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選秀所需費的時日是頗長的,先要經過兩輪嚴格的篩選,最後留下的纔有機會被皇上選作嬪妃或指與皇室子弟,諸如親王阿哥爲妻。像寶釵迎春探春這般已經入了宮中便是已經通過了第一次篩選,只要在接下的第二次篩選中接記名或留了牌子,那便有望被皇上選中,一朝飛上枝頭變鳳凰了。也因此在第二次的篩選中那些管事的太監嬤嬤們,往往都能從待選的秀女那裡得到不少的好處,發一筆不小的橫財。
而這第二次的篩選,黛玉和榮妃便商量着,先就由儲秀宮中的太監總管,也就是之前的劉公公去辦,待劉公公看好後再將被記名的秀女名冊呈上來給自己看了,一一見過後再行交由皇上決定。因爲這樣做是最不容易得罪人,又能落得一身輕鬆的辦法了。
劉公公聽了,心中自然是極爲樂意的,畢竟光是這兩日他安排儲秀宮中的一些其他事宜便已經落得了不少的好處,若是如今能辦了這件差事,只怕自己的小金庫都會放不下了呢。也因此劉公公也只管樂顛顛的去辦了。
這樣一來,黛玉自是清閒了許多,不過那日卻不知胤禛從哪裡弄來了一隻鸚鵡送了給黛玉。只見那鸚鵡翡翠綠的羽毛,紅紅的嘴,很是機靈可愛的樣子,最主要的事這隻鸚哥會說人話,只你將葵花籽拿來逗弄它,它就會“開金口,吐玉言”,偶爾還會冒出一兩句唐詩宋詞來。也因此黛玉每日逗弄鸚鵡,卻也並不怎麼覺得寂寞無聊。
春纖見黛玉每日逗弄這鸚鵡,卻是極爲有趣的樣子,因笑道:“這鸚哥倒也極有趣兒,竟似是極通人性的呢。怪不得公主每日逗着這鸚哥,竟較之前似乎開心了許多呢!”卻不曾想春纖這話方纔說完,黛玉還尚未答言,便見那鸚鵡“撲楞”地扇了一下翅膀,從那金絲架子上飛了下來,站在了春纖的頭上,用仿似黛玉的口氣道:“春纖你這個臭蹄子,竟打趣起我來了!”接着,又用那紅紅的嘴去啄了一下春纖鬢邊的祖母綠鑲嵌着的柳葉簪子。晴雯等人見了這般情狀,皆情不自禁地捧腹大笑起來,黛玉見了,亦是不由得飛紅了面頰。
這時卻聽一聲清朗的聲音傳來,道:“什麼事情竟是這般好笑的?也說來給我聽聽。”黛玉回過頭一看,卻是胤禛走了進來,後面還跟着李德全和兩個小太監。胤禛見到黛玉面色微紅,仿似那三月裡最嬌美的一朵桃花,不由得迷了心神,怔了好一會兒方從李德全的一聲咳嗽中迴轉過神來。
黛玉見胤禛看她的眼神,更是羞得滿面通紅,遂將身一扭,便要往裡面跑去。胤禛見了,自知自己剛纔的目光太過唐突了,因而便忙叫住黛玉道:“玉兒,且住一住。你若是走了,皇阿瑪命我給你送來的這些個東西可如何是好呢?”黛玉聽了這話,方轉過身,只是臉上紅潮未退,因道:“誰稀罕那些個勞什子東西了?”接着又不覺狐疑道:“皇伯伯素來是最小氣的,如何今兒個便想起來給我送東西,還巴巴地命你和李諳達親自送了來?莫不是心裡又打着什麼壞主意不成?”
胤禛聽了,尚未答話,卻見門外“哈哈”一聲大笑道:“真真黛丫頭的一張嘴,竟跟如海一般,生生地能把人給噎個半死的。”話音剛落,便見晴雯等四人忙跪下磕頭行禮道:“奴婢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接着,穿着一身明黃色龍袍的康熙便從門外走了進來,道了一聲:“平身。”之後,便走到黛玉跟前道:“朕就知道,朕不在,這黛丫頭肯定是要罵朕幾句才舒服的。”
黛玉聽了,卻也不怕康熙惱怒,只道:“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只是一個固倫公主的名頭和一座府邸,便將我身邊的雪雁給討要了去,如今兒個更是把我扯到這宮裡來,還操辦什麼勞什子選秀。要知道這宮中的人,哪一個是好相與的?我暗地裡瞅着,皇伯伯你的那些個嬪妃直恨不得吃了我纔好呢。”接着又看向那兩名太監手裡面捧着的兩個托盤,上面用明黃色的布蓋着,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因又道:“因此,如今我可是再也不敢生受皇伯伯你的東西了,免得又被你給算計了去!”
