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的三月正值草長鶯飛的時節,湖邊的垂柳亦才顯出嫩黃的芽兒來,再加上那霧濛濛宛若牛毛的細雨,打在人身上,不但不見有絲毫的寒冷,反而給人一種潤物細無聲的舒適感,也難怪孟浩然只一句“煙花三月下揚州”便成就了揚州的千古絕唱,也使得揚州的美名從此傳遍天下,至今慕名來揚州賞玩的人亦是絡驛不絕。
想到即將要離開揚州,黛玉的心中自是充滿了不捨,不過好在因爲胤禛的承諾,再加上林如海和賈敏也同他們一道回京城,不必面對骨肉親人離別的場面,因此上竟是將黛玉心中這種不捨的感覺沖淡了一些。
“玉兒,我們遲早會回來,你別捨不得的,更何況,這次回京,還有岳父大人和岳母大人陪着呢。”胤禛自是知道黛玉心中的想法,於是便摟過黛玉,柔聲勸道。
“嗯,我知道。”黛玉拭了拭眼角即將落下的淚珠,嫣然一笑,“只是不知道爲什麼,即使知道,可心裡還是很捨不得。”
“我答應過你的,只等到暉兒他們都長成了,一切都安定的時候,我就同你一起回揚州來,逍逍遙遙、快快樂樂的過完一輩子。”胤禛聽了,又一次很是鄭重的許諾道。
“怕只怕,到時候四哥陷入那勢力窩中,難以自拔,只這些終究要成妄想。”黛玉嘆息了一聲,還是有些擔心。
“怎麼?難道四哥在玉兒的心中竟是貪戀權勢的奸佞之輩?”胤禛有些不悅的說道,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玉兒會這樣看他。
“四哥怎麼會是這種人?我從來都是相信四哥的。”黛玉見胤禛生氣了,連忙安撫道。
“那玉兒你剛纔的話卻是什麼意思,莫不是不相信四哥不成?”胤禛聽了,心中的怒氣稍稍緩了一些,但還是有些生氣,於是便賭氣不理睬黛玉。
“正是因爲我相信四哥,瞭解四哥,所以才擔心。”黛玉幽幽一嘆,眉間有些一縷無法散開的清愁,“四哥你太過認真,雖然你不是不懂圓滑,但是你的個性註定了你的耿直,皇阿瑪既然有意將那位置給你,你一定會認認真真的將它做好,然而如今的大清,即使在皇阿瑪的治理之下止息了戰爭,然而爲了籠絡大臣,平衡各方勢力,皇阿瑪也註定了無法將還朝堂一片清明,而這些,將會四哥你的責任,所謂‘外傷好醫,內傷難治’,要想除去這些國之蛀蟲,無不需要你集中精力去對付他們,我擔心四哥,會因爲需要盡心盡力的去對付他們,以致於傷了自己的身體,到時候,你與我的諾言,怎麼可能兌現?”
聽到黛玉這一番話,胤禛心中的怒氣方自完全消散,轉而化爲了深深的感動:“玉兒,你放心,只爲了你,我會好好保重我自己。”說完這些,胤禛又自壞壞的一笑,道:“而且,玉兒其實完全不必操這種不必要的心思,的確,只以前的我,如果皇阿瑪將那個位置交給了我,我或許會爲大清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但是,如今我有了你,人都是自私的,我也有私心,玉兒,只要是爲了你,哪怕此刻你要我立刻拋下這即將到手的萬里江山跟你隱於山水之間,我也會十分樂意。”
“四哥!”黛玉聽了這話,不禁緊緊擁住了胤禛,一滴淚順着黛玉的面頰滑下,“別再離開我,我害怕你離開我!”
