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秦鍾膽小怯懦,被賈琮一頓踹立刻就服服帖帖的了。
賈琮見他不過稍稍捱了一頓打就淚流滿面的膿包樣兒,忍不住火起,又踢了他一腳便問着他:“你好端端地哭個什麼,我把你怎樣了不成?”
秦鍾一擡眼便見賈琮眼神兒嚇人得很,慌忙回答道:“沒……沒什麼……我沒有哭啊……”
賈琮一瞪眼喝道:“你沒哭臉上怎麼就溼漉漉的?”
秦鐘被這麼一喝立刻嚇了一跳,忙又回道:“沒有哭……沒有哭……恐怕是剛纔灑的茶水。”
賈琮這才笑了,又問他道:“你一會子回去了,要是你爹問起你來,你怎麼說?”
秦鍾忙又回道:“好端端地,我爹問我什麼。我今日不過是來賈府和寶二爺一起念罷了書,又吃了頓飯便回去了,我爹自然什麼也不會問的。”
賈琮聽了這才滿意笑道:“好,既然是這樣你就回去吧,記得以後來了賈府乖乖的,再敢慫恿着寶玉調皮搗蛋,小心我揭你的皮!”
秦鍾忙乖乖點頭應了,這才掉頭就要走。賈寶玉在一邊兒早就氣得渾身亂戰,實在不知該說什麼纔好。眼見秦鍾忙不迭就走,他放心不下,只得狠狠瞪了一眼賈琮跟着也攆了出去。
外頭一幫子小丫鬟原見賈琮打了秦鍾,還以爲要鬧出多大的亂子來,俱是心內慌慌。可誰知那秦鍾居然膿包如此,被賈琮這一頓收拾了個服服帖帖,居然連屁也不敢放就走了。衆丫鬟登時心裡老大看不起這位比女孩兒還嬌俏的公子哥兒:
就天生是個膿包,即便被人打了也不至於如此吧,好歹也該奮起反抗一下,哪怕是打輸了又能如何,也強於這樣不聲不響地就走了。
隨即衆人見寶玉也火急火燎跟着跑出來,一路“鯨卿,鯨卿”地叫個不停,衆丫鬟又是吃驚又是好笑:這寶玉和秦鍾兩人也太可疑了些,怎麼寶玉對他比對女孩子還好些?
眼見這兩位公子一個逃一個追,如喪家犬一般不過眨眼功夫就出了暢春園,幾個丫鬟又想起這二人剛來時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個個又都讚歎不已。
再想起自己少爺居然連賈寶玉和秦鍾都給制服了,不由的得對自家少爺更爲讚歎。
正在幾人小聲嘀咕不停之時,便聽見裡頭少爺的喊叫聲又響起:“錦雀,錦雀呢?你們幾個堆在門口做什麼,還不快把錦雀給我找來?”
幾個小丫頭聽了頓時一鬨而散,忙去廚房裡找到了正在獨自哭泣的錦雀,圍着她亂哄哄說道:“錦雀,你還只顧在這裡哭呢,少爺因爲你連那個秦鍾公子也給打了,把寶二爺也給攆了,你還不知足麼,還哭?!”
錦雀一聽嚇了一跳,忙擦乾眼淚問了幾句,起身就跑。幾個丫頭見她這樣都撇嘴道:“現在又這樣兒了,也不知使的什麼狐媚子手段就把少爺哄得那樣兒,也不見她長得有多好,可真是奇怪至極了……”
錦雀這裡火急火燎就往屋子裡跑,心裡後悔不迭,早知道是這樣,就被人罵了兩句醜又如何,反正自己生得也好看不到哪裡去。
她急匆匆一頭撞進屋子裡,就瞧見賈琮正倒茶吃呢。錦雀忙接過茶壺替他倒茶,急得又哭道:“這是又怎麼了,我不過才離開一會子就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好端端地,你做什麼把秦鍾少爺就給打了?你不知道他姐姐是寧國府裡當家人麼,這下子可把她也得罪了,這可怎麼好?”
賈琮見錦雀一進來登時滿心都是歡喜,見她爲自己擔憂忙又安慰道:“沒事兒,沒事兒,不過是兩個膿包,打就打了,能怎樣?再說他姐姐又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來禍害寧國府的妖精,瞧她能有個什麼好結果不成?”
錦雀聽了更是着急,流淚哭道:“話是這麼說,可她畢竟倍受那邊府裡珍大爺寵愛,要是她知道了自己弟弟被你打了,她能善罷甘休麼?”
賈琮聽了更是撇嘴道:“不怕,你叫她來試試,我張嘴就能罵得她懸樑自盡,你信不信?她要是那個好的,我就瞧在她面子上也不會把她弟弟怎樣。可惜她真不是個東西,把我賈府禍禍得夠嗆,我打她弟弟又能如何。”
錦雀見賈琮這樣說也無可奈何,只得壓下滿心的害怕,先輕聲撫慰了賈琮半天,哄他先上牀去躺下歇着。自己卻是心裡慌亂得不行,恐怕一會兒就有人來找自家少爺算賬。可她從晌午一直等到日頭將落也沒見有什麼動靜兒,暢春園裡始終都是靜悄悄地,她這才安下心來。
眼看到了日落時分,邢夫人卻又聽說賈琮身子不爽,特地熬了些粥並幾樣兒精緻小菜派人送了過來。
一時錦雀伺候着賈琮用罷了晚飯,見外頭燈籠又點起來了,這才終於心裡安定下來,忙又伺候着賈琮吃了藥,又看他蓋好了被子歇着,她自己又拿了針線坐在他身邊一針一線地刺繡起來。
這時候屋子裡也是燈燭高照,橘黃色的火苗不住跳躍,溫馨而寧靜。
賈琮躺在錦雀身邊兒,一時看着她做針線,一時又和她胡扯幾句,逗得她嘻嘻而笑,這麼說笑了半天,賈琮困極而眠。錦雀早就倦得睜不開眼,見賈琮睡下了,她這才放心,心裡想的是要起身出去睡覺,可誰知還未動身便也伏在賈琮身邊睡着了。
他二人這裡一片溫馨,寧國府這邊兒,秦可卿房裡卻是鬧得不可開交。
原來那個秦鍾自捱了打以後,在賈琮面前不敢多說什麼,可一回去了越想越窩火,一轉身從寶玉這裡離開就去了寧國府找他姐姐訴苦去了。
秦可卿見秦鍾一臉淚痕、氣急敗壞地闖了進來,登時便嚇了一跳,忙就問道:“你這是怎麼了,難道是又不好好唸書,叫爹爹給打了不成?”
秦鍾聽姐姐這麼一說,當下便放聲大哭道:“要是爹爹打的還好,這可是你賈府裡的人欺負我!”
秦可卿一聽便奇怪道:“好好地,賈府裡誰又來欺負你?”
秦鍾聽問更是委屈大哭:“賈琮,賈琮,就是那個賈琮打了我。他不光打我,還句句侮辱姐姐,我實在氣不過,可又是在人家府裡,我也不好說什麼,只能找姐姐你來給我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