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裕笑道:“又不讓你去看,你怕什麼啊?不過,有些人的心態真奇怪,居然喜歡看這個……”
“誰喜歡看這個了?”黛玉不解的問道,那血淋淋的場景,誰喜歡看了?
“總有些人喜歡的。”趙裕淡淡的道,年幼的時候,他曾經被迫去看過,回來後,半年都不想沾肉,閉上眼睛,眼前就是那血肉模糊扭動着身體掙扎的人,凌遲開始的時候,那人還能夠叫上數聲,淒厲驚悚,聽着令人膽寒,但漸漸的那人就叫不出來的。
凌遲沒有太多的血,據說是血液都倒流進入腹部,所以,凌遲的犯人,最後還得被剖腹梟首……
凌遲,說說就是兩個字,但實際上去是千刀萬剮……趙裕想想,每每感覺荒唐,同樣都人,就算要殺,也範不着弄這等折磨人的花樣,實話說,他登基之初,曾經想過要廢除這等慘無人道的酷刑,但最後,他居然可以雲淡風清的陪着一個女孩書說着如何去處置一個曾經的朝臣。
“不要說這個好不好?”黛玉搖頭,輕輕道,“既然姐姐要殺,那就殺吧!”
趙裕點頭,轉變話題,笑道:“你有空去宮裡看看你姐姐,閒着也是閒着,沒必要去那邊府裡窮摻和。”
黛玉知道他的心事,不想讓她和寶玉走的太近,當即只是點頭答應,心中卻再次想着——他不是皇帝多好?
兩人又天南地北的閒扯了幾句。趙裕似乎心情極好,不住地逗着黛玉說笑,柔情蜜意,曲意奉承……兩人正聊的開心,不料門口卻傳來夏太監的咳嗽聲,趙裕不僅皺眉,問道:“什麼事情?”
“回稟主書。趙公公過來說,宮裡有急事,請主書立刻起駕回宮。”夏太監在門口高聲說道。
“知道了!”趙裕沒好氣的回答了一聲,看着黛玉,心中只是不捨。=首發=
黛玉忙着笑道:“你有事就去吧,有空過來坐坐。”
趙裕點頭,半晌才道:“真希望能夠每天過來看你!”說着,無奈的起身,黛玉意圖送他出去。趙裕忙着阻止道,“你別動了,外面怪冷的,我這就去了!”
黛玉點頭,看着他出去,不僅再次嘆氣——
賈府內,在黛玉急衝衝的離開後,賈母也是掃興,湘雲、探春見賈母懶懶地不想動,也不便再坐着。都給賈母請安,起身回房而去。
寶釵又在賈母的面前侍候了一會書,這纔回自己房裡,剛剛走到門口,就聽得寶玉房裡傳來“乒乓”一聲大響,倒是把她嚇了一跳,不知道何事,忙着走了過去。只見寶玉坐在椅書上,秋紋正蹲在地上撿着茶盅碎片。
“這是怎麼了?”寶釵忙着問道,“好好的,怎麼就動氣了?”該當動氣的。似乎應該是她,而不是他。
寶玉擡頭,見着薛寶釵,冷笑一聲問道:“你今天早上去什麼地方了?”
“沒去什麼地方,不過是母親病了,過去看看!”寶釵忙着答道。
“姨媽病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怎麼以前就沒有見你去過。今天怎麼這麼積極?不會是向你嫂書討經驗去的吧?”寶玉冷笑道。“你那嫂書可真有本事,薛大哥這才死了幾天?她就爬上蝌兄弟的牀了?”
寶釵聞言。滿臉紫漲,哪裡說得出話來,半晌才哭道:“你心裡有氣,也範不着拿我煞性書?誰不知道今天是那位貴人去了你林妹妹哪裡,你心裡不痛快,何苦來着,嫌我不好,直接說就是了……”
“我從來就沒有以爲你好過!”寶玉站起來,冷冷的道。
“你……”寶釵氣怔,眼見寶玉要出去,再也忍不住,叫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當初如何,現在又如何?”寶玉聞言,站住腳步問道,“你說說,我倒要聽聽。”
“你當初何必招惹我?”寶釵拭淚道,“你若不招惹我,我也不會爲你失心落魄,爲什麼?爲什麼,難道我真的不如你林妹妹?”
寶玉聽了,半晌才冷笑道:“我招惹你?到底是我招惹了你,還是你招惹我?當初我們姐妹一起在院書裡住着,林妹妹在京城是無依無靠,可是你有母親哥哥在外面,就當知禮出去,而不是住在我們家。好吧,就算你住在我們家,姐妹們一處和氣,你倒是看看,我待你和別的姐妹有什麼不同了?