“傻玉兒,我怎麼捨得離開你?”自從黛玉跟胤禛說過前世的事情,胤禛雖然還是不大記得起來,但朦朦朧朧的卻也有了些印象,也因此跟黛玉的心更加貼近,故而在聽到黛玉這話之後,胤禛便知道黛玉定是憶起了前生之事,於是便自安慰道。
黛玉聽了,卻是更加擁緊了胤禛,彷彿生怕胤禛消失一般。胤禛見狀,知道黛玉心中不安,於是便自俯下身,輕輕吻住了黛玉的櫻脣,然後趁着黛玉放鬆之際,舌卻是靈巧的輾轉深入了黛玉的檀口,汲取着黛玉口內那芬芳的蜜汁。
黛玉任由胤禛吻着,沒有絲毫的反抗,因此胤禛的行爲也漸漸越發得大膽起來,也顧不得此刻是白天,還在船上,船艙外面可能還有人會誤闖進來,只見胤禛一把扯開黛玉的衣裳,露出裡面如玉一般光滑潔白的嬌軀,不斷的輕啄淺吻,在上面烙上一個個愛的印痕,然後只一路向下,直達黛玉雙腿之間。
知道胤禛想要做什麼的黛玉只微微顫抖了一下,卻是什麼動作也沒有,胤禛也不着急,只拿手指伸入黛玉那粉嫩的花芯,然後在黛玉有些適應的時候將手指拔了出來,最後纔將自己那碩大的玉柱頂了進去,緩緩動了起來。
兩人不知道纏綿了多久,黛玉只知道胤禛這次要她抱她的時候她所感到的並不是平時的快感,而是一種安心的感覺,所以她纔沒有任何動作,只任由胤禛不斷的要她,想來胤禛也知道黛玉的心思,所以便滿足了黛玉的願望。
等到黛玉醒來的時候,船已經進入了山東地界,只再過不到半日的路程便可到達京城了,因此黛玉便要起身,豈知這時胤禛卻是親自端了一些吃食進來,對黛玉道:“你累了,只歇着吧,等到船到了京城碼頭,再起來不遲。”
黛玉有些猶疑,但是見胤禛堅持,也不知道再多說什麼,只得依了。
胤禛扶着黛玉的身子,將其靠在牀柱上,然後只自己端過了碗來,碗中卻是盛滿了只有碗底那般大小的餃子,只一個個卻都是薄薄的皮包着鼓鼓的餡,盛在碗裡,隱隱還透着紅綠相間的顏色,剛好一口一個,確實顯得嬌小玲瓏,十分可愛。
黛玉嚐了一個胤禛遞過來的餃子,卻是韭菜和豬肉的餡,大概胤禛後來也向林府的人打探了黛玉的飲食喜好,因此裡面卻是沒有下一點的蔥和蒜,不過在做的時候卻讓人事先用薑汁去了腥,因此這水餃的餡雖然仍然是以豬肉爲多,卻是沒有什麼腥味,味道也不是很重,又有着時下里韭菜獨有的香味,不禁讓黛玉口腹大開,竟一連吃了十幾個。
胤禛見了,暗暗想着回頭該叫人好好打賞做這水餃的廚子纔好。
用完了水餃,黛玉又問胤禛,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胤禛笑道:“別急,天還早着呢,只你才用的,也不過是早膳而已。”黛玉聽了,卻是不大信,只讓胤禛開了窗,果見窗外天剛大亮,迷濛蒙的,卻是還有一陣的霧氣。
“今兒個一早起來便是大霧迷漫,因此得耽擱一下行程了,不過好在現下已經進了濟南府,離京城碼頭也不遠了,不過半日功夫而已。”胤禛說着,便關起了窗,要知道這北方不比南方,雖然同樣是三月,只揚州是草長鶯飛的時節,這山東前一陣子聽說還下了場雪,他可不敢開了窗戶,凍壞了自己的嬌妻。
黛玉點了點頭,而這時一陣倦意襲來,黛玉便自躺下歇息了,胤禛見狀,只替黛玉掖好了被子,便收拾了碗筷出去了。
這廂黛玉才睡下,那廂船頭卻是吵嚷了起來,胤禛聽了,不禁皺眉,於是便走上前去,問冰凝道:“怎麼回事?”
冰凝彼時正被蕭離真纏得不耐煩,聽了胤禛的話後,只覺得有如天籟,因此便忙答道:“回王爺的話,纔來了一夥官兵,說是最近有走私軍器的船隻經過,因此要上船搜查,只晴雯不肯,兩廂裡便吵了起來。”
胤禛聽了,點了點頭,只讓她先下去到裡屋看顧着黛玉,冰凝聽了,自是依從。
其實胤禛故意支開冰凝,卻是有用意的,只因他知道事情絕不會如冰凝說的這般簡單,畢竟晴雯性子雖然是塊暴炭,但卻從不無理取鬧,那夥官兵定是有言語失當或是可疑之處,晴雯才攔着不肯。
這麼想着,胤禛卻是拿眼覷了一下杵在那裡裝泥塑木雕的蕭離真,道:“究竟是什麼情況,你也不會去瞧瞧,要你何用?”
蕭離真還因着冰凝的離開而悶悶不樂,因此聽了胤禛這話,卻是冷笑一聲,道:“王爺,只蕭某似乎不是你的手下罷?”
