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戰敗
“怎麼又是八百里加急,到底是出了什麼大事?”京城中的百姓有幸在相隔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又見到了一道八百里加急入京。
“上次八百里加急是雲南土司造反了,這次難道是平叛成功了?”有知道內情的人說道。
“平叛成功的話應該叫大捷,不可能如此匆忙!”有百姓想到了韃靼人被打敗時的情景反駁道。
八百里加急在一盞茶的時間後,信件已在景文帝的手中。
“牛繼宗敗了?”當看到信中的內容時,景文帝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牛繼宗再怎麼無能,那也是有着兵法傳承的國公之後,不說雲南那邊的軍隊,就是牛繼宗帶着一衛京營其戰力就極強了。
以景文帝的判斷,牛繼宗在雲南可以調集的軍士至少有六萬之數,加上京營一衛,與雲南土司之戰可以說沒有任何失敗的可能。
但實際上牛繼宗的確是敗了,還敗的如此之快。
以八百里加急送回的時間來看,牛繼宗在雲南最多也就是呆了四五天時間,就大敗而逃。
“召內閣議事,讓賈侯一同過來!”景文帝忍住怒火沉聲吩咐道。
他將信交到了一旁的太監手中,太監快速抄錄了一份,送往大明宮去。
最近景文帝很是老實,每有大事都會主動向太上皇彙報。
他對賈元春也是極好,給了其相當的尊重。
看上去一切都很正常,但他內心如何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內閣的兩位內閣大學士以及賈薔來到了東宮,兩位內閣大學士的年紀不小了,一來就有太監送上了凳子,賈薔這邊同樣有此待遇。
三人謝恩後才入了座,他們都知道有八百里加急入了宮,明白這是商議八百里加急之事了。
“你們看看吧!”景文帝將信交給了田大學士說道。
田大學士看了一遍信,又傳給了鄧大學士,最後交到了賈薔手中。
賈薔看着手中的信,上面寫着牛繼宗一入雲南,剛剛着手召集軍隊,就有土司的軍隊突襲了軍營。
京營一衛五千軍士,死傷殆盡,牛繼宗靠着親兵的拼死掩護,纔算是逃了出來。
“什麼時候土司的軍隊能夠在雲南無聲無息行進了?”田大學士搖頭說道。
有些事他不好說,但云南那邊的情況或許非常糟糕。
大幹有着軍隊專門防禦土司的大軍,以大幹軍隊的傳信速度,真要有土司大軍在雲南境內行進,自不可能做到無聲無息。
而土司大軍確實是無聲無息間襲擊了牛繼宗的大營,還是在召集軍隊的初期,可見土司大軍不但是有人助其能夠通過大幹軍隊把守的關卡,還提供了情報支持。
“雲南那邊的軍隊情況如何?”景文帝轉頭看向賈薔問道。
“臣接九省都檢點不久,目前對雲南軍隊的瞭解不多!”賈薔躬身回道。
事實上他派出的悍將不少,已在雲南軍隊中紮根下來。
只是目前多是千戶這一級別,短時間想要調換雲南軍隊的高層並不容易,主要是空缺太少了。
以他的計劃,對南方軍隊的改造是以年爲計的,短短兩三個月時間,他做不了什麼事。
“是朕心急了,九省都檢點的府衙才建,你連雲南武官都沒見過呢!”景文帝搖頭說道。
他並沒有責怪賈薔,賈薔接手九省都檢點的時間太短了。
田大學士與鄧大學士對視了一眼,他們都看出了景文帝對賈薔的恩寵。
“如果需要的話,臣願立即前往雲南!”賈薔躬身說道。
這是他第二次請纓了,他也有着足夠的底氣,只要自己前往雲南,必然能夠解決雲南的麻煩。
“還沒有到需要你出動之時,你要學會用人!”景文帝擺了擺手說道。
