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邢霜徹底將探春降服之後,探春完全與以前不同了。
說是不同,也只是如今賈府裡的人看着不同,在邢霜的眼裡,探春只是做回了原來的自己,那個光彩照人的自己。
書裡的探春是很有本事的,所以一開始曹公纔會在形容三春的時候,說她“顧盼神飛,文采精華,見之忘俗”。
邢霜看着探春一日日的做回了自己,心裡也漸漸寬慰下來,便開始忙着賈璉的婚事,和等待揚州的回信了。
轉眼進了五月,纔剛五月初,就收到了揚州的回信。信中果然提到了府裡的西席,正是賈亮夫婦擔心的賈雨村。
邢霜一接到信就跟賈亮“告狀”了,賈亮也二話不說,立刻派人送了口信帶給林如海。
憑賈亮今時今日的身份地位,再不是以前那個渾渾噩噩不知所謂的賈赦了。林如海也知道如今的大舅哥在聖人面前如何得寵,必不會枉顧大舅哥派人送來的忠言。
於是林如海派人調查了一番,又正好遇上如州新任縣令上任。經過前前後後的一番打探,林如海對賈雨村的印象一落千丈,一拿到回信便把賈雨村給解僱了。
接着,林如海又回了封信給大舅哥,信中再三感謝大舅哥的提醒,並隱晦的提及會以其他方式報答大舅哥。
賈亮接到信還沒看懂,不知道林如海會怎麼報答他。但他提醒林如海也不是單爲了報答,而是真的不想林如海遭到賈雨村的“禍害”。
所以當他聽說邢忠今年拿下的鹽量是以前的兩倍後,他很是驚訝了一番,又跟妻子小小的在房裡“慶賀”了一下。
邢霜也很高興,詩經有云“投桃報李”,她沒想到這份投桃報李會來的這麼快,且分量這麼足。
這時代,鹽商確實是最賺的。但鹽商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做的,林如海作爲監管,能在漕幫手裡硬是揪出份額來交給邢忠,可見在裡頭很是費了一番功夫。
賈雨村之禍解決了,邢霜心裡也徹底放鬆了下來,一心好好的準備迎王熙鳳進府。
眼看日子一天天的近了,也終於到了娶親的這天。邢霜一道早便起來了,激動的換了吉服之後,就在屋裡轉來轉去。
賈亮正換着衣服,被妻子的行動弄得頭昏眼花的,忍不住對她道:“你冷靜!你可是婆婆,別那麼猴急!”
屋裡的丫鬟被逗樂了,都掩着嘴笑了起來。
邢霜瞪了丈夫一眼道:“婆婆又如何,我是極愛鳳丫頭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告訴你,若是璉兒日後敢犯渾欺負她,我可不依。”
襲人在旁笑道:“二奶奶要是知道有這樣的婆母,只怕做夢都會笑醒了。”
金釧也打趣道:“可不是?咱們太太平日待人和善就罷了,對媳婦兒都這麼好,這可是打着燈籠都找不着的。”
邢霜被丫鬟們說的怪不好意思的,嘴裡唸叨着:“我去看看璉兒那邊,你動作快些。”接着一打簾子就出去了。
襲人一看太太走了,趕緊跟上伺候,只留了金釧下來,幫老爺穿衣。
邢霜這頭快步走了幾步,身上的衣服壓得她有點累的喘不過氣了,加上她上個月纔出月子,這會兒又熱,就不免有些氣悶。
她怕自己不舒服耽誤兒子的婚事,忙扶着樹在路邊站了會兒。才停下就聽見不知哪兒傳來說話的聲音,她本不想偷聽,但剛想動就突然一陣頭暈目眩的,只得站住了,穩了穩心神。
那說話聲又傳了過來,說話的人怕是由遠及近的過來了,聲音也越發清楚了。就聽那人道:“可不是?敬老爺身子又不好,沒空理會。尤大奶奶又不上心,能不病麼?”
另一人道:“雖說不可講主子們閒話,可四姑娘的身世也忒讓人同情了些。如今都快兩歲了,仍不會說話。咱們二姑娘以前再怎麼沒人管,一歲多也說話了呢。”
邢霜心裡一凜,正準備叫了來人來問話,正好襲人走了過來,喚了聲太太,那兩個聲音就立刻消失了,邢霜忙叫襲人去前後查看,卻沒看到人。
邢霜知道,只怕是自己聽到了下人說話,那兩個丫鬟擔心自己責罰,這才跑了。可她這頭想起方纔兩個丫鬟的對話,心裡對惜春又擔憂了起來。
“今兒東府那頭的人來了沒有?”邢霜問道。
襲人回說:“那邊大老爺身子不好,派了大爺過來招呼,大奶奶要當家暫時走不開,說是過了巳時再來。”
邢霜點了點頭,這會兒也緩過勁來了,沉着的對襲人道:“待她來了,叫她來見我,我有話要問。”
襲人應了聲是,這才扶着自己太太去了清遠居外的向陽院。
這向陽院,是原先建在府裡延邊那一圈的衆多小院之一。本來賈亮就規劃着,家中的子嗣大了都得另闢院落,跟父母同住的只能是還沒婚配的孩子。
所以賈璉的婚事一落錘,邢霜便派人將離清遠居最近的院子收拾了出來,又因那院裡種着許多向陽花,便叫成向陽院。
如今向陽院已佈置的妥妥當當,王家的傢俱也擺進來了,各色擺設也都齊備。因邢霜後頭懷着身子,所以這裡頭大多都是王氏幫忙操辦的。如今邢霜進去看了一圈,只有滿意。
“得虧是二太太幫着操辦,若是我來,還不知要鬧多少笑話呢。”邢霜感慨道,看過了上房,又去看其他的房間。
向陽院裡已經有了粗使丫鬟和看門婆子等下人,不過這些都是暫時應急的。日後王熙鳳進了門,要用自己的人,這些人都會撤掉。
邢霜不喜歡賈母往自己房裡安排人,所以也不會往她兒媳婦房裡安排人,這是將心比心。
正看着,外頭有人來報說:“那頭已經接到新娘子了,只怕再過半個時辰就到了,太太若是準備好了,就請往前頭去吧。”
邢霜忙整了整衣裳,往榮禧堂去了,到時發現,除了自己,家裡的主子竟全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