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五兒在瀟湘館廝混良久,又給黛玉燉了一小盅補湯,親眼看她喝了,到日頭斜了,這才磨磨蹭蹭地回。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800
門口,晴雯一直翹首盼着,此時早就等得急了。見到柳五兒過來,晴雯拍着胸口道:“你怎麼纔來”說着就拉着五兒的袖子往裡頭走。
一面走,晴雯一面壓低了聲音對柳五兒說:“你知道麼,早先襲人她們幾個不幫你的事兒,二爺已經知道了。二爺氣得不行,說了她們一頓。”
柳五兒反倒覺得有些詫異,說:“襲人她們將這事兒都告訴了二爺”襲人沒那麼笨,會做這種自毀賢良形象的事兒吧
晴雯在她手背上一拍,“咳,那位的性子你也知道,雞賊得很,剩下的秋紋麝月又都跟她一夥兒的,怎麼會自己將這事兒告訴二爺是剛剛三姑娘過來,閒話的時候告訴二爺的。二爺先挑了春燕她們幾個小的上來問。春燕她們以爲上頭早就都說了,就一五一十地將前因後果都告訴了二爺。二爺這才發了好大的一頓脾氣,連太太那兒送來的香露都不肯喝了。”
柳五兒笑笑,其實香露那東西沒有什麼營養,寶玉不吃也罷。
她倒是一時記起早先被平兒叫走之前,寶玉神秘兮兮地找她說話,還說是有事相求。究竟是什麼事兒呢她擡頭往晴雯臉上望望,見對方探尋之意甚重,便知道晴雯也不曉得寶玉所求爲何。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800
見到寶玉的時候,寶玉房中已經掌了燈了。;;;;;;;;襲人等幾個都老老實實地立在寶玉牀榻前,似乎剛被寶玉訓過話。寶玉見了柳五兒,像是見了救星一樣,從榻上撐起來,招呼柳五兒,“五兒,你總算回來了啊”
柳五兒覺得襲人秋紋她們的眼刀就衝自己嗖嗖地飛過來。
寶玉卻發了話:“襲人,你先帶她們幾個下去。我與五兒有話要說”
襲人一臉的委屈,應道:“是”說着帶着餘人下去。
寶玉這才一臉真誠地對柳五兒輕聲說:“我看了好久,你是個極好的人,事事願意爲別人着想,難怪瀟湘館上上下下都說你好。”
柳五兒沒想到竟然得了寶玉這樣一個評價,她一愣,心想事事爲別人着想,那她豈不是成了聖母了啊呸呸呸,她可不要當什麼聖母,尤其在這紅樓世界裡。
寶玉自然猜不出柳五兒在想什麼,只說:“五兒,我求你一件事。”說着在柳五兒耳邊拉拉雜雜說了一大段。
柳五兒越聽越覺得出奇,不免睜圓了眼睛。原來寶玉與她說的,竟然是與戲子蔣玉菡,相識相知的一段過往。寶玉說得囉嗦,說了少不得有半盞茶的功夫,結果柳五兒給總結了四個字“一見如故”。
蔣玉菡,性別:男;藝名:琪官;愛好:不明。
職業:演藝界人士,在忠順王府的戲班子裡唱小旦。
婚姻狀況:目前單身未婚,將來會成爲襲人的老公。
柳五兒熟讀紅樓原著,自然曉得寶玉與那蔣玉菡有一段風流孽緣,兩人初次見面,就交換了各自的汗巾子作爲表記。此後蔣玉菡逃離忠順王府,在紫檀堡築香巢,這些寶玉也全知道。若是寶玉與蔣玉菡之間清清白白沒基情,也叫人很難相信。
“二爺是擔心那位蔣老闆吃忠順王府的虧,所以想叫我過去紫檀堡,看看動靜,如果方便的話,也替二爺傳個話”柳五兒見寶玉說得口乾舌燥,好心替他總結了一下。
寶玉朝柳五兒一豎大拇指,說:“不愧由林妹妹教導了幾日,我們院裡數你這丫頭最聰明。”
“二爺先別急着往我臉上貼金,您先告訴我,去這紫檀堡,不是二爺與那蔣老闆之間有什麼吧”柳五兒心想,總要先將有多少風險給問清楚了,要是寶玉真與那蔣玉菡玩“背背山”什麼的,那她柳五兒還從中給穿針引線,回頭叫賈府的老爺太太們知道了,不給抽筋扒皮纔怪。
再說了,寶玉還有黛玉呢,若是寶玉揹着黛玉,在外頭還養個“基友”,那她柳五兒更是死也不會幫賈寶玉做這件事兒。
寶玉紫漲了臉,說:“那蔣琪官與我只是朋友之義。然而他實在是因聽了我一言,才起了脫府置業的念頭,想要脫離忠順王府。而他在紫檀堡置業,也是隻告訴了我一個,我卻爲親父所逼,將他的下落告知忠順王府來人。我實在是有愧朋友所託,這次實在是去見琪官一面的勇氣都沒有。琪官金玉一般的人物,受我連累,不曉得回忠順王府會吃什麼樣的苦頭。”說着滴下淚來。
柳五兒絲毫不爲寶玉的眼淚所惑,直截了當地說:“希望二爺日後在這些事情上有些擔當纔好。”
寶玉雖然能將丫鬟戲子等出身微賤之人平等相待,固然可敬,可是畢竟少了幾分擔當,又因爲他身份的關係,一旦出事,倒黴的都是他身邊那些微賤之人,金釧是如此,蔣玉菡是如此,將來晴雯也是如此。
柳五兒希望自己這話能將寶玉稍稍喚醒,未來或許能少幾分悲劇。不過她心裡,已經打算點頭,答應幫寶玉這個忙。她來紅樓世界這麼久,還不曾到過賈府以外的地方逛過,這次有機會,當然不會輕易放棄。
寶玉得了“有些擔當”這句話,就如得了金玉良言一般,仔細咀嚼了半晌,長嘆了一口氣,跟着重重地點頭,說:“五兒,你真是我的一句之師。”
“別,您又來了。”柳五兒長嘆,往臉上貼金還是沒有真金白銀來得實在啊“二爺這個忙我幫了,不過我一介小丫鬟,怎麼出這賈府。還有,見了那蔣老闆,要如何他才能相信我是您身邊的人”
賈寶玉點頭,說:“這個容易,你明日辰時在大觀園的角門口等茗煙。他會帶你去紫檀堡,只是那小子是個貪生怕死的,我要是將東西給他,估計他會昧下東西,然後糊弄我說去過了。”說着寶玉從枕邊取了一塊玉佩出來,只見那是一隻玉鉤,通體潔白,光潤明淨,沒有一絲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