康熙聽了,只一笑道:“黛丫頭,說真的,朕只要你肯做朕的兒媳婦,便是你想要什麼,朕都會毫不猶豫地把它拿來送給你。”黛玉聽聞此言,不覺紅了臉,因嗔道:“皇伯伯,你可是皇上呢,如何能這般地打趣我呢!再說了,我才十三歲呢,若論起親事來,還言之過早。”康熙因道:“不早了,朕可是十二歲大婚的,便是老四他皇額娘亦是十三歲嫁給朕的呢!”
黛主聽了,只把手中的帕子拿來玩,好一會方道:“黛玉卻是不敢呢,這些日子選秀,可也沒少見那些秀女之間的勾心鬥角,真真讓人心寒的。黛玉雖說不怕這些,但是卻是極不喜歡着呢,說實話,若不是爹爹的意思,黛玉原本也沒有想進京的心思呢。”康熙聽了,不覺一嘆,道:“朕知道了,朕不勉強你便是了。說實話,像黛丫頭你這般的人,非說是在宮中,便是在這世上只怕也是極少的。”
胤禛在旁聽了,心中更是驕傲,這就是他的玉兒啊,人世間最珍貴最難得的一方美玉,不僅美在其形,更美在其心、其質。雖說覬覷這方美玉的人不在少數,然而自己卻是必定會得到她的,因爲在他初見到她的時候,他就已經下定決心,這個冰清玉潔的女子,今生註定只能屬於自己。
忽而,胤禛看見那桌子之上壓着一頁紙,上面似乎寫着什麼,因又拿起道:“這是什麼?”黛玉正欲奪過,不記胤禛看,卻聽那鸚鵡道:“《葬花吟》,公主作的《葬花吟》,質本潔來還潔去,強於污淖陷渠溝!”言罷,便重又飛回架子上,去吃那葵花籽。
胤禛聽了,便更是起了好奇之心,便將那紙舉得高了些,黛玉抓不到,便只得罷了。胤禛細看上時,卻見那紙上寫着:“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遊絲軟系飄春榭,落絮輕沾撲繡簾。閨中女兒惜春暮,愁緒滿懷無釋處。手把花鋤出繡閨,忍踏落花來複去。柳絲榆莢自芳菲,不管桃飄與李飛。桃李明年能再發,明年閨中知有誰?三月香巢已壘成,樑間燕子太無情!明年花發雖可啄,卻不道人去樑空巢也傾。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明媚鮮妍能幾時,一朝飄泊難尋覓。花開易見落難尋,階前悶殺葬花人。獨倚花鋤淚暗灑,灑上空枝見血痕。杜鵑無語正黃昏,荷鋤歸去掩重門。青燈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溫。怪奴底事倍傷神,半爲憐春半惱春:憐春忽至惱忽去,至又無言去不聞。昨宵庭外悲歌發,知是花魂與鳥魂?花魂鳥魂總難留,鳥自無言花自羞。願奴脅下生雙翼,隨花飛到天盡頭。天盡頭,何處有香丘?未若錦囊收豔骨,一抔淨土掩風流。質本潔來還潔去,強於污淖陷渠溝。爾今死去儂收葬,未卜儂身何日喪?儂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儂知是誰?試看春殘花漸落,便是紅顏老死時。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胤禛看了,嘆道:“我素知玉兒捷才,卻不知道竟一至於斯!只是這詩雖好,卻是太悲了些。”康熙聽聞此言,取過看了,亦是讚歎不已。
黛玉淡淡一笑道:“這原是我這幾日冷眼看着秀女之間的明爭暗鬥,又見庭前落花,任人踩踏,無人惜之,比之那奉於瓶中供人玩賞的,不知相差了幾許,因而一時有所感慨罷了。”胤禛知道黛玉心思素來都較別人爲重,想來她亦是由秀女之間的爭鬥聯想到自己,因此心中存惑,想到此,心中不覺一痛,暗道:“玉兒,難道你竟對我這般的沒信心麼?”
