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很疼,真TM疼!
薛蟠腦子裡就只有這一個想法,狠狠吸了一口冷氣,伸手輕輕撫摸自己的右臉,感覺都腫了。薛蟠睜大了眼睛,望着薛氏,眼神滿是震驚和難以置信。
這一巴掌還真是狠,沒準他那英俊的右臉都毀了。
薛氏回過神來,看着薛蟠右臉十分明顯的耳光印,眼睛紅了,就那樣哭了起來,眼淚直流。
看着薛氏痛哭,薛蟠有些不是滋味,明明是你打我,我疼死了,你哭什麼?心裡想着,薛蟠也哭了起來,眼淚控制不住,嘩嘩直流,看着好不悽慘。
爲什麼我的眼裡含着淚水,因爲右臉疼得實在厲害!
不過,薛蟠也不好怪薛氏,他知道薛氏是氣急了,心裡擔心他,只是——真的好疼!
下手怎麼就這麼重?萬一把他給毀容了怎麼辦?要知道這無論到了什麼那個朝代,都是一個看臉的社會!
薛蟠臉上疼,心裡更疼。
薛寶釵也沒有想到母親居然會直接打了哥哥一耳光,這一直以來母親都十分疼愛哥哥,就連當初薛蟠鬧出人命官司,薛氏也不過是訓斥了幾句。
現在居然動手打哥哥,想來母親心裡也一定很害怕。
“哥哥,你不要生氣,母親她是擔心你——”薛寶釵上前扶着薛蟠坐下,神色緊張,又轉頭對鶯兒吩咐道:“還不快去拿藥膏,最好有冰塊,幫着敷一下。”
鶯兒也被眼前這場景給嚇到了,聽到薛寶釵這話,連忙去找藥膏和冰塊。
屋子裡其他丫鬟也都忙着處理薛蟠右臉上的傷。
薛氏望着薛蟠右臉紅腫,心裡半是後悔,半是自責,哽咽着說道:“蟠兒,對不起!剛纔我下手太重了,只是——只是你爲何要說那些得罪人的話!”
“如今薛家鬧出這樣的事,如果賈家不肯幫忙,那你的命可就——”
說着,薛氏又哭了起來,泣不成聲。
薛氏是真的擔心薛蟠,私鹽買賣這不是尋常的罪名,要是真的被定了罪,那就很難再翻身。現在薛蟠又得罪了賈家,還不知道會如何。
薛蟠聽了薛氏的話,準備說什麼,只是剛一張嘴,腮幫子扯得生疼,不敢再動,強忍着眼淚,保持沉默。
薛寶釵看着薛蟠右臉的傷勢,心裡也有不好受,眼眶泛紅,低聲道:“哥哥,別怪母親!現在還是該想想辦法,究竟該怎麼辦纔好!”
“母親,要不去拜託舅舅?”
如今薛蟠直接和賈家撕破臉皮,能指望上的也就只有王家王子騰。
薛氏低頭擦了擦眼淚,聲音有些嘶啞,哽咽着說道:“你舅舅如今在外地赴任,這件事他只怕是幫不上忙。”
“蟠兒——”薛氏擡起頭,望着薛蟠,輕聲問道:“蟠兒,要不你和我去賈家賠罪。你姨母他們一定不會生你氣,怪你的!”
薛蟠看着薛氏忐忑不安的樣子,心裡有些難受,不過還是搖了搖頭,賈璉這回府之後,他不知道會如何。如果真的能借這件事和賈家斷了關係,倒也不錯。
就是擔心賈家那羣人沒那麼容易放棄。
至於金陵私鹽買賣這件事,現在還弄不清具體如何,說不得他還要回金陵一趟。
薛蟠這正想着,丫鬟們端了一盆冷水,帶着帕子,還拿來了上好的藥膏。
“府裡沒備下冰塊,也只能先用冷水敷一下。”說着,鶯兒就親自擰緊溼帕子幫着敷在薛蟠右臉上,動作很是輕柔。
只是——
即便鶯兒動作再輕,薛蟠還是疼得直哼哼,“疼!疼!輕點,輕點!”
要說起來,平常薛蟠練武也少不得會受傷,只是這一次臉上的傷口算是蠻嚴重的。就像現在,冷水敷過之後,薛蟠右邊臉還是腫得老高。
薛蟠接過丫鬟拿來的銅鏡,看着銅鏡裡面自己右邊臉,真的是欲哭無淚,心裡在滴血,他真的毀容了!
如今這張臉不忍直視,腫麼破?
這傷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消,他那英俊的花容月貌啊!
薛蟠眉頭一上一下,表情痛苦,看着實在是有些好笑。
薛寶釵低頭抿嘴笑了笑,勸說道:“哥哥,你放心!過不了幾天,你就會好的。現在你還是不要再想你的臉了,仔細想想眼下這件事究竟該怎麼辦纔好。”
“這件事是真是假——還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誣陷也不清楚,賈家他們就想着讓我們拿錢出來。母親,這難道還不明顯嗎?他們——他們賈家就是想着趁火打劫!”
薛蟠微昂着頭,伸手輕輕撫摸自己的右臉,努力讓自己好受些,說話斷斷續續,動作看着實在是搞笑。
薛氏聽薛蟠說這些話,並沒有反駁,眼神一黯,低聲說道:“就算是這樣,你也不應該說那些話。畢竟兩家是親戚,你姨母她必定不是這個意思。”
“親戚——?”薛蟠冷冷一笑,嘴角一扯,好疼。薛蟠捂着臉頰,呻.吟了一聲,低聲道:“母親,但凡賈家有一點把我們當親戚,我又何必說那些話。”
薛寶釵望着薛氏,點了點頭,低聲說道:“母親,哥哥說的是。這件事說到底還是賈家他們太過分。”
薛氏心裡何嘗有不明白,沉默良久,低聲嘆道:“賈家畢竟出了一位娘娘,這件事如果不靠賈家,又能靠誰?”
