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林一看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天氣,心裡暗暗高興,將房門在身後輕輕掩上,隨後左臂微微繃勁,左臂內六十五個穴位同時點亮,一股濃郁的陰力從他雙腳腳底涌泉穴中噴涌而出,陰力無孔不入,瞬間鋪滿以周林爲中心方圓三丈的地面。
感覺身體猛地變輕,周林腳尖點地,輕飄飄的躍起,踏上屋檐。
如果是星月滿天,周林就不敢這樣直接到房上去,一個黑影在高出,如果有人出來,一擡頭就能看見。而現在夜濃如墨,就不用擔心這種情況。
這陰力極爲奇異,不能能輕身,還能代替眼睛的功能,返觀內視,正適合在這種黑夜中使用。
只見周林伏低身體,悄無聲息地在房頂滑行,到了房頂盡頭,腳尖輕輕一點房檐,身體就如一隻大鳥一般騰空飛起,輕飄飄地落到北房上,連續幾個起落,他已經上了大殿屋頂。
這座大殿,是整個玄真觀的最高點。
站在大殿屋脊上,各處院落盡收眼底,當然了,僅限於有亮光的院落,沒有亮光的院落是黑咕隆咚一片,啥都看不到,而周林陰力探測的範圍也是有限的,最多也就是方圓五六丈的範圍。
“火光?”
周林正不知道該到哪裡去探查,忽見大殿正北方向,隔着兩層院落地方亮起了火光。
略微遲疑了一下,周林心想:“這應該就是那個姓易的道士所說半夜打醮,先去看看再說。”
想到這裡,周林雙目眯了眯,隨後腳踏店脊,高高躍起,這一躍就有一丈三四的高度,直撲大殿後面的院落,落地無聲,助跑十多步,又上了屋頂。
此時與那有火光的院子只隔着一層院,周林不得不小心謹慎起來,俯身在屋頂上觀察了足有半盞茶的時候,沒有發現異狀才從西北角躍下來,順着牆根躡足來到西山牆處,施展出壁虎遊牆的功夫來,緩緩爬上房去。
伏在屋脊後面,緩緩探頭出去,眼前的景象讓周林不禁大吃一驚。
只見院子當中放着一口巨大的青銅鼎,鼎中騰起熊熊大火。
而圍着青銅鼎,分別立有五組木樁,每一組有四根木樁,周林感到吃驚的原因,正是因爲在每一根木樁上都綁着一個男子,一共是二十名。
這二十名男子無一例外都被堵住嘴巴、蒙了面,袒露着胸口部位。
七名道士圍成北斗七星的形狀將一組木樁圍住,盤坐在地,嘴裡唸唸有詞。
在那組木樁中間,也有三名道士,中間一名道士盤膝而坐,從他的姿勢上,周林能夠看出來,那道士是在修煉真力。
而另兩名道士,卻是手持利刃,正在緩緩切割相對兩根木樁上所綁之人的胸口。
兩人胸口前已經是鮮血淋漓,他們被結結實實地綁在木樁上,嘴巴也被堵住,劇烈的疼痛使得他們全身的肌肉都在戰慄。
兩名持刀的道士切割得極爲小心,似乎生怕把兩人給刺死了。
藉着熊熊燃燒的火光,周林看得清清楚楚,那兩人前胸已被切割出兩個窟窿,心臟突突跳動,人卻還沒死。
周林前世雖然也殺過人,算得上心狠手辣,但親眼看到這種情景還是第一次,看得他身上一陣陣發冷。
“如此殘忍......他們到底是要幹什麼?”
周林心中納悶,一時又不敢輕舉妄動。
......
且說賈寶玉爬入鳳姐車中,姐弟兩人說說笑笑,不像是送殯的,倒像是去趕集。
送殯大隊走了有半柱香的工夫,只見從東南方向兩騎馬壓地飛來,離鳳姐車不遠,一齊躥下來,扶車報說:“這裡有下處,奶奶請歇更衣。”
鳳姐急命請邢夫人王夫人的示下,那人回來說:“太太們說不用歇了,叫奶奶自便罷。”
鳳姐聽了,便命歇了再走,衆小廝一帶轅馬,岔出人羣,往北而去。
寶玉在車內急命請秦相公。
那時秦鍾正騎馬隨着他父親的轎,忽見寶玉的小廝跑來,請他去打尖,秦鍾看時,只見鳳姐兒的車往北而去,車後拉着寶玉的馬,便知寶玉同鳳姐坐車,自己也便帶馬趕上去。
來到一村莊上,早有賈府家人將衆莊漢攆走。
那莊農人家住人的房屋只有三間,婆娘們無處迴避,只得讓她們在院子裡呆着。
那些村姑莊婦見了鳳姐、寶玉、秦鐘的人品衣服,禮數款段,豈有不愛看的?有那愚昧極了的,還以爲他們是神仙下凡,朝着他們跪拜磕頭。
一時鳳姐進入茅堂,命寶玉、秦鍾先出去頑頑。
寶玉會意,知道鳳姐要換衣服,便同秦鍾出來,帶着小廝們各處遊頑。
凡莊農動用之物,他們皆不曾見過。
寶玉一見了鍬、钁、鋤、犁等物,覺得新奇不已,不但不知道是做什麼使的,連名字都叫不上來。
小廝在旁一一的告訴了名色,說明作何使用。
寶玉聽了,點頭嘆道:“難怪古人詩上說,‘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正爲此也。”
一面說,一面又至一間房前,只見炕上有個紡車,寶玉又問小廝們:“這又是什麼?”
小廝們又告訴他原委。
寶玉聽說,便上來擰轉玩耍,覺得非常有趣。
就在此時,只見一個約有十七八歲的村莊丫頭跑了來亂嚷:“別動壞了!”
衆小廝忙斷喝攔阻。
寶玉製止住衆小廝,放開紡車,對那女孩陪笑說道:“我因爲沒見過這個,所以試它一試。”
那女孩道:“你們哪裡會弄這個,站開了,我紡與你瞧。”
秦鍾暗拉寶玉,滿臉曖昧笑道:“此卿大有意趣。”
寶玉一把推開秦鍾,笑道:“該死的!再胡說,我就打了。”
說着,只見那丫頭搖動紡車,紡起線來。
寶玉正要說話時,只聽外邊老婆子叫道:“二丫頭,快過來!”
那女孩聽見叫聲,丟下紡車,一徑去了。
寶玉悵然無趣,只見鳳姐兒打發人來叫他兩個進去。
鳳姐洗了手,問他們換不換衣服。
寶玉和秦鍾都說不換,僕婦們將帶着行路的茶壺茶杯,十錦屜盒,各樣小食端來,鳳姐等吃過茶,待他們收拾完畢,便起身上車。
外面旺兒預備下賞封,賞了本村主人。
莊婦等來叩賞,鳳姐並不在意。
寶玉卻留心看時,內中並無二丫頭。
一時上了車,出來走不多遠,只見迎頭二丫頭懷裡抱着他小兄弟,同着幾個小女孩子說笑而來。
寶玉見了,恨不得立時下車跟了她去,然而他心裡也明白,這是絕對不可能的,只得以目相送。
怎奈車輕馬快,片刻之間,蹤影全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