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武十八年,二月十二。
西苑,含元殿。
一大早起,諸皇妃、皇子、公主們便紛紛前來,恭賀黛玉三十五歲芳齡……
正殿內,賈薔身着常服,與黛玉同坐正位,皇貴妃尹子瑜緊鄰右側。
再之下,則是貴妃寶釵和閆三娘分左右而坐。
再往下,便是後宮諸妃。
多是幼時一併長大的姊妹,或是原就是一家子,因此相處起來頗爲自在,氣氛歡快。
兒女中長樂公主最先到,跪奉一座三尺高的寶光珍珠珊瑚樹爲壽禮。
光彩奪目,顯然是奇珍異寶!
只是,還未等她得意,就聽見……
“嵐丫頭,莫拿這些糊弄本宮。本宮如今還缺這個?”
黛玉似笑非笑的看着集萬千寵愛於一身,遠勝諸皇子,真正在蜜罐里長大的長樂晴嵐,語氣不善的說道。
李晴嵐何等聰慧,見此忙賠出一臉燦爛笑容,在一衆皇妃取笑下,小跑至黛玉膝前跪下抱着,撒嬌道:“母后啊,不是女兒不想嫁,是擔心父皇捨不得嘛!”
黛玉聞言一滯,隨即扭頭看向輕輕摩挲着鼻樑的賈薔,惱火問道:“果真?”
賈薔“嘖”了聲,又嘿嘿一笑,看着自家閨女不停的與他擠眉弄眼央求,嘆息一聲道:“唉,是真捨不得啊……”
此言一出就捅了馬蜂窩,除了晴嵐喜笑顏開外,其餘所有後妃都齊齊指責起他來,讓他滿腦子嗡嗡聲。
瞪了眼俏皮溜到一旁的閨女,賈薔舉手道:“好好好!你們暫且尋摸着,看看有甚麼年輕俊傑,合適的再說……”
“再說?”
黛玉不滿道。
賈薔更不滿:“朕不能隨便尋個小忘八就把閨女嫁過去罷?所託非人怎麼辦?”
黛玉無奈笑道:“你這人真是……無可救藥了!”
連子瑜都忍笑落筆道:“得虧皇上就生了一個女兒,不然可怎麼得了?”
賈薔苦口婆心道:“皇帝家的女兒不愁嫁,且隨她心願,慢慢來罷。”
黛玉也嘆息:“可惜差着輩分,不然安之算是佳配……”
話音未落地,就聽一旁賈薔處傳來“嗤”的一聲冷笑,諸妃們見此,多掩口偷笑,湘雲、探春之流則是放聲大笑。
黛玉“大怒”,嗔視賈薔道:“如何?”
賈薔哼哼了聲,道:“安之雖也還算不差的,但想當朕的乘龍快婿……想瞎了心了!”
閆三娘在一旁笑道:“那可壞了事了,可憐長樂,往後可真不好出閣了。安之也是我們看着長大的,論人品、相貌、才智,都類姊三分,天下第一流的品格。連他都不能入了皇上的眼,天下還有幾人可以?”
鳳姐兒稀奇的看着賈薔問道:“皇上,倘若眼下有一個和皇上當年差不離兒的年輕人出現,可配得上長樂否?”
衆人望了過來,賈薔還真認真思考了片刻後,終究緩緩搖了搖頭,皺緊眉頭吐出三個字來:“不得行!”
諸妃笑成一團不提,黛玉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橫眼覷視之,道:“子瑜姐姐方纔可真說對了,得虧只落了一個姑娘,不然光挑姑爺,皇上都要愁白了頭不可!”
旁人都笑,獨晴嵐眼睛有些泛紅,走到賈薔身前跪伏於膝前,濡慕不已。
賈薔笑着撫了撫她的額頭,溫聲道:“不相干,都是頑笑話。果真想嫁時,只要尋着對你好的,只要你喜歡,便是乞兒朕都認了。”
晴嵐本來還只是紅了眼圈,聽聞此言,卻是“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抱緊賈薔的腿哭道:“女兒纔不嫁呢,女兒只要父皇、母后!”
