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4月5日23點 貴人再見(二)
“見過各位公子!”
李衍是頭名,此時不論年紀,只論成績。於是,李衍上前道:“學生等求見彭座師。”
管家爲難道:“大人正在待客,還請各位公子外堂等候。”
衆人心中頓起疑惑。
不過大夥是不會不聽的,於是李衍帶頭跟在這管家後頭。
進了府門,管家引着衆人朝着一邊的小路過去,也就在這時候,大堂出來了幾個人。爲首的是一個□歲的男孩子,後面的跟着的人均是訓練有素。
李衍一眼就認出了這個男孩,時隔三年多,能變化到哪裡去?李衍加快腳步,已然閃身進入了拐彎處。
劉璘望向前邊左方的小路,笑道:“那些應該是這次縣試前十的學子了?”
彭縣令恭敬的答道:“回殿下,是的。”
劉璘輕笑一聲:“既如此,孤就不多待了,這十分試卷孤要進宮去,你和龔知州說一聲,府試這十人的試卷孤還是需要。”
彭縣令連忙道:“微臣遵旨。”
劉璘掃了身後的太監一眼,便越過彭縣令離開了縣衙。
彭縣令還保持躬身行禮的模樣,等到身邊的管家說太子離開了,他才站立起來。
太子這次突然駕臨這小縣衙,彭縣令現在都覺得不可思議。他一個小縣令,根本連上朝都不用,可是太子竟然來見他了。
這次收走十份試卷,想起縣試前讓人帶來的聖上囑咐,彭縣令真相了。
皇上、太子很看重這個李衍啊。
長嘆一聲,彭縣令轉身去了外堂。
外堂的學子齊齊施禮,彭縣令很是和氣,對於學子都十分和氣。
過了縣試其實根本不算什麼,就是成了進士,也多的是一輩子爬不到他京城縣令這個位置。所以說,彭縣令這番態度讓一些學子受寵若驚。
聚了一個時辰,彭縣令才讓人送走那些學子,李衍直覺彭縣令的態度與今日太子駕臨有關。
“李衍。”
李衍停下步子,他轉過身來,叫道:“彭大人。”
彭縣令道:“莫要辜負我們對你的期望,倒是希望看到你連中小三元的情形。”
李衍低下頭:“謝大人提攜。”
彭縣令也不管李衍聽沒聽懂,對李衍點點頭重新進了屋子。
李衍是聰明人,我們二字已經說明了很多東西。
這樣也好,以前冒的險今日化成了福,他可以更用心考試了。
轉眼便是府試。
龔知州是很嚴肅的人,一眼看去的印象,這人是實幹清正官員,卻沒想他出身東平郡王府。
府試題一如往屆,對於李衍來說根本不難。
李衍沒有像在縣試第一場上留手,而是全力以赴,出頭鳥雖處境不妙,但是若是有後臺的出頭鳥,獵人要好好掂量着自己會不會被射手先殺了。
出榜的日子,李衍的心裡也緊張異常。
安柱說出“大爺中了案首”後,李衍也忍不住站立起來。
楊氏有了第一次經驗,這一次更熱鬧一番。李廉連連點頭,當初他科考的時候,童子府試第二次才過,更何況第一了。
兒子比老子出息,在讀書人眼中是一件雅事。
“院試好好考,小三元……不管能否得到,都無關緊要。”李廉說到後來生生變成與自己意願相背的想法。說來也是慈父心,不想讓兒子揹負太大的壓力。
李衍笑道:“父親放心,兒子會努力的。”
李廉拍了怕李衍的肩膀。
過了兩試,李衍便是一個童生,雖說還沒什麼權利,但是已經比白身要強的多。若是李衍是平民百姓,一個童生開辦的啓蒙學,依然有很多人願意送人過來。
童生是科舉稱呼中的一小步。
很快又是一月過去,童子試最後一場的院試到了。在京城考試的有一點好,就是不需要像別的州府趕一大段時間的路。
童子三試中,縣試府試相對容易過,兩場的試題本就不難,任何人讀上幾年書,都會做上一點,加上家裡的勢力,只要用心打點,過得人不少。可院試就不是了,這隻能憑真功夫,比之現代的高考還要困難。
歷朝歷代,到了白髮蒼蒼仍稱童生者大不乏人。由此可見,這院試的困難程度。
此次院試主考是洪元二十三年的二甲進士,因爲是新帝登基那年的進士,姓張,算來很是得寵。所以考進翰林庶吉士不過三年,這次就能被皇帝派下來做主考。
李衍在考試前,家裡便打聽過這位張編修,不僅將這位張編修善於的文章、喜好了然於心,還知道一件有趣的事情。
張編修有位姐姐,竟然是賈赦的原配夫人,也就是賈璉的親舅舅。
張家是書香世家,也是賈代善爲大兒子所定下的。不知是賈代善喜歡讀書人,還是有遠見,長子媳婦和長孫媳婦都是書香世家的女兒。
可惜賈代善心是好的,架不住命運和他的後院。
張氏早早去了,也不知爲什麼,賈赦和賈璉,包括賈府在內都和張府斷了關係。而李紈……李衍一嘆,李家和賈家的關係又能好到哪裡去?