這時,忽聽康熙道:“朕聽說這屆的秀女之中,亦是有金陵四大家族的女子,可是真的?”黛玉聽了,不覺奇道:“當初戶部呈上的秀女名冊難道皇伯伯竟是沒看的?”康熙聞言點了點頭道:“這些往年都是有慣例的,所以朕只命他們按往年的做法辦便是了,當時戶部呈上來的秀女名冊朕也只是掃了一眼,便讓他們去辦了的。”黛玉聞言,不由得失笑,因道:“正是呢。金陵四大家族除了薛家乃是皇商,非是正經的包衣奴才之外,其他的都是滿人包衣,亦是侯門公府,雖說不能像漢八旗女子那般參選妃嬪,卻是可以選作宮中的才人贊善之流的。”
康熙問道:“那朕如何聽說你將那兩個賈府的女子還有一個似是薛家的女子安排在了獨芳居?”黛玉笑道:“皇伯伯,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這四家的底兒嗎?如今我這般做,不是正好給了你一個契機?”康熙忙問道:“此話怎麼講?”黛玉道:“想來宮中的人都是極明白的,這獨芳居可不是一般的秀女可居住的地方,畢竟像孝懿仁皇后娘娘、榮妃娘娘和宜妃娘娘當初進宮選秀時都是住過那兒的,非是一般居所可比。可是宮外的人並不明白,而我之所以要將上三旗的秀女安排在那鍾粹宮中,就是想讓人明白這之間的關係。皇伯伯你想,若是那上三旗的秀女知道了這獨芳居的意義,那可會不會與那裡面的三位扯起來?”
康熙聽了,這才明白了黛玉的意思,暗贊黛玉好心思,便笑道:“果然,有時候你們女子的手段比起男子來要更凌厲些。”黛玉聽了,只是淡淡一笑,因又道:“而事實上,才霜華冰凝亦去探過,果然那上三旗中有兩位秀女與獨芳居里的那三位扯了起來,而後那獨芳居里的兩位又互相扯了起來。”
康熙聽了,不禁大感興趣,道:“哦,可是誰跟誰扯了起來?”黛玉示意了一下冰凝,冰凝見狀,便含笑道:“回稟皇上。那獨芳居中所居的原是賈家的二姑娘賈迎春與三姑娘賈探春,此二女皆爲庶出。還有一位是皇商薛家的姑娘叫薛寶釵。而與她們三人發生爭執的那兩位上三旗秀女,一個是惠貴嬪娘娘的侄女納蘭明月,一個是德妃娘娘的侄女烏雅胭羅。這兩人因知道獨芳居的意義後,深爲不服,便去獨芳居找了那賈迎春賈探春還有薛寶釵的麻煩,除了那賈迎春因爲人木訥不與納蘭明月與烏雅胭羅爭執,以及賈探春不在獨芳居從而倖免於難之外,那薛寶釵便沒那般的好運了,被那烏雅胭羅仗着德妃娘娘之勢用馬鞭抽了一鞭子,雖無大礙,卻也略受了些傷。之後,便不知爲何,那賈探春與薛寶釵便在獨芳居內相互爭鬥起來,結果那薛寶釵因爲不小心碰倒了蠟燭臺,差點燒了牀帳子。爲此,那賈探春與薛寶釵現在依奴婢看來可謂是勢不兩立了。”
原來卻說寶釵和探春進了宮後,兩人皆因豔慕宮中生活,因此都千方百計,想法設法地跟那些個管事太監嬤嬤套近乎拉關係。只因探春不似寶釵有那麼多的銀兩打點上下,因此探春的處境比起寶釵來可謂要差了許多,也因此探春一直深恨在心,只覺得寶釵擋了自己的路子,若是沒有她,只怕這宮中便沒人能與自己爭寵了。因而探春常常暗自思量着如何設計除了寶釵方好。可是寶釵又是那般心思縝密的,其心中的城府亦不淺,因而探春一時之間竟是不得主意。
正好這日,探春因正在那御花園中閒逛,卻聽旁邊兩個正在澆花的宮女閒話。其中一個宮女道:“鈴兒姐姐,你可知道嗎?才我被那儲秀宮的劉公公叫去了呢,說是讓我去儲秀宮幫忙侍候一下。”那個被喚作“鈴兒”的宮女不由得笑道:“香兒,你這蹄子卻在我面前炫耀什麼呢。有本事你卻去那鍾粹宮侍候去,要知道那裡面的秀女可都是上三旗的格格,將來多半便是那高位上的人,你要是能在她們跟前得了好處,那纔是造化呢。”