薛蟠搖了搖頭,先不說金陵的事是真是假,究竟和薛家有沒有關係。如果真的是林如海想着整死薛家,到了最後一步,求林黛玉都比求賈家來的可靠。
薛蟠不指望賈家,反正都已經說了那些話,這以後和賈家也必定是疏遠,只是他卻沒有料到賈家的能屈能伸,厚顏無恥。
這賈璉回了榮國府,把在薛家的事一字不漏回稟告訴了王夫人。
只是賈璉沒想到,王夫人並沒有對薛家發火,而是對他動怒,毫不留情面地呵斥他。
賈璉灰土灰臉地出了榮禧堂,王夫人還再生氣,手中的念珠又給繃斷了。
“這件事怎麼也得讓薛家上門求我們,而不是我們賈家上趕着去幫薛家。”王夫人臉色鐵青,狠聲說道:“這次璉兒太沖動了。”
站在一旁侍候的周瑞家的心裡有些無奈,這璉二爺上門去要銀子還不是得了太太你的吩咐。
不過這話周瑞家的也只敢在心裡想想,面上也只能勸道:“二爺畢竟年輕。不過這話說回來,薛大爺實在是有些過分,那些話——”
王夫人面色一寒,冷聲道:“放心,他薛家出了這樣的事,怎麼可能還會安然無憂!”
周瑞家的點了點頭,笑着附和道:“是啊!到時候姨太太還是得過來求你幫忙!”
說着,周瑞家的又有些疑惑地問道:“不過太太,只是這薛家怎麼會突然鬧出這件事,這金陵怎麼還有敢得罪薛家?這私鹽買賣的罪名可不一般啊!”
王夫人搖了搖頭,她可沒想過這件事,隨口說道:“保不齊就是我那侄兒鬧出來的。之前妹妹還說他變了,成了武舉人,這不現在就惹了這樣大的事。”
“是啊!”周瑞家的一臉笑容,奉承道:“姨太太哪能和太太你相比,這寶二爺以後是由大造化的,宮裡面娘娘也出頭了!”
王夫人點了點頭,只是聽周瑞家的提起宮裡,轉而又想起修園子這件事,眉頭一皺,低聲道:“不過,薛家這件事倒是不能一直拖着。要不然——”
周瑞家的自然明白王夫人話裡面的意思,這修大觀園可還要銀子,娘娘省親的日子都定下來,總不能一直拖着。
“太太,梨香院那邊你看怎麼辦?”
“梨香院?”王夫人聽周瑞家的提起梨香院,臉色一變,神色有些猙獰,狠聲道:“那個狐媚子倒是狡猾的很,也不知道她究竟把銀子藏在哪?”
周瑞家的清楚王夫人厭惡林黛玉勾引賈寶玉,纔會稱她狐媚子,低聲說道:“太太,之前我們安排過去的人都被林姑娘給打發了!”
王夫人冷冷一笑,眼中寒芒一閃,捏緊手中的念珠,微閉上眼,低聲道:“放心,她鬧不出花樣。”王夫人並沒有太重視林黛玉,不過一個孤女,再怎麼折騰,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這王夫人並沒有把林黛玉放在心上,林黛玉心裡卻是十分警惕王夫人。
即便林黛玉想着對付薛家,但是對賈家也沒有放下戒心。畢竟賈家這時候現在忙着修園子,正是缺銀子的時候,早就盯上她了。
紫鵑掀開簾子,走了進來,說道:“姑娘,寶二爺又過來了!”
林黛玉眉頭微蹙,心裡無奈,她不願再和賈寶玉有任何牽扯,前世她的淚水早就償還盡了。而且她也不願見賈寶玉那一身大紅,刺得她眼睛疼,要知道她現在還在孝期。
“攔着他,別讓他進來!”
如今梨香院是林黛玉居住的院子,這裡的下人也都是林家留下來的老人,自然都聽林黛玉的吩咐。
紫鵑聽林黛玉這麼說,也點了點頭,趕緊示意門外的下人幫着攔一下賈寶玉。
林黛玉坐在榻上,身上披了一件月白大襖,咳嗽了幾聲,望着雪雁,問道:“雪雁,金陵那邊有什麼消息?”
雪雁搖了搖頭,說道:“姑娘,軒轅大人說我們太着急了!那件事只怕沒那麼容易。”
林黛玉沉默不語,她又何嘗不知道這件事她是有些急切冒進,父親留下的那些證據還要仔細盤查,也不知會不會牽連到薛家。
說不定到最後還是讓薛家逃過一劫,只是有些事不能再等了。就算是這一次不能一舉將薛家擊垮,薛家出了這樣的事,薛蟠的名聲也給毀了,相信後面薛蟠的武舉會試不會再那麼容易了。
她不能再看着薛蟠往上走了,到那個時候,她就再也沒有辦法了。
雪雁知道林黛玉心裡的想法,看着林黛玉消瘦的身子,蒼白的臉色,心裡一酸,勸說道:“姑娘,之前老爺說過,只希望姑娘你能平平安安。姑娘,要不——”
林黛玉聽雪雁提起父親,眼睛酸澀,卻沒有眼淚,袖中的手緊握,低聲道:“早就沒有退路了!”
是啊!她早就沒有退路了,她現在走上這一條路,就只能這麼一直走下去。
也許到最後等待她的是無路可走,但是那又何妨?她絕不會讓薛家和賈家如意的!
絕不!
林黛玉很清楚,如今薛蟠只怕也已經猜到對付薛家的就是林家,而林家現在就只剩下她一人。
她和薛家早就打了死結,解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