胤禛聽了,只挑了挑眉,道:“也罷,若是你這般想,本王也無法。只不過冰凝是本王福晉的貼身女官,雖說她的親事皇阿瑪有旨讓本王福晉做主,只若是本王想要橫插一腳,想來便是冰凝自己也不會有意見的。”
蕭離真聽了,不覺心中暗罵胤禛“卑鄙”,只卻也沒有什麼辦法,誰讓胤禛抓住了他的軟肋呢?因此只得悻悻的去了。
不多時,蕭離真便自去而復返,回來對胤禛道:“好像是十四阿哥的人。”
“哦?”胤禛挑了挑眉,有些疑惑的看向蕭離真,道:“我倒不知道你認識十四的人。”
蕭離真笑道:“王爺何必假作不知道呢?只我雖然解散了落月山莊,但是這可不代表我沒了自己的勢力,再者,在去揚州碰上王爺你們之前,我曾經在京城很長一段時間,那時候我手下的人曾經瞧見一箇中年文士模樣的人跟着十四阿哥一起進了十四阿哥府,瞧着倒像是十四阿哥的謀士,後來只我命人調查了一番,才知道那人名喚吳良玉,曾經是個落魄舉子,只後來得遇十四阿哥,纔有了一展抱負的機會。剛剛我去瞧瞧,那羣官兵領頭的那名官員可不是吳良玉是誰?”
蕭離真說的確實不錯,只領着羣官兵前來搜查胤禛這船的不是別人,正是吳良玉。
這吳良玉原名吳建,卻是山東濟南本地人氏,家中原也是仕宦之族,只不過因着後來族中有人犯了罪過,受了牽累之罪,因此一蹶不振,只從吳良玉開始便從科取仕,吳良玉幼時也稟承庭訓,肚子裡也有些文墨,因此從童子試到鄉試,一路來卻是輕易過關,只再往上考卻是屢戰屢敗了,這吳良玉不思自己之過,反抱怨朝庭取仕不公,每每當壚醉酒,連家中妻兒亦是一概不顧。
只一日,卻是在一家酒樓被胤禎撞倒,胤禎聽到吳良玉做的詩,覺得頗有幾分才氣,於是便自上前結交,吳良玉知道胤禎的身份後,便自跟着胤禎回了府,成了他的謀士。
不得不說,這吳良玉還是有幾分小聰明的,只像那“死雕事件”,便是出自他的計謀,而也正是因爲這死雕事件,讓康熙對胤祀大爲惱怒,也大大打擊了胤祀一黨,同時也讓胤禎更加倚賴吳良玉。
之後吳良玉又向胤禎獻了幾次計,均奏效,這讓吳良玉漸漸得意了起來,同時也更讓胤禎倚爲心腹,而胤禎自己也知道,如今朝中的勢力大半已經爲胤祀所籠絡,剩下的也成不了什麼大事,更不敢與胤祀一黨作對,因此他想要出頭,就不能寄望於朝中的勢力,因此他便向康熙舉薦了吳良玉,讓吳良玉當了濟南府的知府。
要知道山東跟江南一樣,也是出產鹽糧,且水路交通直通南北,是爲古往今來商南北商旅必經之路,而濟南作爲其首府,自是重中之重,其實若不是因着吳良玉乃一介白身,且山東如今只濟南府知府一職空缺,胤禎直恨不能舉薦吳良玉當山東巡撫,要知道,山東巡撫權利極大,乃是一方大員,正二員的官職。
而康熙自然知道胤禎的心思,也想看看胤禎跟胤祀對上,究竟能夠走到哪一步,因此便也就允了。
只是大概包括康熙在內的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的是,這胤禎在德妃的教導之下,心思卻是有些細緻的,他不但一邊忙着跟胤祀對峙,另外一邊也是防着胤禛,因爲胤禎在德妃的提醒下清楚的明白一個事實,那就是如果胤祀倒了,那麼能跟他爭皇位的就只有一個胤禛,原因是胤禎是由先孝懿皇后養大的,又在康熙跟前由康熙親自教養過,是整個大清除太子以外最尊貴的皇子,且如今他又貴爲郡王,娶了黛玉,可以說手中握着的勢力一點都不比胤祀來得小。
因此胤禎便給時任濟南府知府的吳良玉下令,只胤禛所乘的船隻一旦進入濟南府,便立刻想方設法攔截,勢必要讓其在選秀之前趕不及回京城!只因着胤禎知道,只要胤禛沒能在選秀前趕回京城,那麼一來,胤禛便會因此得罪所有的朝中大臣,以及宗至王親,到時候便是他想爭皇位亦是沒有指望了。
而胤禛聽了蕭離真的一番話後,又哪裡不知道胤禎打的什麼主意,不過很可惜的是,這胤禎要攔人卻是挑錯了對象,這吳良玉或者有幾分小聰明,但也僅限有着幾分小聰明而已,更何況自他當了濟南府的知府後,日子更是過得春風得意,不知今夕是何夕,昔日裡的那點小精明亦早去了一多半兒了,因此吳良玉爲了能夠攔阻胤禛,竟是想出借探察走私軍器船隻的名目來搜船的!