不過在說了這句話後,景文帝的臉上不由的微紅,他想到了牛繼宗正是他派往雲南的。
這豈不是在說自己用人不當,又想到了這是四王八公逼迫他的,便將這份羞惱放在了四王八公的身上。
“聖上,目前還不知雲南的詳細情況,有多少軍隊與土司勾結,還要再命人打探!”鄧大學士出聲說道。
“主子,大明宮送來了一些情報!”夏守忠這時來到了景文帝身旁輕聲說道。
景文帝伸手取過了大明宮送來的情報,他越看越惱,最後重重的將情報砸在桌面之上。
“北靜王水溶在雲南,他勾結土司,掌控了雲南的軍隊!”景文帝沉聲說道。
“北靜王這是打算造反?”田大學士驚的站起身來道。
原本北靜王的藩地在北方,大幹所有人都以爲北靜王逃離京城後,會前往北方藩地。
但北靜王並沒有去北方,反而是去了南方。
其實北靜王之前是有兩個選擇的,一是去雲南,他在這些年來,秘密在雲南建立了勢力,並拉攏了土司,幾乎讓雲南成了他一手掌控之地。
二是北方的藩地,經過他的大量投入,藩地也算是建設的不錯。
但北方的軍隊經過賈薔的改造,讓北靜王在北方軍隊中的佈置全部落空,沒有了藩地附近軍隊的支持,北靜王就算是回到藩地,也只能坐以待斃。
所以他選擇了雲南,通過水路快速到達了雲南。
早在四年前賈薔搬空了水靜王府地下寶庫的那日起,北靜王就加大了對雲南的掌控力度,將大量人手放到了雲南,就是爲了今日的退路。
“怪不得牛繼宗會敗!”賈薔淡淡的說道。
景文帝與兩位內閣大學士聽到賈薔的話,都不由陷入了深思。
牛繼宗是鎮國公牛清的後人,是四王八公中的一員。
而北靜王是四王之一,以四王八公的關係,牛繼宗敗的如此之快,其中是否有雙方故意爲之的原因呢。
否則牛繼宗也算是勳爵之後,自身又久領軍隊,如何會於數天內就敗逃。
單是京營一衛的戰力,就能夠以一敵數倍之敵。
想要全殲京營一衛,土司至少要損失萬餘,以土司軍隊的軍心,怕是萬餘人死亡,足夠讓土司軍隊崩潰了。 這個時候,景文帝已有了讓賈薔領兵平叛的想法,但問題在於之前他兩次拒絕了賈薔。
如果這時候一聽是北靜王做亂,就主動派賈薔領兵,豈不是讓兩位內閣大學士認爲他只有賈薔一人可用。
不管是誰領兵平叛,都需要糧草與裝備的補給,所以接下來景文帝就與兩位內閣大學士商量起了補給的事。
其中還不時召來相應的官員,以提供最詳盡的數據。
從白天直至夜幕降臨,東宮的燈火通明。
兩天後,定下由郎立安的父親郎侯爺領軍負責平叛,當天就離了京前往南方。
雲南的事,並沒有對京城有什麼太大影響,最多是民衆聊天時,經常會說起雲南叛亂之事。
但賈薔知道,情況並不樂觀。
通過太上皇的情報體系,雲南那邊的情報不斷被送到京城。
北靜王發佈了討景文帝書,擡出了一系列的證據,說明了景文帝謀兄篡位。
事實上有太上皇在,北靜王的所謂討景文帝書就是一紙空談,但北靜王所需要的不過是一個藉口,不需要大幹所有人相信,只要能給他手下人一個交待就可以了。
而北靜王在雲南的佈置,讓投靠他的雲南軍隊爆發出了超強的戰鬥力。
郎侯爺領軍攻擊投靠北靜王的大理城時,遭受到了強烈的抵抗。
大幹軍隊足足攻打了十天時間,也沒有能夠攻破大理城,反而是損失慘重。
誰會想到,大理城不但兵強馬壯,還有着弩箭、火炮等重型武器,更是有江湖高手參與防禦,對抗大幹軍中悍將。
賈薔雖沒有參與到這場戰爭中,卻是從另一個角度知曉了戰爭對國家的影響。
郎侯爺從幾處大營調走了十萬大軍,又在前往雲南的過程中,調動了各地的駐軍,人數增加到了十五萬大軍。
這十五萬大軍從調動開始,就產生了超出想象的消耗。
賈薔在內閣看到了一道道簽發下去的命令,都是調糧草的命令,還有提前準備好的餉銀。
