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一見轎子來了便一擁而上,賈珂親自把周姨娘扶下轎來,周姨娘一下轎就緊走幾步來到秦可卿身旁。拉着秦可卿的手埋怨的說:“他們來就行了,你還來幹什麼?萬一有個磕着碰着呢,讓我找誰去?”
秦可卿對於周姨娘的關心,很是覺得舒服,但還是含着笑對周姨娘說:“姨娘說的哪裡話?是你把郎君生下來的,我不來迎接你那不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呸呸呸,快閉嘴,可不要說這種喪氣的話,畢竟你還懷着孩子,萬一應驗了可怎麼辦。”周姨娘趕緊把他的話打斷,然後雙手合合十對天祈禱道:“老天爺,我媳婦兒剛纔是胡說的,您可不要當真,要當真就應在我身上吧,可不要給我的孫子和媳婦兒惹麻煩。”
周姨娘祈禱之後,賈珂便上前攙扶着她,把她帶入舞陽侯府的正堂武威堂。進入正堂之後,賈珂讓周姨娘在正中間端坐。
周姨娘到現在還是覺得有些彆扭,雖然她坐在正中,可是覺得渾身都不舒服,要知道以前在榮國府的時候,她的身份都是站在一旁,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坐在正中間。這一突然轉變讓她覺得有些不適應。
賈珂見到周姨娘已經在正中間端坐,便帶着秦可卿,還有三個侍妾,在大堂下一起跪倒,給周姨娘磕頭,這是賈珂這麼多年以來第一次正兒八經的給周姨娘行禮。而且磕頭的地方也大是不同,這個是舞陽侯府最爲緊要的武威堂,現在賈珂在這裡磕頭,就是像舞陽侯府的所有人說明,周姨娘是舞陽侯府中最爲尊貴的人。
這一次賈珂給周姨娘磕頭,是他想了很久的事情,畢竟這麼多年來,他還沒有正經八百的光明正大地給周姨娘行過禮,這讓身爲兒子的賈珂心中一直有愧,所以他決定今天給周姨娘補上。
周姨娘坐在上邊看着兒子和媳婦給自己磕頭,而且行的是見母親的大禮,哪裡還能坐得住。起身便來到下面把賈珂扶起。
賈珂趕緊起來再一次扶着周姨娘坐在上邊,然後對她說:“姨娘,以後你在舞陽侯府,就是老太太一樣的人物,咱們這些人都得敬着你,今天就讓兒子給你行個禮,以報答你這些年來對兒子的養育之恩。”
“可不能這樣,我是什麼身份,這不是折我的壽嗎?再說這事如果讓你父親知道,還不打死你?”周姨娘以前不過是賈政房中不得寵的侍妾,因爲兒子賈珂出息位纔有所提升,但也不過是最下層的人出身,哪裡見過這樣的排場?
賈珂假裝不高興的說:“姨娘快不要說這種話,說句沒有禮法的話,您纔是我賈珂的母親,到了我的府上,您自然就是老太太。別人哪有什麼話可說?就是父親知道了又能拿我怎麼樣?”賈珂說到這裡的時候,頗有些自豪,以他現在的身份,只要是不做出什麼天理難容的事情,就是整個賈家也要包容於他。
秦可卿這是候也來到周姨娘的另一旁,拉着她的手小聲的勸說道:“姨娘,您到了我們這裡,纔算是回了自己家,在自己家裡自然是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別人又能說出錯什麼?”
周姨娘聽秦可卿說這裡纔是自己的家,心裡不由得升起了一陣酸楚,自己在榮國府雖然因爲賈珂的原因,過得還算是不錯,但是卻不敢行差踏錯一步,時時陪着小心,生害怕上邊的主子,有什麼事兒怪罪下來。現在聽秦可卿這麼說,好像也意識到了什麼,渾身上下就覺得一鬆,到了這時,她才意識到自己已經離開了榮國府,這裡是舞陽侯府,一切都由她的兒子說了算。
秦可卿見到周姨娘好像臉上變得輕鬆,馬上把她扶到正中間的大椅上,賈珂帶着秦可卿和三個侍妾重新跪倒在地,給周姨娘大禮參拜。而這時在武威堂中的丫鬟婆子以及各種僕人都一起給周姨娘下跪。這一下烏泱泱的跪了一大片,周姨娘坐在正中間,只見到武威堂下跪的都是腦袋,雖然心中有些不安,但是看着這些人跪在自己腳下,也不由得自豪起來。
周姨娘這一次坐在正中央,看着下邊跪着的賈珂和秦可卿等人,突然有一種感覺,那就是自己這輩子算是值了,自己不過是一個家生子出生,沒想到也有一天能受到老太太一樣的待遇。
賈珂帶着秦可卿等在下邊行禮完畢,起身來重新聚攏的在周姨娘身旁,秦可卿問旁邊的蘭香:“大爺吩咐給姨娘準備的院子,收拾出來了沒有?”秦可卿這段時間已經不再管舞陽侯府中的事,每日裡在自己的院中安心養胎,除了家中的大事,一般這些事情都是蘭香來處理的。
“奶奶放心,早就收拾出來了,並且又給姨娘配了四個大丫鬟以及七八個小丫鬟,婆子也有十幾個。”蘭香說話從來都是輕聲細語,未語先笑。
周姨娘對蘭香這個賈珂的侍妾印象很好,因爲她總是不笑不說話,辦事利落行事周到,雖然她不想承認,但是不得不說,相比她身邊出來的巧蓮以及春草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姨娘,既然屋子已經安排好了,那咱們就去看看有什麼地方不合你的心意,我再讓人改。”賈珂站一旁對周姨娘說道。
周姨娘還有什麼話說?只得同意,於是衆人便一起,像武威堂西邊走去。
周姨娘剛走沒幾步就停下來,對旁邊扶着她的秦可卿說:“他們在就是了,你可不要湊着熱鬧,趕快回去休息。不然動了胎氣可怎麼辦?”
