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霜檢查了一遍,便趁着請早安的時候將這馬車牽去了仙鶴堂門口,給賈母過目。賈母初看到這車還覺着有些怪異,可上去坐了一回,又讓幾個婆子在後頭推着走了幾步,便覺出這車的好處來了。
下了車來,賈母還意猶未盡,提出過幾日去史家做客要用這馬車。
邢霜忙拿勸探春的那套話勸了賈母,又保證會讓賈母早些坐車出去顯擺,這才讓賈母稍微滿意了些。
婆媳兩個正商量着年前去廟裡上香,趕巧遇上賴大家的進來請安。邢霜受了禮,見賴大家的身邊有個小姑娘,看着極俊俏,忍不住問了一句:“這是哪個?”
賴大家的忙道:“回太太,這丫頭是奴才家去歲買來的,頭裡在育才待了半年,如今才畢業出來。”
邢霜上上下下打量了那小姑娘一回,見她眉眼與黛玉有些相似,心裡一動,問道:“你叫什麼?”
那丫鬟上前一步,半福着身子,恭敬回道:“奴婢晴雯,見過太太。”
果然是她!
邢霜笑了笑,又問:“會些什麼?”
晴雯回說:“奴婢自小學的針線,如今只不過會繡過幾個荷包罷了。”
邢霜心道奇怪,書中的晴雯是個潑辣性子,倒不如現在這麼文靜謙虛。不過一想到是育才特訓出來的,這性子有所收斂也是應該的,便也不再多慮了。
Wшw• ttKan• ℃ O 賈母也看了晴雯兩眼,邢霜生怕她又把晴雯要了過去,到時給了寶玉,白糟蹋了個好丫鬟,便搶先開口對賴大家的說:“我見她倒是伶俐,正好你二爺明年就要成親,我那兒針線都忙不過來了,借你的人一用,搭把手可好?”
賈母本也心儀這個丫鬟,可聽了邢霜的話,心想確實大房如今人手緊張,便也不與她搶了。
倒是賴大家的挺會來事兒,聽了邢霜的話回說:“太太看得上眼,那是她的福氣。哪有什麼借不借的,太太要,便給太太了。”
邢霜點了點頭也不客氣,笑着對她說:“我也不白要你的,我那還有幾個好的,你去挑一個補回來。”
賴大家的只道不必,邢霜卻一再堅持。
賴大家的無奈,看了賈母一眼,賈母笑道:“她要換,你便無需客氣,去挑就是。若真的讓她白要你的人,她只怕幾日都不得安心。”
賴大家的笑道:“太太仁慈,這是衆所周知的,原本咱們這些奴才的東西,說白了還不是主子賜的,主子就算想要,也是一句話的事。偏太太心疼咱們,也是咱們的福氣。”
賈母這會兒權利在手,看邢霜又回到那怎麼看怎麼順眼的階段了,聽到這話也不吃醋生氣,反而覺得賴大家的說的很有道理。
“她就是這般軟和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且跟她去吧,挑了人也不必過來了。”
有了賈母的發話,賴大家的便跟着邢霜回了清遠居。
邢霜叫來幾個掃灑上的丫鬟,給賴大家的挑。賴大家的起先還不大好意思,最後挑了個看似不怎麼靈光的走。
待她一走,邢霜便叫了晴雯進屋,細細的問了她年齡,又問了家裡有誰。晴雯都一一答了,無一隱瞞。
邢霜點頭很是滿意,這晴雯心細重情義,在書裡也是她很喜歡人。整個怡紅院,除了晴雯,只怕沒幾個丫鬟沒爬過寶玉的牀了。
當年王夫人受襲人蠱惑趕了晴雯出去,晴雯死前要了賈寶玉的小襖時就說過,沒做過的事,她纔不願平白受冤,乾脆就坐實了,氣死王夫人才好。
這樣的人,雖然性子剛烈,不適合這個時代,可卻能真真切切的坐實了,晴雯與賈寶玉,只有情義,沒有苟且。
邢霜對晴雯是很同情,也很欣賞的。在那個所有丫鬟都想做妾的環境下,她能保持真心,潔身自愛,已是不易。所以這回能遇着晴雯,對邢霜來說也是個緣分,既看到了她便不會不理,自然要出手相救。
“頭裡賴大家的說你針線極好,明年我長子大婚,正缺一批打賞的荷包,少則也要百來個了。我這裡只得彩雲彩霞兩個針線好些,其餘人不過是湊數罷了。有你在,她兩個也能鬆快些了。”
邢霜這話一說出來,晴雯便道:“太太擡愛是奴婢的福氣,既太太看重,奴婢必不藏私讓太太失望。這荷包要什麼制式,什麼規格,還請太太示下。”
邢霜心中滿意,只道這晴雯果然伶俐,便叫來彩雲,讓她拿一個做好的荷包來給晴雯看。
晴雯看後,回道:“這樣的荷包少則三日,多則五日便能做好一個。”
彩雲聽了倒是嚇了一跳,三五日便能做好一個荷包,真的假的?這荷包可不是普通打賞的荷包,上頭還要繡花,還要套絡子,太太說了,二爺大婚,須得有體面,一絲都大意不得。
她和她姐姐,便是廢寢忘食,做好一個荷包都要十日,這丫頭是哪兒找來的,竟這麼短就能做好一個?
想到這裡,彩雲忍不住道:“你可別說大話,咱們這荷包可大意不得,若是有一處做壞了都不能用。”
晴雯忙道:“姐姐們平日事兒忙,還要當差,做起來自然慢些。我只會針線,其餘的都手笨不會,自然有大把時間搭在上頭。”
彩雲聽她這麼解釋,心中倒是平氣了不少,心想這丫鬟倒也會做人,說話也好聽,便笑着對太太道:“太太哪兒找來的人才,倒把奴婢幾個比下去了。光說不練也是假把式,她既只會針線,不如送到奴婢屋裡去,先讓她做一個出來看看。若真是好的,日後奴婢姊妹也能騰出手來了。”
邢霜道:“早便是這個打算,針線上的如今只得你和彩霞兩個,我後頭還有事情交給你們,你們怕是忙不過來的,她便隨你們去了,先給你們打個下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