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睿和林海本在這次的婚宴中本就不是什麼重要的人,說一聲便相攜離開,尋了個幽靜的茶館要了個包廂,相對而坐卻不知該說些什麼,一時間包廂裡靜默無語,還是龍睿忍不了這種不上不下的感覺率先開口。
“我以前是混了點,但對你絕對是認真的。”龍睿再次強調了自己的態度,但是在看到林海不爲所動的表情後又卡殼了,訥訥不得語。
林海或許是感受到了龍睿的心情,看到龍睿可憐兮兮的表情,雖緩了語氣但語調卻是平平,“屬下自出生就生活在宮中,同三殿下說不上熟悉卻也不陌生,所以屬下不明白是哪裡讓殿下感興趣了。”以林海的身份他是可以在宮中自由行走的,同龍睿也是時常碰面的,既然都不曾日久生情又能找出什麼理由來解釋這突如其來的糾纏。
“我大徹大悟了行不行,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行不行,我就是想和你組個家庭行不行。”龍睿也知道原身留下的問題不好解決,日久生情或者一見鍾情用在原來的兩個人之間純屬扯淡,他總不能一開口說自己是從前世追來的吧,不被當成精神病纔怪。
林海被這直白的話染紅了雙頰,可不弄明白如海這個名字的出處,他是絕對不會甘心的,於是便將話題扯到了蔣涵的身上,“三殿下的品味一向是花樣美男,屬下覺得自己和蔣涵沒有絲毫的相似之處,所以屬下還是非常想知道三殿下透過屬下看到的那個人是誰?”林海說着聳聳肩表示自己壓根不信龍睿的告白。
蔣涵是誰?龍睿硬生生的壓下脫口而出的問話,因爲他想到蔣涵是誰了。那是原身借酒澆愁造成酒精中毒而亡的根源,原身遺留的問題太多他還是快刀斬亂麻吧,可是真的要說前世今生這樣連他都覺得跟謊言一樣的話嗎?
“讓殿下爲難了嗎?”林海在心裡嘆了口氣,這種被替身的感覺真是糟透了,於是不得不再次強調自己的名字,“屬下林海。”
“我知道你是林海。”龍睿毫不猶豫的肯定了林海的身份,覺得自己不把前世搬出來根本就取信不了林海,煩躁的扒拉了一下頭髮,“你的前世也是林海,如海是你的字,我沒有透過你看別人,我看得一直是你,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這就是答案。”
林海千算萬算都沒料到會得到這麼個答案,這種被耍的感覺讓他臉上的冷意更甚,半天才擠出荒謬兩個字來,緊接着就要起身離開,“屬下沒有時間陪殿下玩什麼前世今生角色扮演的遊戲,屬下告辭。”
“我就知道你不會信,可這是真的,若有一句假話就讓我天打雷劈。”龍睿一時情急忘了現在是無神論的未來,發了個古代人看來非常惡毒的誓言,自然是沒有得到林海的迴應,眼看着林海的手已經握住了門把手,不得不暴力壓制。
“放開我,你到底想幹什麼?”林海被龍睿撲到在地,連敬語都忘了說了,伸手就是一個巴掌,清脆的響聲讓兩個人都愣住了。林海看到龍睿迅速紅腫的臉頰,不由的移開了視線,“對不起,若不是殿下忽然撲過來屬下也不會,算了,錯了就是錯了。”
“沒關係,現在你能好好聽我說話了嗎?”龍睿壓在林海的身上對捱了一巴掌的臉毫不在意,只要能讓林海知道他的心意,再挨一巴掌也是值得的。
“您先起身,這樣說話屬下不習慣。”林海的眼神飄來飄去就是不敢放在龍睿的臉上,他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哪來的勇氣竟然打了皇子。
龍睿雖然覺得這個姿勢不錯,但是爲了不惹毛林海還是乖乖的起身坐到了椅子上,至於被甩開的手他表示來日方長,“我是雍朝的忠順王,想來你會有印象的。”
作爲世代服務皇室的家族,他自然知道雍朝的歷史,忠順王在史書記載上可是褒貶不一,多因其前半生放蕩不羈而詬病,若不是後來在工學院大放異彩,怕是會被史學家唾棄一萬年,不過他關心的是聖上的兒子,“那三殿下呢?”