香兒聽了,不覺得驚訝道:“鈴兒姐姐,那鍾粹宮中也有住着這屆的秀女嗎?那鍾粹宮不是聽說是皇上撥給了宸玉公主住的,雖說如今宸玉公主住着坤寧宮,但是這鐘粹宮不是說還是不準其他人入住的嗎?如何便就讓秀女住在裡面了?”鈴兒聽了,不覺笑道:“你這蹄子卻傻了不成?也不想想,這屆的秀女是那般多的,區區一個儲秀宮哪裡就住得下了?因此宸玉公主便安排了凡是上三旗的秀女皆住鍾粹宮的,再者說了,皇上那般寵愛宸玉公主,鍾粹宮要讓誰住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
香兒道:“說得也是。我就聽說那儲秀宮中的獨芳居宸玉公主安排給了三個包衣秀女居住呢。”鈴兒道:“這你就不知道了罷,那三個包衣秀女若論起來跟那宸玉公主還沾了那麼一點子親呢,因此上才讓她們住的,不然你以爲你她們的身份卻是能住那獨芳居的?”香兒這才明白地點了點頭。
探春聽了鈴兒和香兒的話,又憶起當日教養嬤嬤馮嬤嬤所說的話,便知道能居住這獨芳居的想必將來都會成爲皇上的妃子或是皇子阿哥的妻妾什麼的,因而便更加下定決心要將寶釵除去。可是要如何辦法,探春卻是不知道的,畢竟這是宮中,若是一個不好,除不了寶釵不說,指不定還要賠上自己的性命。 шшш .т tκa n .C○
正在手足無措之際,探春看見不遠處有兩個打扮不似一般秀女的女子走了過來,心中暗忖那必定是上三旗的秀女了,不覺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因而便走向那鈴兒和香兒道:“敢問這兩位姐姐,可知道那獨芳居里住着的那三位秀女是什麼模樣?”
那香兒見了探春的打扮,知道探春必定亦是一位秀女,於是便道:“小主言重了。奴婢身份低微,哪裡便有那個資格去那獨芳居呢,自是不知道的。不過,纔在儲秀宮侍候,卻也是聽雙釧和雙環兩位姑姑說起過的,那三位秀女都是極美麗的,聽說就只那賈府的二姑娘顯得木訥了一些,只怕是沒希望的,其他的兩個只怕將來都是極有福氣的人呢。”
香兒這話好巧不巧地就傳進了向這裡走過來那兩名上三旗秀女的耳朵裡,而那兩個秀女正是納蘭明月和烏雅胭羅。只因爲惠貴嬪在未曾降位之前,與德妃的關係原是極好的。也因此,從小兒便在惠貴嬪及德妃跟前長大的納蘭明月與烏雅胭羅的關係也自是不錯,兩人在一起時一直是稱姐道妹的,且兩人還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最見不得別人在自己面前說別人比自己好。因此聽了香兒這話,當場大怒。
只見兩人走到探春、鈴兒及香兒的跟前,因問道:“你們才說獨芳居里住的是誰?”那鈴兒卻是認得納蘭明月和烏雅胭羅的,知道兩人脾性,是極不好惹的,因而只小心翼翼地答道:“回兩位格格,那獨芳居里住的是榮國府的二姑娘賈迎春和三姑娘賈探春,以及皇商紫薇舍人薛公之後薛寶釵。”納蘭明月聽了,不由得冷笑道:“這獨芳居本格格卻是聽我姑媽說起過的,非是一般的秀女可以入住的,怎麼如今反由兩個包衣秀女和一個商賈之女住在其中?這卻是什麼道理!”鈴兒道:“想必是因爲這三位秀女同宸玉公主沾着那麼一點親的緣故。”
烏雅胭羅聽了,對那納蘭明月道:“姐姐卻如何在此跟一個奴才生氣,咱們只去那獨芳居瞅瞅便是,我倒是要瞧瞧那三位長得是怎麼一個天仙般的模樣?”納蘭明月聽了,便也自點了點頭,同烏雅胭羅一道往獨芳居而去。
到了那兒,納蘭明月和烏雅胭羅見這獨芳居雖不若自己住的地方一般富麗堂煌,卻是極爲清雅的所在,不禁立時喜歡上了這裡,因道:“這獨芳居果然是一個極好的所在。”正在這時,卻見寶釵從裡面走了出來,因見到納蘭明月和烏雅胭羅,便上前笑着問道:“不知這兩位妹妹怎麼稱呼?如何便到我們這獨芳居來了?”納蘭明月見寶釵如此稱呼自己和烏雅胭羅,不覺俏臉一沉,道:“誰跟你是姐姐妹妹的?不要亂認親戚!”接着又道:“本格格是納蘭明月,這位是烏雅胭羅。你卻是誰?”
