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香村內,李紈看見這麼一擡擡的皇帝欽賜的禮品擡進來,又叫給怡紅院送去,讓襲人收着。
賈寶玉笑道:“看來我這一劍捱得還挺值的,能換來陛下這麼多的賞賜,倒是不虧。”
此話一出,李紈頓時給他一個白眼。
然後賈寶玉趁勢就道:“不如我還是回怡紅院吧,在這裡,怕擾得大嫂子不清淨。”
“不行。”
李紈立馬拒絕。
“你屋裡的那幾個丫鬟雖然好,但都快被你寵上天了,尤其是晴雯那個小蹄子。到時候由着你們鬧,還不知道你多久才能養好傷。
太太已經吩咐了,叫我好好看着你,接下來這個月你都得聽我的。若不然,我就去太太面前告你。”
賈寶玉也回了一個白眼,還告我呢?我這還不是怕您覺得不方便,既然你都不介意,我怕什麼?
李紈卻怕賈寶玉還不死心,又道:“再說李姑娘也住在這裡,平時給你換藥、包紮也方便些。”
賈寶玉還能說什麼,招過素雲和碧月,讓她們把盒子拆開,讓他看看具體的東西。
素雲兩丫鬟自然照做,李紈也幫忙。
賈寶玉一一看過去了。不得不說,皇帝就是皇帝,只要認真出手,就是比他們賈家上檔次。
把其中那最好的燕窩和鹿茸挑了兩份,對李紈笑道:“這麼多東西我也吃不下,這兩樣就給大嫂子吧。”
李紈正要推辭,賈寶玉補充道:“聽說這些東西都有美容和養顏的功效。”
李紈便惱了:“原來你是嫌我人老珠黃,不如你林妹妹她們年輕漂亮,所以才定要送我這些東西?”
“呃,大嫂子怎麼會這麼想?”
賈寶玉愕然相視。
李紈冷哼道:“我爲什麼不能這麼想?”
反問了一句,到底覺得和賈寶玉說這個話題不太妥當,便道:“不過你既然給我,我也就不和你客氣了。素雲,收起來吧。”
主要是宮裡送的東西確實有點多,李紈纔會接受賈寶玉的好意。
賈寶玉自然高興起來。把禮物送給想要送的人,也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
於是,他又挨着挑了好幾樣,讓碧月記下來,等會挨次給寶釵、迎春等送去。末了,又點了一份送李靈。
李紈連忙制止:“好了,東西再多,也經不住你這麼送的。照這樣,我可不敢收了,到時候老太太她們進來,發現你這個正主手裡沒東西,反而是我們全部沾了光,還不知道怎麼罵我們呢!”
“無妨,我就不喜歡吃這些東西。”
賈寶玉笑道,隨即想起來還有一個小傢伙,便又點了一包燕窩,道:“這包給蘭小子,說起來,倒是有好幾日沒看見他了。”
李紈頓生感動之情。
賈寶玉能記得賈蘭,比剛纔送她東西還要讓她高興。
“他脾氣古怪,不愛到處走動。如今還在學裡上學,等晚上,我再叫他過來給你磕頭請安。”
“好,我等着他過來。”
李紈微微詫異了一下,正常不是應該說不必麻煩麼。不過賈寶玉行事說話荒誕不經她也不是很奇怪了,這都只能算是最輕的。
......
福康王府,一羣不速之客登門。
“什麼人,這裡是福康王府......”
年輕又有些打瞌睡的門子一如既往的吆喝一聲,卻被他身邊的頭兒拉了一下,然後只聽頭兒笑着討好來人道:“小的見過馮總管,他是新來的,不認識您老人家的金面,還請你老人家不要和他一般見識。”
聲音卑微至極。
馮祥卻理也不理他們,直接跨步進入王府,連通傳都沒讓一聲。他的身後,數十名太監也是如此,緊隨其後。
府內,正回家摟着舞娘姬妾壓驚的大皇子聽聞馮祥來了,雖然疑惑,倒也不敢遲疑,立馬出來相見。
“馮總管你怎麼來了,可是來傳皇爺爺的話的?”
大皇子從外面跨入大廳,身邊還有太監在跑着給他整理衣冠。
馮祥看着面前的大皇子,神色萎靡,背型佝僂,色虛氣弱,心中一嘆。如此無德無形的兒子,若是換做太上皇,早就給打死了,哪裡還能留到今天。
“傳太上皇口諭。”
馮祥只這麼高聲一句,大皇子等人全部跪下接旨。
馮祥便道:“大皇子無德,肆意凌辱踐踏朝臣,必是身邊有小人唆使,特命,將大皇子身邊所有近身太監,全部杖斃,由熙園總管太監馮祥親自監刑。”
馮祥的話一念完,頓時哀嚎聲四起。數名太監立馬哭聲爬到大皇子身邊:“殿下救命,殿下救命啊......”
可惜,大皇子也已經完全懵了,他們的求救聲自然無效。
馮祥冷笑一聲,身後自有人上前,將那些哭的不成樣子的人全部拿下,然後拖到院子裡,一陣亂棒,都沒有二十下,漫天的哀嚎聲就沒了。
“回稟馮總管,總共是五個,已經全部死了。”
直到此時,大皇子才反應過來,他站起來,顫抖着手指着馮祥道:“你......?”
馮祥欠身告罪道:“王爺恕罪,這是太上皇的聖命,奴才也是奉旨行事,還請王爺莫要怪罪奴才。”
說完見大皇子還是怒視着他,便冷笑道:“王爺這番模樣,可是在說還有親近的太監不在場,要交上來麼?那奴才就在這裡等着好了。”
大皇子面色再次發黑,一下坐倒在後面的椅子上。
若是以往可能還有人提醒他現在該怎麼辦,可是此時,他身邊還有幾個僥倖逃了性命的人,都埋着頭,甚至走的遠遠的,生怕一不小心就被馮祥拿下去打死了。
這可不是開玩笑,真要打死人啊!
“沒,沒了,都被你打死了......”
面對咄咄逼人的一羣熙園的太監,大皇子最終只能這般低聲道。
他自然沒那脾氣,說他身邊還有好多親近的太監......看這架勢,只要他敢說,馮祥就敢當着他面全部給他杖斃。
這個狗奴才!
見大皇子服了軟,馮祥也立馬再次欠下身來,道:“既然如此,那奴才的使命就算完了。對了,太上皇還讓您抄寫太祖祖訓一百遍,三日後親自送到熙園,王爺可聽見了?”
把大皇子身邊的太監杖斃,是太上皇對大皇子的警告,也是威懾。至於具體打死幾個,他說了算,只要效果到了便是。
這個懲罰,不可謂不重了。威儀盡失還在次,最關鍵的是,以後,沒有人敢再親近大皇子了。
這種懲罰,也是任何一個上位者都不能承受的,廢的是根基。
不過,在馮祥看來,這個懲罰對大皇子的實際效果不大,他好像本來也沒有威儀這種東西,更不在乎什麼面子......
當然這些都不是他考慮的事了。對着目瞪口呆的大皇子躬身行禮,然後便帶着一大幫太監,如來時那般,洶涌而去。
不過,他是去了,但他這一行造成的影響,卻是怎麼也揮之不去。
從今日起,所有人都知道,大皇子已經徹底被太上皇拋棄了。
只要太上皇還在一日,就沒有人敢再去親近大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