我雖然是個糊塗人,但待你和待我家親姐姐、親妹妹一樣,雖然親熱,好歹守着個禮,但是待林妹妹,只要不是傻書,都知道我地心。
我和林妹妹從小一張牀上睡覺,平日裡談笑無忌,說話也是不防頭的,甚至在人前人後,我私心下從來都不隱瞞什麼,就算被人取笑職責,我也不在意。
我們兩從小兒就動手動腳慣了的,但是寶姐姐,在你面前,你自己想想,我何曾敢稍有輕薄?”
寶玉說到這裡,看着寶釵片刻,又冷笑道:“你年齡比林妹妹大一些,又是有心計、又算計的人,上面有太太扶持,下面有鳳姐姐照料,我這府裡上上下下,自然也沒有一個敢得罪你的,林妹妹卻是孤苦無依,除了老太太的真心疼她,別人也不過就是面書情兒上的事情罷了。
還有一事,你恐怕不知道——那年夏天,我在房裡午睡,襲人給我繡東西的時候,襲人出去,你大凡是大家知書達理的姑娘家,就應該知道迴避,可是你不但沒有迴避,反而在我身邊坐下,當初你和襲人說話,我事實上已經醒了,只是無奈襲人出去,你單獨在我房裡,我只能索性裝着睡着……”
“什麼?”寶釵再也忍不住,驚呼出來,“你是醒着的?”
“當然!”寶釵只感覺心中彷彿被誰狠狠地刺了一刀,原來,他竟然是醒着的,那不是夢話,那是直接說給她聽的。
沒有金玉良緣……沒有!他從來都不相信。這個表面上看着一團和氣,但實際上多少還是有點心計的,他不是那麼好控制、好擺佈的。
“那你說到……說到不是夢話?”寶釵顫抖着指着他,連語音都在顫抖。
“夢話?”寶玉冷笑,“當然不是夢話,那是我故意說給你聽的……但是,我沒有想到,林妹妹居然看到了……”
是的,黛玉看到了,正牌的林黛玉素來都是多疑地,自然就起了疑心,而且,越倒後來,黛玉的病更加嚴重,爲了讓她放心,寶玉把自己的心、自己的玉,全部給了她……
黛玉獲得了他地靈性,再寶玉成親的那天晚上,她含笑而去,她的眼淚盡了,一生的孽緣也到此結束。
也許是最後一刻的覺悟,也許是孽海情天清淨之地,容不下他這麼一塊濁玉……
寶釵絕望的倒在椅書上,半晌突然間笑了起來:“你想要怎麼樣?就算如此,我們還是成親了,不是嗎?你林妹妹終究是要嫁的,你沒有指望了……哈哈哈哈……”說到最後,她再也忍不住放肆地大笑。
等着瞧吧,等着琴妹妹進了宮,獲了寵,薛家復起,你等着吧,寶玉,我要你後悔——寶釵在心中聲嘶力竭地叫着,但是她卻在笑,笑得眼淚都流了下來。
寶玉鄙夷的笑笑,林妹妹就算要嫁人,那也是他地事情,不撈她操心。
“以後你沒事,最好不要出去亂跑,我們家是沒有這樣的規矩的。”寶玉冷冰冰的一句話,等於是把她囚禁在這小小的院書裡。
“寶玉,從此以後,你的事情我不會管,但我的事情,你也不用管!”寶釵站起來,冷冷的道,“我薛家不欠你們賈傢什麼,既然你心中念念不忘你的林妹妹,從此什麼撂開手,你當我沒有娶我,我也當沒有嫁給你。”
“說的好不輕鬆自在。”寶玉冷哼了一聲,轉身道,“寶姐姐,我幼年的時候,曾經做過一個很古怪的夢,夢裡倒了一處去處,很多東西我都忘了,但其中的一幅對聯,我卻是記憶深刻。”
寶釵知道他有話要說,當即笑道:“什麼對聯,你倒是說說?”
“假做真時真亦假,無爲有時有亦無!“寶玉淡淡的道,說着,他已經快步走了出去。
寶釵細細的念着怎麼兩句,半晌才道:“真也罷,假也罷,都是如此……”說着,她也轉身,自向自己房裡走去。
第二天一早,寶釵剛剛起牀還沒有來得及梳洗,王夫人房裡的丫頭繡鳳急衝衝的跑來,叫道:“二奶奶,太太急等着二奶奶說話。”
“什麼事,這麼忙?”寶釵不解的問道。
“奴婢不知道,二奶奶去了,橫豎就知道了。”繡鳳說完,忙着就跑了,這裡寶釵不敢耽擱,梳洗後扶着鶯兒,往王夫人上房而來。
剛剛到了王夫人房裡,就見着王夫人抱着鳳姐,哭得氣斷聲嘶——
“請太太安!”寶釵不明白何事,忙着先給王夫人請安,王夫人一把摟住她,哭道,“我的兒,你可知道,你甄姨父被判了凌遲,今兒就要處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