寶釵等看着不遠處面帶冷笑的李婧,一個個差點快要笑斷腸子。
好在這時外面宮侍傳奏:“太子殿下、國舅林安之到。”
這下不用賈薔、黛玉哄了,李晴嵐“嗖”的一下起身,隨意拿繡帕一抹,臉上便光潔了,若無其事的站在黛玉一旁。
黛玉又好笑又好氣,見賈薔還頗爲驕傲,無語的瞪了父女二人一眼後,就看到內侍引着李鑾、林安之進來。
不過看到兩人合力擡的“壽禮”,衆人都驚訝莫名,看直了眼。
李晴嵐上前幾步,隨即叉腰斥道:“你們兩弄甚麼鬼?擡一塊煤來做甚麼?”
許是因爲賈薔在,李鑾不大能應對自如。
倒是一身靈秀氣的林安之笑眯眯道:“這可不是一般的煤,這是今兒一早,我和太子一道去西山,親手……擡上車,並親自開着火車,運出來的。”
“你……舅舅,你腦子壞掉了?你敢帶着太子下礦,你……”
李晴嵐臉色都變白了,說話薄脣都哆嗦起來,大怒之下,就想要上手。
林安之輩分雖高,可比她還小一歲,打小跟着一道長大,動手是常有的事……
不止李晴嵐,黛玉那邊都站了起來,滿面肅重的看向下面。
煤礦……到了她們這個位置,豈能不知天下煤礦常出事。
或許西山煤礦出事故不多,可全天下多少煤礦,真平均下來,不說日日聞坍塌之訊,但也絕不鮮見。
引太子下煤山,當屬重罪!
林安之一下避開李晴嵐的手,急笑道:“你這人真是……我都刻意頓了頓說明白,是親手擡上車,哪裡就成了下礦了?”
李鑾不理這邊,上前叩首道:“請父皇、母后安,兒臣恭祝母后日月昌明,松鶴常青。吉祥如意,青春不老!”又解釋道:“兒臣受父皇命,掌新樣火車及鐵軌鋪設差事。近兩天來,兒臣和舅舅前往西山煤山多方查問,並親自試車後,發現此物當爲我大燕國之重器!此物若能鋪設開來,大燕國力,必能再度大幅上升!不止在大燕本土,在藩土,尤其是在地勢平坦的唐藩、漢藩,鋪設鐵軌運行火車,將會極有力的加強統治。還有,於水利、冶煉、運力方面,都會開拓全然不同的局面!
兒臣終於明白,父皇將此差事交於兒臣的良苦用心。以兒臣之能,原本便是再奮發努力一百倍、一萬倍,也難企及父皇背影。可是火車、鐵軌之利,卻讓兒臣看到了希望。便是永遠無法與父皇皓月之輝相提並論,但能做一螢火之光,兒臣雖死亦無憾矣!
兒臣原本準備了其他名貴壽禮,但知此事後,兒臣便重新更換了壽禮,兒臣想與母后,分享兒臣此時最大的喜悅,最大的希望!”
說罷,連續三叩首。
黛玉此刻,早已是激動落淚。
她素來知道,兒子一直生活在他父皇的陰影下。
歷代開國之君的太子,中興皇帝的太子,都過的艱難。
但她知道,她的兒子過的格外艱難。
從前的太子總還有些希望,能超越其父。
可以賈薔的豐功偉績,便是秦皇漢武復生,又如何來超越?
所以,她理解李鑾心中的苦,更心疼他的自卑和無窮的壓力。
未想到,今日,李鑾能拾起信心……
黛玉接過紫鵑遞來的繡帕,擦拭了下眼角後,又看了眼樂呵呵的賈薔,目光柔和如蜜,嗔怪了眼,隨後回身叫起李鑾,道:“這是母后收到最好的壽禮,皇兒有心了。”
李鑾也很是高興,尤其是看到賈薔也沒再“毒舌”,便歡喜的站了起來。
一旁林安之忙上前道:“姐姐,這份壽禮不止是十六的,還有我的!您瞧瞧,您瞧瞧,我這手上的黑灰還在呢!”
黛玉見之,忍笑啐道:“這是甚麼地方,由得你在這渾鬧?去去去!”
“等等。”
賈薔叫住了矇混過關的林安之,似笑非笑道:“安之,朕記得你十六行冠禮時,朕送了些德林號乾股與你,雖不多,可也足夠你當一世豪富之門。你親姊過生兒,你就想如此含混過去?”
