六章 繡衣衛指揮使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母后高明第二章 “毒謀”?番八十七:吾兒,皆有大帝之姿,必勝於朕!第二百零二章 寶琴第五百六十三章 賈敬最後的殺招第五百一十一章 無故之仇第二百八十四章 皇后做媒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勤王番三十四:龍顏大怒第三百二十六章 扇子第三百九十一章 更衣 (第四更!)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驚變第九百三十五章 何人贊同,何人反對?第九百八十一章 不請自來第九百八十一章 不請自來第五百一十一章 無故之仇第四百零五章 遷怒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要回京了……第二十七章 賭第八百五十九章 殺紅眼!!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林如海回京第八百二十九章 元妃歸寧!(新年好!!)第二百一十章 伏殺第六百一十二章 今夜醜正,建佛國,尊佛母!第八百八十六章 缺額二百萬 (第三更,求訂閱!)第二百一十九章 撕破面皮第五百六十章 致命一擊上架感言第二百二十五章 伐開心第二百零六章 年關第八百七十一章 權重卻朝野不驚第三百九十一章 更衣 (第四更!)第五百八十四章 竇現,你就是個渣渣(第三更!)第五百零一章 溫湯第九十五章 仁慈堂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日常第五百七十九章 休息一年,勿擾……第六百七十八章 薛蟠:薔哥兒,我妹妹心裡有你……第四十五章 相嫌第五百零二章 見不得人第八百九十五章 背後嚼舌第四十九章 談和第四百四十三章 平兒姐姐,今晚……第八百七十章 娘娘若生氣,小子的刀只能飲血第四百六十三章 卑劣無恥第二百九十二章 辭官讓爵第八百四十四章 雲妃瘋了?第九百一十二章 隆安帝:皇后爲何相中賈薔?第八百章 天下興亡,與商賈何干?番五十五:吾兒有大帝之姿,當早登基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割袍斷義第四十一章 窩火第五百零九章 相邀第三百六十章 退親 (第一更!)第七百零九章 貞女失節,不如老妓從良第二百四十九章 警告第九百八十二章 金盃共汝飲,白刃不相饒!第六百四十八章 簡在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