大幹軍隊在戰時需要發放雙倍餉銀的,這是不能有絲毫耽擱的事。
以前就有過因爲餉銀遲發,而發生兵變的情況,所以誰也不敢在戰時餉銀上有絲毫馬虎。
這還是初期,在大理之戰打響後,每日戰死的軍士都需要撫卹,這又是一筆極大的開支。
大幹國庫可沒有餘銀了,也只能由景文帝從自己的內庫開支。
東宮,景文帝看着手中的賬冊,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主子,夜深了,您還是先睡吧!”夏守忠輕聲提醒道。
他也知道景文帝爲了雲南的事,不單是連日操勞,更是動用了自己的內庫。
“你說說看,那賈侯怎麼能帶着五百親兵就敗了十萬韃靼人,而郎侯帶着十五萬大軍,卻連一個大理城都攻不下來!”景文帝擺了擺手說道。
銀子花了,軍隊調動了,卻看不到戰績。
大幹實在是拖不起,四年前韃靼人入侵,對大幹的創傷還沒有痊癒,大幹國庫差不多是空的。
“要不就讓賈侯去平叛!”夏守忠提議道。
“郎侯只要沒有敗就不能讓其退回!”景文帝苦惱的搖頭說道。
郎侯代表着大幹開國後立戰功封爵的一批將門,他們是處於太上皇與景文帝之間搖擺的一羣,手中又握着不小的兵權。
如果景文帝這時候將郎侯調回,讓賈薔取代,那麼等於是說郎侯無能,這會讓這一羣將門對他離心離德,將這羣將門推到太上皇那邊。
“咱們內庫的銀子不多了!”夏守忠又提醒道。
景文帝的內庫,由於得到了江南大鹽商的投靠,每年都多出了數百萬兩銀子的收入。
可內庫的收入多了,開支也更大了。
景文帝自從被太上皇放了一些權力後,他的賞賜也增加了,另外,他還建立了屬於自己的軍隊,打造情報網絡,以及拉攏一些家族與皇親。
內庫的銀子其實早就被安排的差不多了,雲南之事突然發生,抽調走的內庫銀子都是將其餘事削減的結果。
“明日早朝後,讓賈侯來見朕!”景文帝沉聲吩咐道。
夏守忠這回有些不太明白景文帝的想法,這是打算讓賈薔出兵,還是要賈薔想辦法搞銀子?
轉天,早朝的主題依舊是雲南之事,其核心還是銀子。
賈薔站在一旁,靜看着朝中的爭吵,這幫子臣子對於銀子之事,一個個看的極重,敢少了自家衙門的銀子,他們就能當着景文帝的面前鬧個不停。
倒是九省都檢點府衙並不需要擔心銀子的事,這個衙門才建成,目前需要銀子的事就是衙門內官員的工資,建府時國庫中調入的銀子足夠支撐半年以上了。
不過他總感覺今日景文帝不時就會看上他一眼,讓他以爲自己今日是不是穿錯了官袍。
好不容易到了下朝,賈薔正要去內閣,卻是被夏守忠叫住了。
他隨着夏守忠來到了東宮,見到了正等着他的景文帝。
“臣見過聖上!”賈薔行了大禮道。
“平身吧,此次叫你過來是爲了銀子!”景文帝擺了擺手讓他起身,並說道。
賈薔一怔,這麼直接的嗎?
“臣還有些身家,聖上要多少銀子,臣願意拿出來!”賈薔想了想自己表面上的身家回道。
他的身家相信景文帝非常清楚,每年都有數百萬兩銀子的收入,哪怕在整個京城都屬於頂尖的層次了。
“朕要你什麼身家,天子強佔臣子的銀子,你是想讓朕成爲史書上的昏君不成!”景文帝都被氣笑了,指着賈薔說道。
哪怕景文帝知道各大家族的身家豐厚,特別是幾位王爺,一個個利用手中權勢,做着最賺銀子的生意,但讓他這個皇帝去索要臣子的銀子,此頭一開怕是立即就會招來無數的指摘。
別說他這個還沒有坐穩皇位的皇帝,就算是太上皇也不敢做出這等事來,除非是定了某個大臣的罪,沒有罪名的情況下,就要去搶奪臣子的家產,那會引起整個官員體系的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