林安之聞言心裡氣哭,你兒子方纔怎不見你提?不過人在屋檐下,不敢擡頭抗辯,賠笑道:“皇上,臣竊以爲,世上金銀奇珍皆爲凡俗之物,實在配不上皇后娘娘雖王母降世亦難及的絕世賢德!”見賈薔目光愈發不善,他忙又如實道:“至於臣那點家俬,是準備將來去海外開疆時留着的,咳咳,不大忍心去動。”
此言一出,除賈薔、黛玉外,餘者無不驚詫。
林家只此一獨子,黛玉也只此一親弟,還要出海?!
衆人紛紛看向賈薔,賈薔卻是沉吟稍許,呵呵一笑道:“罷了,今兒且饒過你這遭,去罷。”
林安之歡喜過關,行至李鑾身邊站定,與其輕輕眨了下眼。
不過李鑾臉色卻並不是很好,似是沒看見他一般,垂着眼簾站在那。
他是極其希望這個聰明絕頂的舅舅,能留下來幫他的……
未幾,又見李錚領着數十手足親至,呼啦啦跪滿好大一殿堂,各種祝壽詞飄飛。
又有各樣奇珍異寶爲壽禮,使得大殿內璀璨輝煌。
“李鍛,你哥哥呢?怎不見他來?”
就在此時,寶釵面色淡淡看向皇子中咧嘴常樂的幼子問道。
聽聞此言,諸皇子們卻是忽地發出一陣鬨笑聲。
這讓素來要強的寶釵臉色一下不好了,挑起眉頭來看向這一羣也是她打小看着長大的渾小子。
還別說,李錚、李鉚、李鑠等見她沉下臉來,還真有幾分畏意,李錚忙欠身道:“德母妃息怒,兒臣等並非膽大包天敢笑母妃之言,而是……母妃且靜候稍許,八弟實乃妙人,給母后準備了極特別的壽禮,兒臣等萬萬不及。”
聽聞此言,寶釵面色纔好了些,同黛玉道:“這個混帳,就沒一天叫我省心的。”
黛玉笑道:“你少冤枉人,小八打小伶俐,才十三就開始爲他父皇分憂,哪有你說的那麼不堪,我且瞧瞧,他又準備了甚麼!”
正說着,見六宮都太監牧笛面色隱隱古怪的入內。
打當年自馬六甲歸來,牧笛就從尹後身邊調至尹子瑜身邊聽用,忠心耿耿。
黛玉因不大喜歡內侍,身邊多昭容彩嬪,所以便讓牧笛擔下了六宮都太監一位。
如年節大事時,便由牧笛前來操持。
牧笛入內後躬身道:“啓稟皇上、娘娘,八皇子……八皇子請求覲見。”
賈薔不言,黛玉忍笑道:“宣罷。”
諸皇子們又開始抑制不住的樂了起來,衆皇妃見他們如此興奮,還不怎麼明白,紛紛納罕。
直到……
她們看見八皇子李鋈,親手牽引着一個明媚俏麗的姑娘,一併入內……
“……”
剛啜飲一口茶水的寶釵,見此美眸陡然圓睜,驚駭之下差點失態。
簡直……豈有此理!!
眼下雖不是過去了,女孩子拋頭露面不再是丟人現眼的事,可是……也絕無和男子牽手露面的道理!
這個莫名其妙的女孩子,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
雖然寶釵自身和賈薔並未經歷媒人,頂多是她哥哥成日裡唸叨“託孤”云云,但她卻絕不希望,她的兒子也來這麼一出。
儘管賈薔先前開口,不必盲婚啞嫁。
可是,不盲婚啞嫁,也不是說直接領回家的!
再看這女孩子,緊張的整個人都在發抖,這原是應該的。
不應該的是,她居然還能強撐着,隨嘻皮笑臉的李鋈一道前行……
這是正經大家閨秀該做的事麼?
再看樸素的衣着,攥緊的手也不像是讀書寫字做女紅的小姐的手……
寶釵心中愈發驚怒!
李鋈,瘋了不成!
“嘿嘿,父皇、母后,兒臣和楚娘一道祝母后鬆齡長歲月,皤桃捧日三千歲!”
