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澤跪在乾陽殿內, 目光冷厲,望着坐在榻上的太上皇,沉聲問道:“父皇, 如果真的是這麼想的, 當初又何必傳位給朕。”
太上皇兩鬢斑白, 半闔着眼, 老態龍鍾, 但身上卻透出一股威嚴氣勢,聽見水澤的話,不禁睜開眼, 看着跪在地上的水澤,略一沉吟, 搖頭道:“我沒有想到他會造反。”
“他現在馬上就要帶着兵馬打入京城, 父皇你讓兒子怎麼辦!”水澤聽見太上皇的話, 眼神更加凌厲,氣憤地質問道:“現在他起兵造反, 最終受苦的還是天下百姓?”
“他和我說你會殺了他,滅了王家,賈家。”
太上皇擺了擺手,淡淡地說道:“現在賈家都被你除掉,他又怎麼能不擔心?”
偌大的乾陽殿內只有水澤父子二人, 這個時候根本就沒有人闖進來, 在這裡面的可謂是天下最尊貴的兩個人。殿內靜悄悄的, 唯有時不時傳來的一點聲音, 讓守在外面的侍衛知道有人在裡面。
“他說這都是你逼他的!”
“朕逼他的?”水澤嘴角一勾, 眼神中毫不掩飾嘲諷和不屑,冷笑着說道:“賈家該不該死, 王家居然敢和反賊站在一起,難道他們不該死?”
太上皇自然聽出了水澤的嘲諷,心裡嘆了一口氣,望着殿外蕭瑟的風景,都道自古無情便是天家,但孰知天家亦是人,怎麼會沒有七情六慾。
“放心,當初我傳位於你,便是讓你繼承江山。”略一停頓,太上皇又繼續說道:“王家的人會站在義忠親王那邊並不意外,四王八公不說休慼相關,但也互有往來。你眼裡終究是瞧不上那些世家,他們放手一搏也未嘗不可,終究是人之本性。”
說到這裡,太上皇面色一肅,目光陡然變得犀利,直直地盯着水澤,如同一道劍芒,一字一句地說道:“你要知道爲君者須得學會狠心,若不是你一開始猶豫不決,沒有早些下手,又怎麼會給他們機會?”
水澤一怔,望着太上皇蒼老的臉龐,那凌厲的目光讓水澤渾身一顫。
“他們終歸是師出無名,你只要記得一件事,待這件事結束,一定要狠心,唯有殺一儆百,才讓其他宵小之輩知道害怕,心存畏懼!“
水澤眼神一凝,不禁問道:“那兒子如果殺了他,父皇你——?”
太上皇手一頓,身子一僵,沉默了片刻,才閉上眼睛,低聲說了一句,“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乾陽殿內薰香徐徐散開,十分安靜,唯有這一句話在殿內迴盪。
······
京城裡面關於義忠親王造反一事已經傳的沸沸揚揚,朝廷就算是想壓也壓不住,而且這義忠親王的人馬很快就會達到京城,這纔是京城百姓最害怕的一件事。
京城裡麪人心惶惶,金陵等地則是已經被義忠親王攻佔。
不過即便這樣,義忠親王那邊依舊不得人心,天下本就太平,義忠親王師出無名,爲一己私利,置天下萬民於水深火熱之中,金陵一帶的士子又怎麼會聽從義忠親王的號令,一個個都在破口大罵義忠親王乃是亂臣賊子。
不說天下百姓如何應對,義忠親王終究是要打到京城,現在京城面臨的就是這個難題。
薛蟠雖說也派人打聽着外面的傳言風聲,畢竟這風聲愈來愈緊,京城愈加動盪不安,這個時候不管如何終究是要打聽一些消息。
“你說什麼?”
薛蟠大驚失色,不安地望着軒轅劍和江之言二人,顫聲問道:“你們打算讓我去找王子騰,勸他不要助紂爲虐?”
江之言看見薛蟠緊張的神色,眉頭一皺,心裡有些不喜,如今這樣的局勢,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更別說薛蟠還是朝廷欽點的武舉人,怎麼這般沒膽氣?
“不是!”江之言搖了搖頭。
這後面的話還未說出口,薛蟠聽見江之言這句話,心陡然一鬆,扯着嘴角笑道:“我就說嘛,你們怎麼可能讓我去勸王子騰。”
“不是我們讓你,而是皇上吩咐讓你去勸王子騰。”
皇上?薛蟠嘴角一僵,瞪大了眼睛望着江之言,有些猶豫地問道:“江大人,你不會是在開玩笑吧?”
“玩笑?這個時候怎麼可能還有心情開玩笑!”江之言橫眉冷皺,板着臉,正聲說道。
軒轅劍望着薛蟠也點了點頭,示意這件事真是皇上吩咐的。
“爲什麼?我不過就是一個武舉人,幹嘛找我?”薛蟠腦子裡一團亂,皇上居然會讓他去勸降王子騰,這簡直是拿他的生命開玩笑。
雖說這王子騰是他的舅舅,但如今王子騰都已經跟着義忠親王造反,本就成了反賊,連皇上都不放在眼裡,又怎麼會把他當回事?
要知道這戰場之上無父子,更何況是舅甥。
江之言一看薛蟠震驚失色的樣子,心裡氣惱,但還是解釋道:“因爲你是王子騰的外甥,相信不管怎麼樣王子騰都會看在這點關係,不會難爲你。你可告知王子騰若是他這時能棄暗投明,戴罪立功,皇上必會從輕發落,原諒他。若是你能成功勸降王子騰,此乃大功一件,皇上定會重重有賞!”
呵呵!
薛蟠嘴角一扯,只想回一句,呵呵。這些話根本就是扯談!
但是薛蟠不敢,他不敢去勸王子騰,更加不敢抗旨不尊。皇上下令讓他去勸王子騰,他一個武舉人哪裡敢多言。
天家無情,哪裡會考慮他是否願意,容他多言?
軒轅劍看出了薛蟠的緊張不安,不禁勸道:“你放心,兩軍交戰不斬來使,況且你還是王子騰的外甥,無論如何他也不會對你下手的!”
江之言也點了點頭,說道:“你不用擔心,王子騰不會殺你的。”
沉默,薛蟠沉默了許久,才點了點頭,似乎已經認命,說道:“我知道了,我什麼時候出發?”
“今晚連夜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