秦可卿哪裡能同意這樣的事,賈珂的姨娘第一次來府,她哪能不全程陪同,於是不停的推拒。
周姨娘確實是擔心秦可卿和她腹中的孩子,見她不停的拒絕,有些着急起來,對旁邊的賈珂罵到:“你是死人呀,沒看見你媳婦還有身孕,哪能經得起這樣的奔波,還不趕快發話讓她回去休息。”
賈珂趕緊順着周姨娘的話說道,“可卿,你趕快回去休息吧,這裡有我陪着姨娘就是,反正都在一個屋裡住着,等過段時間你再去看姨娘也不遲。”
秦可卿見賈珂已經發話了,於是只能對周姨娘行了個萬福,帶着身邊的幾個丫鬟和嬤嬤讓在大路的一旁,讓周姨娘先行。直到周姨娘拐過假山,已經不見了身影,這纔回自己的房中。
再說賈珂扶着周姨娘,穿過遊廊,又過了一處月亮門,又來到一處寬闊的大院,這院中的格局同賈母處十分的相似,在舞陽侯府中,是一個單獨的院落。
衆人來到大院前的垂花門前,蘭香趕緊緊走幾步,來到大院前,對這裡面喊了一聲:“趕快出來迎接,老太太來了。”
這一聲喊完,沒多大的功夫院內就出來一大堆人,都跪在道路的兩旁向賈珂和周姨娘行禮。
周姨娘已經見過一次這樣的場面,現在並不像第一次那麼驚慌。面上強做鎮定,在賈珂的攙扶下,進入了垂花門,進入垂花門之後是一個大大的影壁,繞過影壁,沿着兩旁的滴水遊廊,再往前走便是穿堂,過了穿堂纔算是正經的內院。
那個院中有三間小廳,過了這小廳再往前走,纔是真正的內屋正堂。周姨娘這一路走來,只見四周花團錦簇,各色建築精雕細刻,真是美輪美奐。而建築的格局幾乎和賈母那一樣,而在建築雕飾上又勝賈母處一籌。
周姨娘越往前走,心中越是不安。等到了正堂大屋就再也不敢往裡走,而是有些侷促的問賈珂:“兒呀,這真的是我能住的地方?”
“自然是姨娘能住的地方,在我的府中,姨娘就是最珍貴的老太太,和在旁邊府中是不一樣的。”賈珂安慰着對她說。
“姑姑,大爺說的對,在這裡誰還有你尊貴,誰又敢說半句不是,要知道這裡可是舞陽侯府,不是榮國府。”巧蓮這時候插話說。
巧蓮自從秦可卿沒有跟來,就比剛纔活躍許多。巧蓮心中是十分畏懼秦可卿的,雖然秦可卿對誰都是慈眉善目,對她們這些小妾吃穿用度,都是十分照顧,比旁邊的榮國府強上幾倍,但是由於身份的原因,她不自覺的就對秦可卿感覺到畏懼。
賈珂覺得巧蓮的話,說的有些過了,這要是讓榮國府的人聽到,傳到賈政和賈母耳中,只要他二人一句話,到時候賈珂也不得不處置巧蓮,於是回身來到對巧蓮斥責:“閉嘴,這裡哪有你說話的地方,還不退下去。”
巧蓮其實剛纔說完這句話就後悔了,剛纔只不過是一時得意忘形。現在聽賈珂對她斥責趕忙退倒一遍,不敢再言語了。
賈珂扶着周姨娘進入正堂,正中央是紅木雕刻的傢俱,牆上掛着獻壽圖,兩旁掛着一副對聯:上聯是:喜享遐齡壽比南山鬆不老。下聯是:欣逢盛世福如東海水長流。
然後向左拐進入一間碧紗廚,這房間內靠窗的位置有一張火炕,火炕上有動物皮毛做成的墊子,還有一張雕刻精美的小桌,是做暫時起居用的。
賈珂把周姨娘扶到炕上坐下,然後纔在她對面坐好,而周姨娘原先的丫鬟夏麥等,趕快來到周姨娘四周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