“大概投胎去了。”龍睿摸了摸鼻子,看到心平氣和的林海在心裡喊了一聲yes,終於可以好好說話了,於是將雍朝的事情竹筒倒豆子倒了個乾淨。
“屬下還是不能相信。”林海摩挲着手中的茶杯,“也就是說我是林海的轉世,林黛玉爲了還父女情轉生爲林舒,而你借屍還魂追着我到了今生。”明明就是網絡小說裡用爛的梗,爲什麼他卻再也說不出荒謬兩個字了。
“這是千真萬確的事情,我要說謊何必扯到雍朝。” 龍睿說着悄悄的握住魂不守舍的林海的雙手,心裡滿足的嘆息一聲,“林如海就是你,你就是林如海。”
“可我是林海,不是林如海。”林海下意識的反駁道,他不像龍睿有前世的記憶,他對前世一無所知,聽完了龍睿的故事也沒有感同身受的感覺,他循規蹈矩的長大結婚生女,根本就沒想過會有個人追他到今生這麼奇幻的事。
“不管你承認不承認,你就算我要找的人。”龍睿捏了涅林海的手,笑容滿面的看着林海思考的模樣,覺得自己的前途是一片光明,只要林海點頭,組個家庭也是指日可待。
林海感覺到自己的手被翻來覆去的擺弄,冷靜的抽回了自己的雙手,“殿下請自重,屬下只有今生沒有前世,若殿下只認林如海的話還是免開尊口了。”林如海是什麼樣子的他林海根本就不清楚,他也不要移情作用下的感情。
“可你就是林如海呀。”龍睿被林海的突然翻臉弄懵了,他不明白到底是哪句話觸動了林海的神經,怎麼又翻臉了呢,怎麼和前世的性格相差了這麼大。
“就算屬下是林如海的轉世,但是屬下不是林如海,他是怎樣的人和屬下完全沒有關係,屬下只是屬下,不是殿下口中那個溫文爾雅文采斐然的探花郎。”林海知道封建王朝上位者不容反駁的強勢,不覺軟了聲調,“殿下沒有了解過屬下是怎樣的人,便把林如海的模樣強加給屬下,屬下覺得,覺得很不公平。”
龍睿終於明白自己迫不及待的追求留下了怎樣的隱患,前世的林如海飲盡了孟婆湯忘卻了所有的前塵往事,而他卻陷在回憶中無法自拔。
“屬下覺得是不是轉世並不重要,若殿下喜歡的是林如海那樣的大可以光明正大的尋找。”林海看龍睿半天沒有說話,似乎被自己打擊到了,不覺出聲安慰道。
“我不想找別人,別人都不是你。”龍睿是個執拗的人,他認定的事情絕不改變,就算轉世後的林海不承認是林如海,他也不會放棄,他知道兩個人是一個人就好了。
怎麼就說不通了呢,知道自己的前世和眼前的人呢有緣無分後,他的那點彆扭消失了大半,心裡隱隱生出同情來,不過這種類似移情替身的感覺並不好,還是說開得的好,於是重新組織了下語言。
“前世是前世,屬下和林如海卻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殿下先聽屬下說完。”看到龍睿要開口反駁林海擺擺手壓下了龍睿的話頭,“對殿下來說屬下是林如海的轉世,但對屬下來說自己是個獨立的個體,生長環境家庭生活以及性格思想行爲和前世沒有絲毫關係,若是殿下用林探花的標準來要求屬下,屬下只能說一句敬謝不敏。”
龍睿被林海這斬釘截鐵的話打擊的頹喪了臉,腦海裡翻來覆去的想着林海斬斷前世的話,原來錯的是自己纔是,把林海當作林如海確實太理所當然了,說到底他戀慕的是前世的林如海,可在明明知道林海是林如海的情況下他又怎麼能輕易放手,這種感覺真糾結。
默然的打量着坐在對面的林海,龍睿深呼吸讓自己從頭腦發熱的狀態中解脫出來,拍了拍臉頰讓自己看起來輕鬆一點,“既然這樣,不如我們重新認識一下,我是龍睿。”
林海握住龍睿伸過來的手,“屬下林海。”
之後的日子兩個人便像普通朋友一樣慢慢的互相瞭解着,而龍睿也終於明白爲什麼連原身的父親都不看好他的追求。原身就是個三分鐘熱度的人,上一秒還愛得要死要活,下一秒就不知道哪裡抽了,甩人甩得乾淨利落。而且脾氣暴躁,怪不得在他追求林海的時候所有的人都全力阻止,不是所有的窩邊草都可以吃的,林海可是很能幹的御用大臣。
不過他看着已經不再自稱屬下的林海心裡異常滿足,原來林海工作時是不能被打斷的,他有幸嘗試了一次然後被摔到地上三天沒起來。而生活中的林海卻又是另外一個模樣,家務樣樣精通捧的林舒也像個公主一樣,當然他也很喜歡林舒就是了。
同時林海也瞭解到龍睿是個很懶散的人,說話風趣偶爾還很毒舌,喜歡手工而且做出來的東西相當不錯,他的女兒就喜歡的不得了。或許就這麼相處下去也是件不錯的事情,至於龍睿整天掛在嘴邊組個家庭的話他也會考慮的,你問會考慮多久,那就得等到龍睿不會再時不時冒出如海這個稱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