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林做夢都想不到,秦可卿的丫鬟寶珠竟然與宮中的勢力有勾結。
“又或者,這寶珠本來就是宮裡的宮女......”
一念及此,周林立刻覺得大有道理。
棺材裡的那女子雖然沒有明說她是宮裡的人,但她既然知道秦可卿在皇宮之內,那她必然與皇宮有關係。
當那女人剛一提到“皇宮”二字的時候,周林就已經開始懷疑她是宮裡的宮女。
既然寶珠和那女人是一夥的,那麼周林的這個推測也不是毫無道理。
“他們抓走秦可卿,還留一個人藏在棺材裡,顯然是想將秦可卿的同夥一網打盡。等抓光了這些謀反的人,賈府也就失去了利用的價值,到那時才動手抄家......”
周林前世雖然讀過《紅樓夢》,但他也明白,真實的生活遠遠不是一本書所能表述出來的,就好像那一望無際的大海,無論海面上是風平浪靜還是風起浪涌,都不能代表大海的深處。
快步朝着榮府走去,他此時儘管對秦可卿的處境非常擔憂,然而現在是大白天,就算他是龍豹層高手,也不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強闖皇宮。
更何況在他所不知道的暗處,至少還隱藏着一名超級高手,那人甚至能控制人的夢境。
就在前不久周林還認爲龍豹層的功力足以在這個世界上橫行,現在他可不敢這樣想了。
周林雖然性格勇猛,但絕不不是那種只知道逞強好勝的武夫。
這一路走着,他基本上已經想清楚了下一步的行動計劃。
那麼現在,必須先把羅大天處理掉。
......
賈府,這個延續百年的公侯世家,表面上仍然是富麗堂皇、風光無限,卻完全不知道根基之下早已暗潮涌動,也許轉眼之間,就會轟然塌毀。
而賈府中的人,僅有極少部分能夠躲過這一場劫難。
就算僥倖躲過,也不復昔日榮華,不過是苟延殘喘而已。
且說鳳姐受賈珍之託,協理寧國府,寧國府大總管來升聽說裡面請了鳳姐管事,急忙傳齊同事人等說道:“如今請了西府裡璉二奶奶管理內事,倘或她來支取東西,或是說話,我們須要比往日小心些。每日大家早來晚散,寧可辛苦這一個月,過後再歇着,不要把老臉丟了。那是個有名的烈貨,臉酸心硬,一時惱了,不認人的。”
衆人都紛紛點頭說道:“此話講的有理,咱們不能不知好歹。”
又有一個笑道:“論理,我們裡面也須得他來整治整治,都忒不像了。”
正說着,只見來旺媳婦(王熙鳳手下的人)拿了對牌來領取各式紙張。
衆人連忙讓坐倒茶,一面命人按數取紙來抱着,同來旺媳婦一路來至儀門口,方交與來旺媳婦自己抱進去了。
鳳姐見領了紙張來,即命彩明釘造簿冊,即時傳來升媳婦取花名冊來查看,又限於明日一早傳齊家人媳婦進來聽差。
鳳姐只大概點了一點花名冊上的人數,問了來升媳婦幾句話,便坐車回家。
一宿無話。
次日鳳姐寅時(凌晨四點左右)就起來梳洗打扮,卯正二刻(早上六點半左右)便過來寧府這邊。
那寧國府中婆娘媳婦聽說鳳姐到了,也都急忙趕過來,只見鳳姐正與來升媳婦分派,衆人不敢擅入,只在窗外聽着。
只聽鳳姐與來升媳婦道:“既託了我,我就說不得要討你們嫌了。我可比不得你們奶奶好性兒,由着你們去。再不要說你們‘這府裡原是這樣’的話,如今可要依着我行,錯我半點兒,管不得誰是有臉的,誰是沒臉的,一例現清白處理。”說着,便吩咐彩明念花名冊,按名一個一個的叫進來看視。
看完之後,鳳姐吩咐道:
“這二十個分作兩班,一班十個,每日在裡頭單管人客來往倒茶,別的事不用他們管。”
“這二十個也分作兩班,每日單管本家親戚茶飯,別的事也不用他們管。”
“這四十個人也分作兩班,單在靈前上香添油,掛幔守靈,供飯供茶,隨起舉哀,別的事也不與他們相干。”
“這四個人單在內茶房收管杯碟茶器,若少一件,便叫他四個描賠。”
“這四個人單管酒飯器皿,少一件,也是他四個描賠。”
“這八個單管監收祭禮。”
“這八個單管各處燈油、蠟燭、紙札,我總支了來,交與你八個,然後按我的定數再往各處去分派。”
“這三十個每日輪流各處上夜,照管門戶,監察火燭,打掃地方。”
“剩下的人按着房屋分開,所有桌椅古董,至於痰盒撣帚,一草一苗,或丟或壞,就和守這處的人算賬描賠。”
“來升家的每日攬總查看,或有偷懶的,賭錢吃酒的,打架拌嘴的,立刻來回我,你有徇情,經我查出,三四輩子的老臉就顧不成了。”
“昨天我就聽說守靈的居然都睡着了。過去的事情我不追究,若再有這樣的事情,可別怪我心狠手辣。”
“如今都有定規,以後哪一行亂了,只和哪一行說話。素日跟我的人,隨身自有鐘錶,不論大小事,我是皆有一定的時辰。橫豎你們上房裡也有時辰鍾,卯正二刻我來點卯,巳正(上午十點左右)吃早飯,凡有領牌回事的,只在午初刻(上午十一點)。戌初(晚上七點)燒過黃昏紙,我親到各處查一遍,回來上夜的交明鑰匙。第二日仍是卯正二刻過來。說不得咱們大家辛苦這幾日罷,事完了,你們家大爺自然賞你們。”
說罷,又吩咐按數發與茶葉、油燭、雞毛撣子、笤帚等物。一面又搬取桌圍、坐褥、氈席、痰盒、腳踏之類。一面交發,彩明一面提筆登記,某人管某處,某人領某物,安置得十分清楚。
衆人領了東西去,也都有了投奔,不似先時只揀輕巧省事的做,剩下的苦差沒人招攬。各房中也不能趁亂失迷東西,便是人來客往,也都安靜了,不比先前一個正擺茶,又去端飯,正陪舉哀,又顧接客。
鳳姐兒見自己威重令行,心中十分得意。因見尤氏犯病,賈珍又過於悲哀,不大進飲食,自己每日從那府中煎了各樣細粥,精緻小菜,命人送來勸食。
賈珍也另外吩咐每日送上等菜到抱廈內,單與鳳姐。
那鳳姐不畏辛勞,天天於卯正二刻就過來點卯理事,獨在抱廈內起坐,不與衆妯娌合羣,便有堂客來往,也不迎會,只專心處理各項事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