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客人們倉部送老。賈府老廊和隔間門樓卜的路燈都引緣幾,熄滅了。唯獨袖月樓和裡頭的寶釵仍舊是靜靜的等待着歸人。
來的使節自然是遢羅國的頌猜、波斯國的達斯坦等幾個相熟的,也是和賈芸做過貿易的,他們的目的也和朱紫一樣,希望能獲得公主下嫁的榮譽。而且,爲了抓住這個機會,他們國家的王子也隨着一起到了京城,不過,他們顯然沒有朱紫那樣的心機,倒是把爲什麼會選擇賈芸做傳聲筒的原因一一道明。
原來,在此之前,這些使節都曾通過理藩院的正規途徑上奏朝廷,可是不知什麼緣故,無論明裡暗裡如何的使力,只是如石沉大海一般,後來逼得急了,上頭終於發下了話來:此事事關重大,非理藩院所能擅作主張,況天家心意,恩威難測。更兼事涉公主,誰個敢去進言?只除非是親近寵臣,旁敲側擊,或許方有奇效。
只是,這話雖不差,可對於這些一年只來京城一次的使節們來說。他們所能認識的寵臣,大概也就只有鐵網山之後,深乎帝心的賈芸賈老闆了,於是,纔有了今日連番的登門求情之舉。
“你聽聽,我也是寵臣呢
賈芸不由地苦笑了一聲,
“說得難聽一些,大概就是弄再的意思吧,他們這幫人還真是實誠呢。”
寶釵躺在牀邊,靜靜的聽完了賈芸的敘說,低着頭沉默半晌,纔開口說道:
“卻是奇怪?”
“哦?何處奇怪?”
賈芸對於寶釵的反映有些好奇。卻聽寶釵輕輕說道:
“那理藩院既說不敢預事,可是明裡暗裡卻又透出些風聲來,彷彿就是要讓他們來找你一般。”
賈芸聞言默然,寶釵的想法似乎有些道理,可是
“讓這些番邦的使節來找自己。卻有什麼目的呢?”
寶釵抿着嘴笑道:
“你也是糊塗了,正所謂一葉障目,不見泰山,手要頭現有的那串鏈子竟是忘了不成?”
“鏈子?你的意思是??。
賈芸一驚。
“別人都不過是障眼法,只有朱紫纔是關鍵所在。”
寶釵道:
“不錯,我曾聽母親和哥哥商議。如今,三位皇子同入南書房讀書,待遇一體,加上太子生性直爽。和皇上、皇后多有姐梧,這未來的儲位之爭,大有變數,底下的朝臣們多有紛擾憂慮之情。正愁着不知道該站到哪個一邊,我母親和哥哥也在準備禮物上下打點,萬一太子失位,也能留條後路!”
“奪嫡之爭啊。
賈芸嘆了口氣,
“這可是比公主合蕃更要大上百倍的事情呢,咱這小小的弄臣焉敢參與的啊。”
“可是皇后卻是偏愛四皇子的
寶釵點頭說道。
“你若送上了這串菩提珠,說不定,便也成了四爺黨!”
“呵,原來如此!”
賈芸的眉頭略略舒展開來。
“那朱紫竟是要逼着我站隊啊。”
雖然被人算計的滋味很不好受。可是識破別人的陰謀,卻顯然是一件樂事,尤其還是被自己心愛的妻子一眼洞穿。佳偶賢婦,自足令人快意了。
想到此處,賈芸微微笑道:
“看來這勞什子的寶貝,如今到成了燙手的山芊了,送與不送,眼見得都要得罪人,這朱紫還真是害人不淺呢。”
寶釵擡頭望了賈芸一眼,笑靨如花,臻首輕搖道,
“夫君只怕已經有了主意吧。”
大婚之後的賈芸,並沒有太多的時間去享受幸福,一大早,東平王府便差人邀他過去,賈芸只能無奈的從寶釵溫暖的懷抱中掙扎出來,他畢竟不是賈寶玉,終生只願做一隻蜷縮在大觀園女兒國裡的鴕鳥,相反的,他必須磨練自己的翅膀,將這方小天地遮護在自己的身下,小心翼翼的去呵護,呵護一切他心目中美好的東西。
“芸哥兒,春宵高眠,卻被我們幾個打攪了吧。”
“所以今次,王爺少不得又要破費幾罈好酒了。”
一如既往的開場白,全元,高低長幼之分,老王爺穆蔭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神情,賈芸也同樣的灑脫無忌,大概,這便是他們能忘年相交的真正原因吧。
“好酒自有,只怕你不敢喝。”
穆蔭笑着揮揮手,下人們一時退盡,間隔的板壁中。卻鑽出一個人來,賈芸擡頭望去,不是太子是誰?
“都說會無好會,宴無好宴。古人誠不欺我。”
賈芸笑着搖搖頭,腳下卻並不移動。穆蔭會是太子一系的人物,他並不吃驚。他的兒子穆發原本就是太子的親信。
果然,穆蔭和太子雙雙對視一眼。終於也泛起一絲笑容來,
“我說如何,芸哥兒斷不是見風使舵之輩。”
穆蔭輕輕的一擊掌,門外,世子穆寥早領着許敬宗、周成式、譚秋等幾個心腹門客笑着進來,各人手裡都託着木盤,裡頭果然放着熱氣騰騰的酒菜杯盞。
“坐吧!”
穆蔭招呼衆人落座,賈芸卻盯着太子便問:
“五兒過得如再?”
太子略怔了片刻,方點了點頭說道:
“很好,方預之本就是一個值得託付之人。”
穆蔭似乎也知道此人,聞言附和道:
“是翰林院的方預之麼,不錯!也算是朝中少有的青年才俊了,學問品德,都是好的。”
兩人的話,讓賈芸的心情似乎好過了一些,況且他也知道,東平王今天邀約自己前來,絕不是爲了閒敘家常,面前的這位太子爺,纔是真正的主角啊。
“陛下不知道聽了誰的讒言,年初竟令二皇子和四皇子一併入南書房讀書,引得朝中羣臣,猜忌紛紛。先朝的奪嫡之禍,又在眼前不遠了。
穆定血氣方纔,當先說道,
“如今,朝中更有一班牆頭草。聞風擺動,首鼠兩端,二皇子和四皇子,又結黨營私,內外交接,弄的上下一片的烏煙瘴氣,陛下莫不是老邁昏聵了不成,怎的竟是不聞不問?!”
“天家心意,你我豈可猜度!”
穆蔭不滿的瞪了自己的兒子一眼,
“遇事還是這般急躁魯莽。口無遮攔,如你這般,只能壞事,絲毫幫不到太子的。”
“那怎麼辦?”
穆定喃喃說道。
“如今皇后向着四爺,張、鄭幾位寵妃則向着二爺,又兼兩人喬裝仁孝,每天進宮探問,曲意逢迎聖上。引得龍心大悅,廢儲之意日顯。難道讓太子爺閉目等死,引頸就戮不成!”
“胡鬧!”
穆蔭一聲斷喝,卻把眼睛撇向了一旁安坐的賈芸。
最近真的忙,大家體掠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