再想想林黛玉,賈家這樣的‘富貴人家’當真和書香世家的女兒有仇。
到了貢院前面,遠遠就聽到有人叫喚他。
李衍張望過去,原來前邊還有熟人。
“見過智表哥。”孫智,比李衍大一歲,因爲不像李衍一般要守孝,所以在前年就過了府試,早早成了童生。
小時候,孫楊氏(李衍的姨母)常拿這位表哥的好學在母親面前炫耀,有一次還被李衍不着痕跡的嗆了回去。
這些年來,李衍和這位表哥的關係說不上親密,但是也有些交情。
孫智在前年和去年都落了院試紅榜,李衍可是聽說這一次的孫智抱着極大的自信而來。
“聽說衍表弟連中小二元,不知這次院試是否再次奪得案首?”
李衍笑道:“世上之事不如意之□,總是心念念地,反而得到一場空。能中自然是好,就是不中,心態好了,明年再考便是。”
孫智聽了,不禁有些佩服。
當年他落榜的時候,可是悶了一個月,最後還是被父親點醒,讓自己重新獲得自信。本想着衍表弟連中二元,比之當初的自己還要高傲,也容不得打擊。他還想提點一番,沒想到衍表弟的心態實在讓自己遠遠不及。
“你帶了薰香沒有?”孫智岔開話題。
李衍有些奇怪,問道:“薰香?”
孫智咳嗽一聲,道:“院試需考上三天,恭桶都在裡邊!”
李衍尷尬起來,說來自己的父親也是經過考試之人,也曾主考過,怎麼也不提醒自己一番。李衍倒是誤會了,李廉不是不提點,而是忘了,如果是鄉試那樣一房一恭桶,他會提醒。院試時間短,也更通風,當初李廉運氣好,分到一個極好的地方,到沒感覺什麼不適。
李衍一聽,連忙叫安柱去買。
“多謝智表哥。”
孫智搖搖頭,道:“看你還健壯,這考試未考完就有暈迷的,據說還真是後面的恭桶惹得禍。去年我便是那倒黴之一,坐了兩天,根本完全崩潰……”
李衍聽得心有餘悸。
孫智拍了拍李衍的肩膀,道:“只要不是最糟糕的十個位置忍忍就過去了,衍表弟應當不會這麼倒黴。”
李衍心中也開始祈禱起來。
安柱帶來香,這時候隊伍也開始排了起來。
差丁在一旁細緻檢查,考試規定,考生入場只能攜帶考籃,內裝筆墨食物,當然也允許帶藥丸和香料。
差丁的人物就是將除了這些東西以外的丟出去,另外爲了防止夾帶,要進行嚴格的搜檢。
瞅着差丁將第一個考試盤好的髮髻散開,手指一寸寸劃過,發現沒在頭髮上做手腳才讓考生重新綁好。隨後進入裡面,有一塊簾子遮掩,有差丁在裡面進行搜檢,搜檢的過程,考生必須脫衣脫襪。
最後一關便是檢查文具吃食,不可讓片紙藏在文具和吃食中。
李衍搖搖頭,這般嚴厲的考察,真難想象以前古代野史上的女狀元,女駙馬是怎麼應付這一關的。
日頭慢慢升起,這進場就準備了一天的時間,李衍算是來得早的,也到了午時才得以進入考場。
考場在一處大院子,上邊改了一層屋檐,前後位置隔得開並用木板隔開左右。
李衍望過去,果見偏角落處擺着簾子,想必便是那十幾恭桶。
對照自己的名字,李衍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就知道自己還是不是背運之人,他所在的位置是在前邊,離那恭桶有着很遠的距離。
不過李衍坐下的時候,算了算太陽照射的角度,他覺得自己也不是什麼幸運的人。他所在的地方,根本是下午太陽照射猛烈的地方之一。
現在已經夏天,雖不是最熱的時候,可是京城夏日炎熱是出了名的。
盯着炎熱的太陽做題寫八股文,根本是在考驗李衍的承受能力。
李衍將東西放下,打量着四周,他真想求一塊大木板遮掩好。趁着考生還未進場,李衍將籃子上蓋着的長藍巾攤開,然後勾在左右欄板上試了試長度,發現這法子可行後,李衍纔將長藍巾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