在一衆兄弟們看熱鬧不嫌事大,紛紛拍手叫好。
后妃等人的目光則始終在那位名叫楚孃的姑娘身上,黛玉看向李婧,見李婧微微頷首後,心知此女必家世清白。
再看向賈薔,居然看到賈薔面帶微笑,眼中神情瞞不過她,顯然是十分滿意的模樣。
黛玉心中愈發驚奇,殿下這個姑娘,一眼看去就知非高門千金,甚至……都未必是士紳之女。
賈薔先前明旨諸皇子自去求娶名門之女,怎地眼下……
不過她雖納罕,卻還是面不改色的含笑叫起道:“八皇兒,你今兒可是給母后一個好大的驚喜。還不說說,怎麼回事?”
李鋈當着滿殿世間極貴之人的面,一臉堆笑的將身邊女孩子牽手拉起,後道:“母后,說起來,楚娘還是父皇的弟子……”
黛玉等無不愕然,賈薔卻是啞然失笑,卻也未說甚麼。
黛玉見之,心中愈發驚奇,問道:“哦?此話怎麼說?本宮怎不知,你父皇還有女弟子?”
寶釵聲音淡淡道:“李鋈,今日是你母后的千秋節,不是你渾鬧的時候。”
李鋈面色一滯,不過見賈薔並未有見惱之色,提起的心又放了下來,笑呵呵道:“娘,兒子不是渾鬧。”
聽聞此言,他身邊楚娘雪白的臉色,稍稍舒緩了些……
寶釵還想說甚麼,不過見賈薔一個眼神看了過來,終究顧及此時此地,未再開口。
李鋈何等機靈,見之心裡有底,笑嘻嘻道:“楚孃家住南城,家中只一祖母在世,下面還有一幼弟。平日裡,她以賣烤肉爲生,在南城有烤肉西施之美名。別看她現在唬的話都說不出半句來,四年前兒臣偶爾路過她家鋪子,嗅着肉香就進去了,不過頑笑兩句,就叫她拿着鐵釺子追了半條街……”
楚娘忍不住小聲辯解道:“我那時見他年紀小,不學好,才……”
話沒說完,見一衆神仙一般的貴人目光看來,又說不下去了,全身僵直。
李鋈看着賈薔嘿嘿笑道:“父皇,您先前告訴兒臣,不叫兒臣等盲婚啞嫁,更願意看到兒臣們幸福,聽到那番話,兒臣心都要飛起來了。父皇,兒臣能當您的兒子,就是這輩子最幸福的事。還求父皇能成全,兒臣和楚孃的親事!”
說罷,跪地砰砰磕起頭來。
賈薔呵呵笑了起來,正要開口,卻聽寶釵聲音清冷道:“你急甚麼?今兒是你母后大喜之日,你這會兒冒甚麼頭?再者,女方家裡不是還有一老太太在,豈有你們小兒輩自作主張的?”
李鋈聞言,彌勒似的笑臉上,笑容登時凝固,這已經是當面拒絕了……
他倒無所謂,可楚娘她……
李鋈雖心疼之極,卻也別無他法,只能眼巴巴的看向賈薔,道:“父皇、母后、妃母,楚娘祖母如今臥病在牀榻上,家中大小事都是楚娘自理,老太太已經不能理事多時了……”
賈薔淡淡道:“嗯,是個自強不息的好孩子。只是,嫁與朕的皇兒,是大幸事,也是大不幸之事。要面對的,遠比經營一個小小鋪面,打理好一個三口貧家複雜的多,也艱難的多。譬如,你婆婆不喜歡你,妯娌們出身也都比你顯貴,連小八將來的側妃們,出身都高過你。你承受得起這些?”
楚娘聞言,擡起一張臉來,顏色算是不錯,但也不是那種絕色,不少人心中納罕,李鋈到底相中她哪點……
不過,很快他們就知道了。
楚娘擡頭看向賈薔,眼神如見聖人,雙手合十在前,看着賈薔問道:“聖人在上,民女不通這些,只能求問聖上,若是您,您該怎麼辦?”
嘶!
不少人心中倒吸冷氣,就憑這一句,就得讚一聲好膽魄,好聰慧!
