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霜的苦日子就這麼來了,每日除了處理庶務,她還要去她那老孃那裡,被她老孃訓的體無完膚。
從說話到走路,怎麼行禮怎麼回禮,做客從進門到出門,有什麼講究,全得重新學過。
邢老孃自是看不慣邢霜在賈府自學成才的那些東西,以前是沒想着把女兒往豪門裡送,這會兒既然送進來了,又請了她過來,她可不會有一絲含糊。
於是乎,邢霜被她老孃折磨的人都瘦了一圈,以至於抱着瑨兒的時候,一向不愛說話的瑨兒,都板着小臉對她說:“娘瘦了,膈着疼。”
邢霜笑了笑,心裡對小兒子這份彆扭的關心感到暖心,不過反倒甘之如飴。自己來這兒這麼多年了,一直沒怎麼清減。她已經非常注意飲食了,可她沒機會去鍛鍊,也不好在院子裡做操或是在花園裡跑步什麼的,所以身子一直很沉。
現在被老孃一折騰,瘦了起碼五斤,對她來說還是件好事。畢竟邢氏這身體太沉重了,對她來說也是負擔。
被賈瑨這麼一說,金釧在旁邊也道:“奴婢日日跟着倒是不覺得,今早給太太更衣覺着鬆了些,還以爲是錯覺。前兒鋪子裡送了些極好的緞子來,太太挑兩匹出來,奴婢讓彩雲彩霞給您趕製出來。”
邢霜笑道:“這個不急,瑨哥兒該啓蒙了,老爺說給他找了個先生,先給他趕一身新的出來,好拜先生那日穿。”
原來竟自邢老孃來了,時間都不知不覺過了大半年,賈瑨過了生日,已有四歲了。
本想着五歲再給兒子啓蒙的,可這小子自被姐姐們帶着去玩,竟展現出了極佳的天賦。迎春教他認得字,他幾乎過目不忘,除了還不大會拿筆,這會兒都能讀的出三字經了。
邢霜心裡是極感慨的,就她四歲的時候,她還在跟外國小朋友滿街的追貓攆狗呢。聽說丈夫小時候也是瘋玩的,就不知怎麼會生出這麼聰明的兒子來。
這兒子可不是什麼紅樓夢裡的人物,而是他們真真正正的孩子。能比他倆都強,邢霜心裡怎麼都是欣慰的。
想着這孩子雖然出身在舊時代,可好歹家裡有錢有地位,倒不怕他吃苦受罪,邢霜也有幾分慶幸。雖然他必須承受過早的教育,但總比生在平民家連受教育都難要好些。
瑨哥兒也懂事,說要給他啓蒙,他也乖乖聽話,不過這麼小的孩子,就算聽到啓蒙,也不會知道日後讀書的日子會有多苦吧。
金釧聽了太太的話,笑着回道:“六爺的衣裳早叫人做上了,太太不必擔心。這會兒還是正經給太太趕兩件新的出來,眼見就要入冬了,衣裳寬敞了,風只往裡灌,出門轉一圈就得受風。”
邢霜聞言也不再堅持,憑着彩雲彩霞進來給自己量了身段。這期間她想起什麼,又問金釧:“先前林丫頭給揚州備的禮物,可送出去了?”
玉釧回說:“還不曾,姐姐說咱們府上也快送年禮了,叫奴婢等等再送出去。”
邢霜扭頭對金釧笑道:“得虧你聰明,我還要往裡添幾件的。”
金釧道:“自林姑娘來了,太太哪年不往裡頭添幾件?奴婢早知道太太的習慣了,這才讓玉釧壓着呢。奴婢去把禮單給太太拿來?”
邢霜笑道:“且先不忙,去老太太那裡知會一聲,就說各府的年禮要備上了,問問她老人家有沒有什麼想添的。”
這都是邢老孃教給邢霜的,以前邢霜剛管家的時候,還會因爲怕送禮不周問問賈母。可自打邢霜一切都上手了,問賈母的次數就漸漸少了。
可邢老孃來了之後聽說這事兒,把邢霜好好的斥責了一頓。即便是再有經驗,再當家作主,長輩的意見也是要問過的。可不能仗着有經驗就不過問了,這隻會讓賈母心中更失落不說,傳出去也會說邢霜的不是。
邢霜倒也不是真的不尊重賈母,只是事多就不想麻煩了,現在被老孃教訓了,想想也是,派人去問一下,多大點事兒,犯不着因爲這個,讓賈母心中難受。
說白了,賈母偏心親兒子,有一小部分原因,還是庶子與自己不親。自己若都不拿她當婆母看了,還能指望她把自己當親媳婦看麼?
是以,自邢老孃來了,賈母這身子也漸漸大好了,對待長子長媳的態度也一日日好了起來,大半年過去,竟也不再念叨賈政,反倒老老實實跟着老大一家過日子了。
說起賈政,走了這大半年了,倒也沒什麼消息傳來。不過這沒消息就是好消息,邢霜也不着急。
要知道她可以是無人伺候爲由,將趙姨娘一起送了過去,這倆人不是要“恩愛”麼?那就好好地一起回老家恩愛去吧!
邢霜的殺心來得快,其實也去得快。畢竟是現代社會奉公守法的好公民,遇到了問題,她並沒有這個時代人的觀念,覺得殺了一了百了。且就算在這個時代,殺人也是大罪,並沒有那麼簡單的。
況且邢霜也知道,賈政活着,王氏才能過的安心。若是賈政死了,王氏就成了寡婦。對外會更低一頭,反而叫她活的不痛快。
邢霜也在反省,該怎麼改變賈政,好讓這個家不會四分五裂。可就是一時沒什麼主意,畢竟那是小叔子,可不是女眷。
但她將趙姨娘送去給賈政作伴,卻是另有打算的。
趙姨娘什麼德性,邢霜再瞭解不過。有王氏在跟前,賈政心裡憋屈,自然就會去找趙姨娘那裡尋個平衡。
趙姨娘一個丫鬟出身的人,沒有什麼見識,又氣量狹窄愛搬弄是非。沒了王氏的氣受,賈政日日被她胍噪,必定會煩不勝煩。
只要時間一久,賈政就會發現那趙姨娘不是什麼好東西,然後反省過來,求大房原諒。
只要賈政肯來信,並主動要求遣散趙姨娘,邢霜便能讓他回來。
反之,若還不悔改,那就讓他當一輩子的墳場看門大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