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怎麼說賈亮厲害呢?他若是此時求賈母收回鑰匙,賈母必定不肯。還會更加得意,自己這一手,又成功的讓老大家的算盤落空了。
可賈亮卻是來謝賈母的,反倒讓賈母起了疑心,覺着該不會這夫妻倆早想要權利了,是以自己這一招反倒中了算計?
賈母看了大兒子幾眼,見他面上真的有幾分得意,越發的相信了自己的猜測,心中不禁叫苦起來。
看來自己這是弄巧成拙了?
可鑰匙給都給出去了,還怎麼收的回來?賈母心裡百般不是滋味,也不等老大離開,就低頭思索起怎麼把權利收回來的法子。
賈亮自個說了半天感激賈母的話,見賈母心不在焉的,知道目的達到了,起身告辭了。
等他回到清遠居,見兒子女兒都擠在花廳裡,忍不住笑問:“你們幾個,這都什麼時辰了,還不去睡覺,在這兒作甚?”
賈璉排開弟妹們過來,湊在父親跟前道:“母親這會兒怕是心情不好,父親今晚不如去書房安歇吧。”
賈亮失笑罵道:“管你孃的閒屁!有這心思好好備考,再過兩月就要上場了,考不好當心你母親罰你跪。”
賈璉心裡默默道了句“可不就是管我孃的閒事麼”,可嘴裡卻道:“是,兒子早準備好了,必不給爹孃丟臉。”
說罷他也不敢多留,帶着弟弟就先回東廂了。迎春這頭還不肯走,趴在炕上衝她爹直招手。
賈亮這女兒奴也不趕女兒,樂呵呵的湊了過去問:“怎麼,連你也不睡?”
迎春忙拉下父親的身子,在他耳邊道:“我聽娘在裡頭罵街哩,爹你進去要捱揍。”
探春這傢伙也跟着湊熱鬧道:“咱家小,爹每次捱揍叫的我都聽見了。”
賈亮一頭黑線,看着倆女兒,恨不得一人咬一口泄憤。臭丫頭,真是越來越不可愛了。
特別是那個小的!你還是我親生的不?!
於是賈亮把倆女兒一人一胳膊抱了起來,輪番拿鬍子紮了扎:“快去睡覺,不然扎花了你們。”
倆女兒咯咯笑着直躲,從父親懷裡掙扎下來,拉着手跑了出去。
賈亮這才進了內間,看妻子已經恢復正常了,微微一笑走了過去。
“好些了?”
邢霜瞪了他一眼,自顧自的收拾着東西,埋怨着道:“早就回來了,也不進來安慰我一下,一轉眼就跑沒影了,幹什麼去了?”
賈亮笑道:“還不是給你擦屁股去了?你放心,沒幾天那鑰匙就得收回去。”
邢霜聞言一樂,其實她心裡早知道丈夫是給自己想法子去了。
沒辦法,她這點手段,還真沒法鬥得過賈母,還是丈夫靠譜,光她自己,真是活不過兩集啊。
“我回來茶都沒喝一口,就爲你跑前跑後,你怎麼不感激爲夫一下?”賈亮沒皮沒臉的湊了過去,親了妻子一口:“來,伺候本大爺更衣。”
邢霜噗呲一笑,拉着丈夫過來,邊替他更衣邊問他是怎麼做的。賈亮便把自己處理的事說了一遍。
“怎麼,難道賈政還跪在祠堂裡頭?”邢霜驚訝了起來:“你還真是公器私用啊,這麼折磨你弟,你當心賈珠日後襲了爵報復你。”
賈亮笑道:“那小子與他爹可不一樣,是個懂事的人,想必也知道我爲什麼這麼做。好歹也是周彤欣大人的高徒,連這點事理都不明白,也就枉顧他老人家的一番教導了。”
邢霜又問:“那你想讓賈政跪到什麼時候?”
賈亮哼了一聲道:“他害我老婆哭,我便讓他跪到哭爲止。”
邢霜心裡暖成一片,手上動作也不由更加輕柔起來,夫妻倆蜜裡調油了一番這自不提。
第二日一早,賈亮便去祠堂看賈政,賈政跪了一個晚上,即便再不知錯也怕了,老老實實跟哥哥承認了錯,這才連滾帶爬回了直節堂。
這一回去,膝蓋跪的生疼,便請了幾日的假。
賈政不去上班,自然有人好奇打聽。結果打聽到賈赦一大早上朝請辭,請辭的理由居然是管家不利。
還說了一番什麼“家不平何以平天下”之類的話出來,聽說聖人聽完罵了賈赦一通,把這事兒給駁了。
不過,那日散朝之後,聖人又留了賈赦下來,也不知賈赦跟聖人說了點啥,結果宮裡又傳了賞,賞賜多的如流水一般,進了賈家大房。
邢霜坐在家中,莫名得了一堆的賞賜,且還不是走的內務府,是直接聖人給的,一時有些摸不着頭腦。
看着地上擺着的箱箱籠籠,她都想立刻把丈夫召喚回來,揪着他耳朵問他,是不是跑去皇帝那兒打秋風去了?
怎麼這傢伙進一回宮,家裡就更得聖寵一回,他是不是不記得賈傢什麼下場了,這會兒不趕緊找機會脫身,怎麼還一個勁的邀寵呢?
金釧和襲人倒相反,看着一箱箱一籠籠的東西,笑的眼睛都快看不見了。待屋裡只得主僕三人了,這倆丫頭才賊兮兮的笑出了聲。
“這下可好了,連聖人都賞咱們太太了,可見連聖人都覺着咱們太太是個好的。”
“可不是,看誰還敢說太太不是正經主子。”
“哎喲,這可是玉如意?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呢。”
“呸,沒見識的東西,太太庫房裡不就有一個?還是那回封誥命時得的。”
“那個可不一樣,那是金鑲玉,這是一整柄玉的。”
“這倒是,瞧着做功都比那個更精細些,想必是宮裡娘娘用的。”
“這玩意老大一個,你說娘娘真的每日端着這個?”
邢霜聽着倆丫鬟在那嘰嘰喳喳的,無語的抽了抽嘴角:“一個癢癢撓也能讓你倆嘚瑟半天,還不快收了,我看着頭疼。”
金釧和襲人趕緊叫人進來擡箱籠,果不其然又跟其他的丫鬟嘰嘰喳喳的在那兒嚼舌頭。
邢霜現在有點趕鴨子上架的情況,一時還在猶豫,該怎麼做時,忽聞外頭道:“二太太來了。”
邢霜立馬精神一震,心想該不會是來鬧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