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五兒也不曉得本尊這位“哥哥”與本尊以前的感情到底如何,只是兩人畢竟很長時間不曾見過,所以柳五兒見了柳大,只是行了禮,招呼了一聲而已。
相反,倒是那位祝氏,見了柳五兒,好似激動非常,直朝柳五兒撲過來,伸手就要抱住柳五兒的胳膊柳五兒受了傷的那條胳膊
好在平氏挺身而出,攔住了祝氏,淡淡地說:“我們姑娘金貴着呢,柳家小奶奶不要衝撞了她”
祝氏往柳五兒身上、頭上打量了一下,撇了撇嘴,似乎覺得柳五兒這一身行頭,遠遠及不上這院子裡的傢俱陳設來的名貴。可是當祝氏擡頭見到柳五兒頭上戴着一枝黛玉贈的金步搖,那神色立即又變了,一張圓臉上那笑容堆得都快溢了出來,道:“是呀,我這小姑子,可不是最最金貴的”
說着,祝氏一伸手,說:“初次見面,小姑賞嫂嫂一點見面禮吧”
憑良心講,這祝氏長得也不差,雖與那柳五兒比是遠遠不及,可是和柳大站在一處,卻也是登對的。
只是祝氏這性子,幾乎是一個猛子扎進了錢眼裡,哪有初次見面,嫂嫂管小姑子討要見面禮的道理。
反正柳五兒什麼都沒準備,她乾脆裝愣
然而平氏卻似乎早有預料,從旁邊給柳五兒塞了一個荷包,柳五兒掂了掂,還挺沉。
可是憑什麼啊,憑什麼她要讓平氏出血,給眼前的這個女人錢啊
柳五兒笑了笑,將平氏遞過來的荷包給塞了回去,說:“爹孃兄嫂遠道而來,先坐下歇歇腳,喝杯茶吧”
祝氏見到了柳五兒的小動作,這時候一張臉就徹底拉了下來,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就躲在柳大後頭不出聲了。
而祝氏身後那位妖嬈形貌的“丫鬟”,則更是不加掩飾地流露着對柳五兒的鄙視。
柳大卻比較沉得住氣,此刻自己先坐了下來,臉上不動聲色。
柳父與柳母夫婦兩個,互相看了一眼,也沒說什麼,都坐了下來。祝氏一肚子的不高興,可是也無法,只能先坐下來喝茶。
幾人都坐定了,柳五兒問起,才曉得了自己這位“嫂嫂”的家世來歷
原來這祝氏竟然是金陵一間當鋪的大朝奉家的閨女。
難怪看什麼東西都跟當鋪朝奉給物品估價似的。
少時小荷出來奉茶。
祝氏故意說:“哎呀,五兒妹妹家這丫頭眉清目秀的,手腳也看着麻利。你嫂嫂身邊也沒有個合意的人兒,不如將這丫頭給了嫂嫂去使喚吧”
柳五兒板着臉不說話,只用眼睛冷冷地盯着立在祝氏後頭的那名妖嬈丫鬟。
“哎呀,你是說小桃啊”祝氏半是埋怨地道:“這是你哥哥心尖上寵着的人,嫂嫂我哪兒敢使喚啊”
難怪看着是個丫頭,卻梳了頭做婦人打扮。柳五兒心想,自己這個哥哥,倒也福氣不小,消受這樣一對妻妾。
然而柳大卻依舊在椅上坐着,莊重得很,對妻子出言討要小荷,絲毫不予過問;祝氏揶揄他與小桃,他也絲毫不理會。
柳五兒朝祝氏咧嘴一笑,說:“對不住,這小荷,是我心尖上寵着的人”
一句話,將祝氏的話全擋了回去,鋒芒畢露。
祝氏碰了個釘子,訕訕地不好再說什麼。
倒是小荷是個年紀小不曉事兒的,她反正料定柳五兒不會拿她送人做人情,這會兒就朝柳五兒吐了吐舌頭,徑直跑到堂下去幹別的活計去了。
這時候,柳父與柳母對望一眼,終於由柳母開口道:“五兒啊,你好久沒有見你哥哥了,你怎麼也不問問你哥哥在金陵過得怎麼樣了唉,老頭子,咱們兩個進院子裡轉轉去,讓他們兄妹兩個好好說說話,親香親香。”
說着柳母就要站起身來。
“別”柳五兒趕緊攔着,說:“爹孃,這可不是我家,我只是客居。大家到此,還是坐着說說話,別觸此間主人的黴頭。”
真正命人盤下此處院子的人乃是衛若蘭,名義上是掛在老張名下的,而柳五兒在堂中則坐着主位。然而這些,柳母哪裡知道
柳母只道是柳五兒故意這麼說,防着自己和柳父。當下她便拉下了臉,不打算給柳五兒什麼好臉色看,可是畢竟又被柳五兒的話嚇住了,不敢隨意走動,只給兒子丟了眼色,示意柳大發話。
柳大臉上立即浮出笑容:“妹妹這一年多,在揚州,過得可好”
柳五兒心裡舒了一口氣,心想,畢竟還是有些兄妹之情在,哥哥見到了自己,終於想到問問自己的近況了。
誰知道,還未等柳五兒開口,柳大自己先笑笑,說:“爹孃與哥哥,在金陵,倒是遇見了很多事兒”
柳五兒心裡暗暗嘆了一口氣。不過她想,也是,人不能總想着自己,論理她也該問候問候父母兄長在金陵的情形的。
於是柳大就這樣巴拉巴拉地說了下去,愣是沒有給柳五兒說話的機會。
柳五兒越聽越奇,只聽着柳大一個勁兒地說着他在金陵的“奮鬥史”,從一個國公祖宅看家的小廝,開始着手一點一點地做生意,賺來了第一桶金,第二桶金,第三桶金
柳父柳母、祝氏小桃,全都用崇拜的眼光看着柳大。這令柳大談性更足,口沫橫飛,一不小心,更是說起了他結識祝氏的經過
原來,這柳大,是祝氏父親當鋪的常客,而這祝老爹所在的當鋪,竟然是薛家的。
這讓柳五兒實在忍不住不去聯想,柳大一介給國公祖宅看家的小廝,手裡可以拿什麼東西出來去噹噹的呢
說到這裡,柳大突然停下來,喝了一口茶,然後盯着柳五兒,用他最誠摯的聲音問道:“五兒妹妹啊,眼下有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可以讓你一夜之間,身家百倍。哥哥惦記着妹妹還沒出嫁,需要銀子傍身,特地想把這個機會留給你,怎麼樣,來不來”
柳五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