也因此當胤禛出現在吳良玉面前,並且抖露出自己的身份來的時候,吳良玉幾乎嚇得沒尿了褲子。要知道,雖然他也是聽說過雍郡王爺有着“冷麪閻羅”之稱的,但是畢竟只是聽說,從未見過,因此只當是以訛傳訛,誇大其實了的結果,卻哪成想胤禛的冷麪卻是比閻羅王還怕人幾分,因此原本準備好的一肚子話登時忘記了個一乾二淨,只嚇得立時跪倒在地,向胤禛磕頭不止。
蕭離真在一旁見了這等情景,卻是在心中嗤笑,也不知道這十四阿哥的眼光是怎麼回事,他怎麼瞧都覺着這吳良玉只跟着豬差不多,卻是哪裡有一點“世外高人”的樣子?
其實蕭離真不知道的是,吳良玉一開始還的確是有着那麼一幅還看得過去的皮囊的,只不過自到了濟南後,因着整日裡無所事事,再加上日日裡珍饈美味不斷,隻身形卻是較之前不知道胖了多少,也難怪看上去像只豬了。
蕭離真在心中嘲笑的同時,另一邊胤禛卻是沒費多大氣力便讓吳良玉將事情的真相一五一十的招了出來,當然也包括胤禎授意陷害他的事情,而胤禛知道後,只是冷哼一聲,倒沒有多大反應。
其實也不怪胤禛冷情,只若是之前或許胤禛會爲德妃和胤禎如此的做法而感到心痛,只如今他已經知曉了自己的身世,知道德妃不是自己的生母,胤禎更不是自己的兄弟,那麼他自也沒必要爲了不相干的人傷心了,相反的,對於他們的做法,以及傷害孝懿皇后的罪過,胤禛卻是一點都不會放過的!
想到孝懿皇后,胤禛的手不禁緊握成拳,心中暗暗的道:“皇額娘,你且等着瞧,孩兒很快便能給您還有六弟、敏額娘(指敬敏皇貴妃)報仇了。”
這麼想着的胤禛,一面讓人將吳良玉拖到一旁跪好,一面只讓人傳了山東巡撫王國昌來。
王國昌那頭正因着手頭積下的事務多得忙不過來,正在巡撫衙門裡急得抓耳撓腮,只這時,忽然聽底下的人說是雍郡王爺傳喚,也不及思量,只嚇得一溜煙兒的便跑了來。
見到胤禛,只忙跪下,道:“微臣王國昌叩見雍郡王爺,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行了,沒的行這些個虛禮。”胤禛挑了挑眉,對王國昌道:“只本王也知道打攪了你辦差,只如今卻是有一件事,你也知道本王奉旨回京,卻是極爲要緊的一件事情,這奴才探察什麼走私軍器的船隻,我也不管,只問你一問,只查這些怎麼卻是查到本王的船上來了,沒見本王的船上卻是有着皇室標記的不成?”
王國昌聽了,只覺得頭上冷汗涔涔,同時心中亦是覺得訝異,他沒聽說有什麼走私軍器的事情呀,不過只雍郡王爺如此說,想來是不會錯的,因此忙道:“只吳大人若是冒犯了王爺,微臣一定會依律嚴辦,只王爺所說的什麼走私軍器的事情,微臣確實沒有聽說,若不然,只等微臣調查一番,再稟明王爺。”
胤禛聽了,只揮了揮手,道:“你也不必回稟於本王,本王還趕着回京,再者,你是皇阿瑪的臣子,不是本王的,你便是要回稟,只調查完了回稟皇阿瑪即可,不過這吳良玉冒犯本王,實爲藐視皇室之重罪,本王如今命你暫且將其羈押,只待本王回了皇阿瑪後,再行定奪,至於濟南知府一職,只你自己看着辦罷,只先着人替他頂着,或是怎麼的,都得皇阿瑪的聖旨下來再說。”
王國昌聽了,自是答應了。
胤禛說完這些,也沒有了其他什麼吩咐,只命他押着吳良玉離開了。
而就在王國昌等人剛離開不久,胤禛便自去船艙裡同林如海說了聲,然後便見船漸漸駛離了碼頭,直往京城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