賈薔亦是眉尖一揚,哈哈笑道:“若是朕……在朕眼中,身份地位其實並無甚麼不同。不是朕此時位居至尊才這般說,朕當年落魄時,還不如你,也是勉強以烤肉爲營生。皇后呢,是國公府的嫡親外孫女兒,四世列侯之族探花郎的愛女,何等金貴?但朕也不曾因此而怯懼。你能做到麼?”
楚娘聞言,抿着脣角緩緩點了點頭,應道:“能!聖上,民女並非貪慕富貴之人,直到方纔,才知小胖……才知殿下的身份。一大早,他去我家,告訴我他嫡母過生兒,想見我,問我敢不敢去祝壽。民女原說不,他便說我嫌貧愛富,嫌他庶出低賤。民女雖知道他故意激我,但還是舍下麪皮跟他來了,因爲,他是小胖……”
衆人聞言都有些意外,再看一旁的李鋈,正癡癡的望着楚娘,衆人見之無不好笑。
蓋因素日裡兄弟們一起相聚時,這位總是自雲閱過三千倭女,挑戰新羅婢無數,至於安南女、暹羅女、西夷女,也多有涉獵。
言之鑿鑿,讓人將信將疑……
誰料,敢情還是個情種!
真真叫人笑掉大牙!
不過,也有些讓人感動。
跟隨一個庶出子回家祝壽,這是做好了被羞辱的準備了……
唯有寶釵,差點一口心頭血涌出。
庶出……
這個孽子!!
黛玉見賈薔與她微微頷首,會意之下,從手腕中取下一枚如意雙喜玉鳳金鐲,交與一旁晴嵐,道:“小八難得有正形的時候,皇上和本宮也都瞧得出,他是動了真心的。既然如此,做爹孃父母的,也唯有祝福。今日事多,且這般,晚上且留宮中細說罷。”
晴嵐嘻嘻笑着下去,將金鐲子戴在楚娘手上,笑眯眯道:“我是你大姑姐哦!”
賈薔心情大好,既爲李鋈能尋到自己喜歡的人高興,更爲了……這個點着實太美妙了。
正好堵住了天家借皇子求娶而削弱世家的流言……
儘管他也不懼甚麼,但若有明面上能回擊謠言的鐵證,剩下的,就更沒有道理拒絕了。
而且,他這個八子也的確聰明絕頂!
尋到了一個極好的點來促成此事,如此一來,他這個當父皇的,都不好意思拿掉他總管內務府大臣的差事了……
對其他皇子而言,一個權貴強大的妻族是好事,但對執掌內務府數年的李鋈而言,強大的妻族倒不是必須的。
甚至,弱些的,比強勢的更好!
這個兒子吃了一次大虧後,愈發精進了……
不過看一旁寶釵的面色,就知道她心裡此刻怕是極不受用,卻也不急,且由李鋈自己去解釋罷。
待劉大妞和石磊也進宮,與黛玉祝壽罷,賈薔便引着太子李鑾並林安之和小石頭,一併前往了勤政殿。
再過一會兒,諸武勳命婦和官員誥命就要入宮,爲皇后千秋賀。
但今日顯然還有其他重頭戲,留下來的諸皇子,將會請求皇后賜婚,求娶各家千金。
除了寶釵外,其餘諸皇妃,今天也都滿面喜氣,十分喜悅……
原本如坐鍼氈的李鋈看見與周遭尊貴氣氛格格不入的楚娘有些難熬,便賠笑上前,同黛玉道:“母后,兒臣帶楚娘先去逛逛……”
黛玉還未開口,就聽寶釵面色淡淡的道了聲:“不準。”
她這樣一開口,黛玉都不好再放人。
總不能爲了一個還未過門的媳婦,就將寶釵得罪了去……
好在這時,又見牧笛前來傳旨:“皇上有旨:着皇八子李鋈,帶楚娘隨駕。”
李鋈眼淚都快下來了,到底是父皇高義,匆匆見禮後,忙帶着腦中眩暈身子僵直的楚娘離去……
看着快要氣死過去的寶釵,黛玉忍不住笑出聲來,嗔道:“快收起這幅模樣罷,他父皇還能害他不成?裡面有些事你不知道,回頭問明白了就好。”
寶釵緩緩呼出了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