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冷笑了一聲,退後了兩步,往左又繞了兩步,繞過了張震,頭也不回的往前走。
張震還想上前追問,被司琪攔了下來,那丫頭滿眼通紅的叱道:“張小將軍請自重!”
張震忙道:“你誤會了,我是見小姐清減了不少,想……”
司琪怒道:“想什麼?張小將軍心繫朝廷心繫國家,不一心爲國效力,怎麼倒還有心思管起我家姑娘的閒事來了?”
張震一愣,只一個晃神的功夫,司琪已追上了自己的姑娘,兩人越走越遠了。
回到院裡,探春屏退了下人,獨自呆坐了起來。
黛玉在前頭是主角,走不開,迎春是出嫁了的姑奶奶,王熙鳳是這一家的大奶奶,都得幫着招呼。邢霜更是此次定禮的主持人,不可能離開前廳。
於是,整個家裡,沒人知道探春此刻正在做什麼,也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司琪被姑娘從房裡趕了出來,抹着眼淚回了自己房裡,坐在那裡賭氣。
小丫鬟上來問她,她也不開口,畢竟張震和姑娘的事,可不能隨便傳開。
坐了一會兒,司琪聽到姑娘在喊自己,忙擦乾了眼淚去了上房,一進屋就見姑娘正翻着箱籠,司琪忙問:“姑娘要找什麼?”
探春頭也不回的道:“給我收拾細軟,我要去杭州。”
司琪嚇了一跳,忙拉住姑娘道:“姑娘可使不得,今日是林姑娘的大禮,姑娘要是走了,家裡豈不是雞飛狗跳。姑娘且忍忍,待我去外頭尋幾個人來,把那張震揍一頓,給姑娘出氣。”
探春哭笑不得的嗤了一聲:“你想什麼呢?前幾日母親不是叫我去散心?如今我在家少不得要碰見他,倒不如聽了母親的,去杭州跟外祖母玩幾日。
“再說我又不是今兒就走,這添堵的事情,我能不清楚?不過叫你先收拾收拾,待明日再跟母親說。”
司琪鬆了口氣,見姑娘看上去倒不像是賭氣,便上來幫着收拾行李。
主僕兩個收拾好了,也不吭聲。探春硬是等了兩日,等李家的人都回去了,這纔去同母親說,想去杭州找外祖母。
邢霜聽了道:“你這會兒去,只能你一人去了,你林姐姐可走不得,你姐姐也懷了身子。”
探春道:“我一個人去又不是去不得,英吉利我都去了,還去不成杭州?”
邢霜搖頭道:“不是這個道理,我還是找個人陪你一道的好。”
只是找誰,邢霜又頭疼了。
問來問去,家裡人都沒空。賈璉又有一批新徒弟要教,王熙鳳的工廠要換一套新設備,正抓着賈瑨出苦力畫圖。迎春就更別說了,懷着身子哪裡都去不了。
思來想去,邢霜叫了本傑明進來,問他這段時間有沒有時間。
本傑明道:“我要收集拍品,暫時走不開,夫人有什麼吩咐,我看看我這邊能不能抽出人手幫夫人跑腿。”
邢霜道:“不爲別的,探春要去杭州一趟,路上沒人看護我不放心。雖然家中有下人跟着,可好歹也需要個人出面外事。”
本傑明想了想道:“我這裡拍賣還有兩三個月開始,薛蝌倒是走的開,不如讓他去怎麼樣?”
邢霜一怔,這不是正好給了薛蝌一個見到邢岫煙的機會?
她想也沒想就道:“蝌兒出面我倒是放心,只是他願不願意走這一趟,還得先問過他。”
本傑明便讓人去洋行把薛蝌叫了過來,三人碰面一說開了,薛蝌立刻答應了下來。
邢霜感激的對他道:“你妹妹一路就靠你照顧了,她若是頑皮,你只管訓斥,千萬別縱容着她。”
薛蝌笑道:“表姨媽說笑了,表妹素來乖巧,又怎會頑皮惹事。表姨媽只管放心,待我將表妹送到,即刻回來報信。”
於是,薛蝌收拾好了行李,第二天就帶着探春上路了。
一個月之後,兩人到了杭州,薛蝌先帶着探春去了邢老太太那裡,邢老太太見了薛蝌,很是滿意的給了他一個大荷包做打賞。
給完薛蝌打賞,她又對探春道:“你既然來了,就去你舅舅那兒看看。他才購了新宅子,你舅媽和你表妹都搬進去了。如今你舅舅去北邊了,就你舅媽和表妹兩個在家,你去陪她們說說話。”
探春看了看薛蝌,笑道:“表哥也沒見過我舅媽吧?既然是親戚,那就一塊走一道吧。”
薛蝌道:“拍賣行還有拍賣,我最多停留兩天便要啓程,如今還要備回程的應有之物,怕是沒有時間做客。”
邢老太太笑道:“這些個東西我替你打點,你只管去打個招呼,也不留你長住,你怕什麼?”
薛蝌這才答應下來,又帶了表妹去了邢忠家。
鍾秀帶着邢岫煙在家,聽說探春來了,忙一起出去迎接。誰知還有個外男在場,邢岫煙一下有點尷尬。
好在聽說這是親戚,又互相介紹了一下,場面纔沒那麼尷尬。
薛蝌這邊打了招呼,又礙於家中沒有男主人,只有坐在一旁喝悶茶。
邢岫煙見探春和母親聊得正歡,另一位客人落了單,便主動和薛蝌打起了招呼。
兩人一來二去之間,倒是互相瞭解了一點情況。聽聞薛蝌在本傑明的洋行做拍賣師,邢岫煙笑着問:“這拍賣師又是做什麼的?”
薛蝌道:“無非是將拍品介紹給來客,方便來客瞭解拍品的價值。”
邢岫煙道:“想來這拍品皆是些奇珍異貨,表哥豈不是有很多工作要準備?”
薛蝌笑道:“說來也巧,我父親之前便是經營這奇珍異貨的,我自幼跟着他,也沒少見這些。本也是看中了我對這方面的經驗,這才破例用了我。”
邢岫煙聞言,忙道:“我父親走之前,在朋友那裡買了一副名畫。說是什麼前朝畫家畫的,我卻看着不像是真的。你若有經驗,幫我掌掌眼可好?”
薛蝌點頭應了下來,邢岫煙便起身對母親道:“前兒父親買的畫,我帶表哥去看看,他說的那般玄乎,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貨。”