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過梅氏之後,賈亮又回了軍營,邢霜這邊給林如海寫了封信,把李家小子和黛玉的前因後果簡單描述了下,又仔細把李久安此人,以及梅氏對黛玉的喜愛都寫了下來,最後問林如海,對這家看法如何。
送信的人快馬加鞭的送去京城,林如海看了信後思索了一晚,第二日便回了信,由林家管家親自送出。
邢霜這邊送出信後,仍以平常態度對待梅氏,日常起居皆照顧的裡外周到,讓人挑不出一點兒錯來。
梅氏這邊看似平靜,心裡其實着急的很。眼看着這麼好的姑娘,如今是沒回到她父親身邊去,這才還沒定下來。若是回了京城,被人知道還有位這麼好的姑娘,那可就輪不到她家這個外放的官家了。
眼看十日過去,李久安的傷勢也大愈了,梅氏再沒甚理由拖着不走,只得帶着兒子來告辭。李久安說了幾句,梅氏便遞了眼神讓他出去。李久安走到廊上,看着廊上掛着的鸚鵡怔怔出神。
自母親來了,林姐姐就再不去馬廄與他說話了,每日他只能與母親同來請安時見到林姐姐一面,可礙着母親在場,他也不敢再和林姐姐說話,生怕讓母親對林姐姐有不好的印象。
可這思念壓得越久,就越容易爆發。如今就要走了,他尚有許多話要跟林姐姐說,可卻沒有什麼機會了。
李久安深深吸了口氣,還沒吐出來,就聽得有人小聲道:“你在這兒做什麼?”
李久安差點被自己吸進去的氣嗆死,回頭一看,不正是黛玉?
“林姐姐……”李久安站在那裡,頭一回感覺自己開心的要飄了。
真是想什麼來什麼!
黛玉掩嘴輕笑,看了看門口的紫鵑,紫鵑衝她一笑,走過來在黛玉耳邊輕聲道:“梅太太在裡頭,姑娘要請安的話,晚些來吧。”
黛玉點了點頭,又看了李久安一眼,轉身就往外走。
李久安急了,想追出去,又怕這院子裡的丫鬟都看到了,會對黛玉的名聲有損,站在那裡一晃一晃的。
眼看着黛玉都出了院門了,紫鵑看了半天,最後上前推了他一下,小聲道:“李公子,梅太太這邊只怕還要很久,你不如先回去等吧。”
李久安哦了一聲,恍然大悟似的,一拱手,聲音稍大了些道:“我先回去收拾。”
梅氏隱隱聽到屋外兒子的說話,心裡也沒當回事,只繼續對邢霜道:“我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這心裡着急,日夜不得安寧。打我見到那孩子,就愛她的緊,恨不得馬上就接回家去。
“我也知道邢姐姐非那孩子生母,這事兒做不得主,可邢姐姐好歹教養了她那麼多年,便是林大人回了京,也依舊放在邢姐姐身邊教養,可見林大人信任姐姐。
“再說這孩子生母不在,林大人身邊也沒有正房太太,這閨閣之事,由您這個大舅媽來決定,也無可厚非。”
邢霜笑着道:“梅妹妹此言雖然也有道理,可姑老爺若是不同意,我也不能喧賓奪主不是?你且放心,我這邊已寫了信回去,替你說了許多好話。你的心思我第一日便看明白了,且安兒那孩子我也是喜歡的。”
梅氏聞言雖心裡鬆快了不少,可依舊擔心:“萬一林大人不同意……”
邢霜笑了笑,心道林如海素來寵愛黛玉,自己在信裡也寫了兩個孩子情投意合,乃天作之合。以林如海的性格,絕不會揹着女兒的意願來。何況林如海又不是那種靠着嫁女兒往上爬的人,絕不會拿自己的女兒去做什麼聯姻之舉。
基本上這件事應該是十拿九穩了,只是等林如海的回信到了,自己纔好有個由頭。所以梅氏無論怎麼再求,都得等信到了再說。
又說李久安這邊,慌慌張張跟了出去,才走到院門口,就失了方向。黛玉早就不見了,他哪知道上哪找去?
這後院,他也只來過邢伯母的住處,其餘地方他都不敢亂走,此時真是無頭的蒼蠅一般,頓時迷茫了起來。
才懊惱自己跟出來晚了,就見左邊的小徑上有衣角晃動,李久安猶豫着走了過去,走到小徑路口,正見黛玉的貼身丫鬟襲人在此。
那襲人正端着籃子拿着剪刀鉸花,見着李久安來了,半蹲福了一福,笑着道:“李公子在家裡住了這麼久,只怕還沒逛過園子吧?如今快走了,怎麼也得參觀參觀纔是。”
李久安心領神會,邁步便往裡走。走了兩步,見一小亭,亭中立着一人,正是黛玉。
李久安幾步上前,到了亭外卻不進去,只站在廊下便站住不動了。
“林姐姐。”
黛玉原背對着亭口,看着湖面。聽到聲音轉過身來,看到李久安她微微一笑。
“你來了。”
李久安聞言,知道是林姐姐故意引他來此,心中更加激盪不已。
“林姐姐,我就要走了。”
黛玉點了點頭,笑道:“今日一別,往後也不知何日才能相見,還請珍重。”
李久安愣了愣,暗自神傷道:“林姐姐也多多保重,往後得了閒,還請林姐姐和邢伯母去家裡做客。”
黛玉見他還什麼都不說,乾脆開口試探道:“你就沒什麼想跟我說的?”
李久安心中微微刺痛,想說的話到了嘴邊,卻始終不曾出口。
林黛玉見狀,又問他:“若我舅媽說不讓我去你家玩呢?”
李久安心中更痛,低下頭道:“若邢伯母說出此話,便是我行爲有差,讓她壞了對我的印象,我自當努力做人,好讓她刮目相看。”
林黛玉道:“我那日看了個話本,有趣極了,你可想聽?”
李久安心中納悶,都要分別了,林姐姐還說什麼話本?
可他還是問了句:“林姐姐看得什麼話本,講的又是什麼故事?”
林黛玉笑着編了起來:“說的是一個官家小姐,和一個落魄書生,兩人相愛,卻被家裡阻攔,那官家小姐便和書生私奔了。你說有趣不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