寶釵因在宮中將各處打點得極爲妥當,因而有些事情她還知道的,像納蘭明月和烏雅胭羅她自然也聽說過的,因不覺笑道:“回兩位格格的話,小女是薛寶釵。”烏雅胭羅聽了,不覺將寶釵從頭到腳地打量了一番,道:“你就是薛寶釵?”寶釵道:“回格格話,小女正是。”烏雅胭羅道:“就你這般胖得像豬的一樣的人,居然也敢來選秀?也真是不怕丟了臉面!像你這般的人,若我是男子,對着你我只怕連飯都吃不下呢。”
寶釵聽了烏雅胭羅這話,心中不覺羞惱萬分,卻又發作不得,臉上不由得忽青忽白,只強笑着道:“我卻是從未得罪過兩位格格的,只不知爲何這般咄咄逼人的?”烏雅胭羅聽了寶釵的話,只將手中的馬鞭一甩,只聽“啪”的一聲,馬鞭便打在了寶釵的身上,好在力道不大,不然寶釵非被毀容了不可,饒是如此,寶釵那如銀盆一般的臉上還是登時出現了一道紅印子,火辣辣的,頗爲疼痛。
這時,迎春從屋子裡面走了出來,她原是在看書,忽聽外面吵鬧,便出來看看。乍然看到納蘭明月和烏雅胭羅,迎春不覺一愣,但很快便回過神來,因走過去朝納蘭明月和烏雅胭羅行了一禮道:“奴婢賈迎春見過兩位格格。”納蘭明月和烏雅胭羅見迎春溫柔可親,聲音亦發春風拂面一般令人感覺舒暢,心中原本對迎春的敵意早就消失無蹤了,因道:“免禮。”
迎春因見到寶釵臉上的傷,又見到烏雅胭羅手中的馬鞭,頓時明白了一切,因問道:“不知奴婢這妹妹如何得罪了兩位格格?但不管如何,還只請兩位格格大人大量,饒恕了奴婢這妹妹纔是。”納蘭明月聽了,便道:“也罷,就瞧在她是初犯,本格格便饒了她這一回。”接着,又對烏雅胭羅道:“胭羅妹妹,我們走。”言罷,便和烏雅胭羅一道離開了。
而探春回來時,已是將近用晚膳的時候了。探春因見寶釵臉上多了一道紅印子,便知道定是被那納蘭明月和烏雅胭羅給教訓了,心中得意,只臉上卻裝作不經意地問道:“寶姐姐臉上這是怎麼了?莫不是被什麼抓的不成?”寶釵聽了這話,只覺得探春在諷刺她,因道:“不過是遭了人的暗算罷了,還能有什麼?”
探春心中有鬼,聽了這話,不覺道:“寶姐姐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是說是我暗算的寶姐姐?”寶釵原是極聰明的人,聽到探春這急於撇清的話,略略一想,便明白那納蘭明月和烏雅胭羅定是探春引過來的,因而冷笑一聲道:“只誰做的誰心裡有數便好。”
探春聽了這話,不覺惱羞成怒,道:“寶姐姐,我是看上太太的面上才稱你一聲‘姐姐’,但你不要太過分了!”寶釵冷冷一笑,道:“三丫頭,你說這話,是不是心虛,所以才這般疾言厲色啊?”探春聽了,心中越發的惱火,便只上前去找寶釵理論。寶釵也絲毫不讓,兩人一言不和,便自動起手來,扯頭髮撕衣裳,只弄得屋子一團糟,一不小心,寶釵碰倒了放在牀前几上蠟燭臺,蠟燭臺掉在牀沿上,登時便燒了起來。兩人唬了一跳,還是迎春進來,見此情景,不慌不忙地取過一盆水澆了過去,這纔沒釀成大禍。
事後,迎春只看了寶釵和探春兩人一眼,只嘆息一聲,便也不再說話了。
聽冰凝如此說完,康熙道:“照這般說來,那賈探春和薛寶釵豈不是水火不容了?”霜華道:“也許罷,但是奴婢認爲,如果她們果真心機頗深,指不定哪日便會和好如初也不一定。”康熙聞言,點了點頭,接着又道:“那賈迎春朕這麼聽起來倒覺得她是個難得之人。”
黛玉道:“我在賈家的時候,雖與衆姐妹常在一處,但與迎春姐姐接觸的卻不多,只是與她下過幾盤棋,以她的棋力,可以說是國手了。”胤禛道:“如此說來,這個賈迎春定是胸中頗有丘壑的女子,她那張木訥的面孔說不定是她平日裡的僞裝。”黛玉道:“我也是這般想的。”
忽而,黛玉揮了揮手,讓晴雯等人都下去。康熙和胤禛見了,知道黛玉必是有要事要說,因而康熙對李德全道:“你領着小桂子和小安子去外面守着。”李德全答應了一聲,便帶着那兩個小太監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